85、分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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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后。

轰隆隆的声音响个不停, 嘉敏不用来窗口看就知道, 窗外不是什么打雷。

这小半年来,时常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开始只是零零星星,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密度就更大了起来。现在几乎每隔几天就会发出这样的声音。

甚至有时候会接二连三的连续响个几天,让人觉得十分恐惧。

不过,大抵是因为太过频繁,倒是也不那么让人觉得害怕了。好些个人, 似乎已经习惯了这个声音,又或者说是对这个声音麻木了。当人们做不了什么的时候, 慢慢也就会劝着自己, 给自己暗示,告诉自己什么事情都没有。借以来获得一点点的安慰。

这未尝不是自欺欺人, 但是又有什么办法呢?

好在,齐家的位置是在租界里,这比别人又多了几分保证。如今人人都往租界里挤,但是租界又有多少地方呢?房价已经炒到极高了。

不过还是一房难求。

齐家的老宅子卖了, 不仅仅是这老宅子, 甚至包括其他的固定产业, 齐大哥也都陆陆续续的处理了不少。原本,他是没打算卖这栋老宅子的,毕竟是自家老宅。

但是就算那宅子只是刚进租界,算是边缘位置, 仍是许多人来求。于他们家来说,是空置的房子,但是于许多人来说,却是避风港。齐老爷子总归有一些老朋友,这次求购的正是一位老友,现下市面上这个价钱已经不低了。他仍愿意再多出三成来求购。齐老爷子虽然不舍得房子,但是更是觉得,人命更重要,所以,他做主卖掉了。

要说齐家的大部分产业都在租界,真要出手。不仅容易,而且可以要到高价。所以这一次,齐家其实是大赚的!不过能买得起齐家房子的人,也不会是什么贫苦的人家,大多也都是显赫的人家,所以也谈不上是趁机发财。

更多,还是为了处理掉资产。

别看齐嘉恭原本做事情十分不留情面,但是在处理资产上,难得的厚道了一点。他在租界内的房产基本都是卖给原来老相识的人,纵然有些人想要出更高的价钱,他却并没有同意。这一点引得许多人都要感慨一声:患难见人心。

三个月前,齐嘉恭甚至把店铺都卖了出去。

只不过店铺和房产又不同,不能同一个处理方式。

其实他们心里是隐隐约约都明白的,有些趋势不可避免,与其最后让东瀛人直接占了,倒是不如事先换了钱,不过齐家人是不会坑自己的同胞的。他选择的买主都有东瀛人的背景亦或者影子在其中。

既然他们愿意花钱,那么总归不能轻饶了他们的。

虽说齐嘉恭做的比较隐蔽,但是店铺一间间的卖掉,多多少少也能猜测出他们手里有些银钱,且是不少的。不过就算这样,倒是没人敢乱来。

一来他们在租界里,因着外面是是非非,现在巡逻的多了许多。租界可不是闹事儿的地方;而二来,高如风安排了很多人守护齐家。

自从三年前姚大当家和陆明棋一干人等在山本株式会社被炸死,伽兴公司就基本是黎捷和高如风在主事。别看姚大当家在的时候黎捷和高如风你来我往的,恨不能对方赶紧去见阎罗王。他死了,这两个人莫名其妙的倒是能和平相处了。

高如风没有跟黎捷争,现在他们一正一副,都在伽兴公司主事。

伽兴公司自然还是那个伽兴公司,你是你的人,我是我的人,恨不能彼此咬对方一口。可是随着现在局势的混乱,他们倒是能够慢慢的平和下来站在一起了。

高如风很忙,但是有了高如风的存在,齐家确实更多了很多的保障。

三年有很大的变化,齐嘉敏大学毕业了。齐四哥跟穆兰结婚了,他们两个人生了一个娇气的小闺女,还不到一周岁。齐三哥和俞卿有一个儿子,今年两岁,牙牙学语。而肖欣嫁给了她的舅舅齐令贤。纵然很多人都觉得,他们老夫少妻不是那么合适,但是肖欣自己却是极为高兴的。

嘉敏看着,他们甚至是志趣相投的。

如此这样,那就最好了。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嘉敏放下手中的书,她说:“进来。”

进来的人是肖欣,她说:“嘉敏,你大哥回来了!”

一听大哥回来,嘉敏立刻飞快的起身,咚咚的跑下了楼,此时齐嘉恭一身风尘仆仆,不仅没有什么君子模样儿,甚至像是遭了劫一样。

“大哥,你没事儿吧?”

齐大哥摇头:“自然没事儿。”

他拍拍身上的尘土,说:“我们进城的时候遇见飞机了,不过距离我们很远,没事儿的。”

刚才的轰隆声……嘉敏脸色变了又变,深深的叹息。

“没事儿就好!”

她回头:“二哥三哥呢?‘

这一次,齐大哥是和齐二哥一起出门的。齐三哥是去郊外码头接人的。

齐大哥说:“老二没回来,我让他在那边做一些筹备。至于老三,老三去接俞卿了。”

自从俞书这个四叔去了国外,俞卿和俞家的来往更少了许多许多,没事是不会回去的。

齐嘉敏说:“我听说,已经有意往重庆搬迁了。我琢磨着,俞家找俞卿过去,大抵就要说这件事儿吧。”

齐嘉恭:“差不多是的。”

其实,齐家并不打算去重庆。重庆自然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但是齐嘉敏还有另外一个选择——澳门。

这个时候,她不知道自己的这个提议是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但是她还是根据自己那有限的所知提了。她提归提,最终的决定,还是得她大哥来下。嘉敏真的迷之相信她大哥的能力。

同样的,相较于齐嘉敏的这个提议,齐令贤是赞成的。他有一位留学时的学长如今正在澳门,二人关系不错,经过诸多打听,他是赞成去那边的。

正因此,齐大哥率先去那边查看了情况。

很快的,齐家就做出了决定。

这一次是第三次去,齐大哥和齐二哥提前过去先行置办产业。齐二哥留下来处理相关事宜,而齐大哥就赶回来准备搬家。

从做出决定的那一刻开始,齐家就已经开始收拾东西,所以现下还要准备的其实不多的。

“都准备的怎么样了?”齐大哥问起。

嘉敏说:“差不多吧!咱们哪一天走?”

齐大哥:“五天后。”

时间竟然这样急!

眼看嘉敏吃惊的样子,齐嘉恭说:“早走,早安心。”

这般一说,还有什么不懂的?

她点头:“我晓得的。”

齐大哥看着嘉敏,沉默一下,问:“高如风真的不跟我们一起走?”

说起这个,嘉敏的小脸儿一下子垮了下来,不过很快的,她抬头说:“对,他不走!”

“他会帮我们押送一批东西,如果你想要他留下,我可以想办法……”

“不要!让他留下!既然高如风已经决定了,就尊重他的决定。大哥,不要为难他。我没关系的。总之,我会等他的!”原著里高如风会做的事情,现在他一样会做的。嘉敏不想阻拦他。

齐嘉恭深深的看着妹妹,他有时候觉得妹妹是最需要保护的小姑娘,有时候又是最坚定的女壮士。

“那好!”

齐家很快就准备了起来,原本觉得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但是仔细看看,好像又不是的!总是觉得,这个也不舍得,那个也不舍得。但是再多的不舍得,总归也不能拿!

好在,他们的身上其实并没有带太多的黄金,主要还是彼此的一些珠宝首饰,亦或者是一些私人的衣物。

不过也亏得齐大哥和嘉敏早早商量,早早做了准备,他们是比其他人更多几分先见之明的。所以早早定了船票。

齐大哥说:“我们这次定的是英吉利号客轮,我们家是十六个人。老二已经在那边了,老三和老四家的俩小娃娃也算名额,我们是十五个人。张管家夫妻,还有李婶子一家三口都会跟我们一起走,其他佣人都不走了。我那边有六个心腹会跟我们一起走。高如风那边给我们安排了二十个保镖。这边是四十五个人,我当时定了头等舱的船票是六十张。现在多了十五张,你们有什么重要的亲朋要赠予的吗?如若没有,这个船票,我就要给其他人了。”

齐令贤看向外甥,说:“我有一个请求。”

齐大哥:“舅舅您说,跟我说话还说请求,您这不是折煞我吗?”

齐令贤与肖欣对视一眼,说:“我们能同时带上肖欣的弟弟妹妹吗?”

其实这件事儿,他们夫妻已经不止一次商量了,但是现在这个时候无论如何也开不了口,可是再艰难,也不能不开口的。

“带上吧。”齐广志突然开口,他看向了齐令贤和肖欣,说:“这事儿没问题,让他们收拾一下,过几天跟我们走。”

其实,肖欣爸爸昨日也找到了他。虽然这个男人是个糊涂人,也不怎么精明。对几个女儿也不上心。可是这个时候,这样的关键时刻,他倒是难得的清明了一些。

他们那边已经接到通知了,许是要搬迁到重庆的。可是即便是搬过去,他心里也忐忑不安不放心。总觉得不安全。他妻子是个极为糊涂的女人,甚至称得上是愚蠢了。他不敢想,一旦自己有点什么事儿,出嫁的孩子都好说。但是剩下的这两个将会遭遇什么。那个女人是可以把一双儿女卖掉,只为了贴补娘家的蠢货。

她是做得出来的。

肖欣爸爸从未有过的清明,他是坚决不放心自己的妻子的。但是,他相信肖欣。所以,他宁愿一双儿女跟着肖欣这个姐姐。只是又不知,齐家是个什么心思了!他晓得女儿为难,所以也主动找了齐广志。

倒是难得,齐广志竟然一口答应了。

他说:“都是当爹的,我懂你的心情。说实在的,我开始看你也不是那么顺眼,但是从未有这么一刻,我看你这么顺眼过!老哥儿们,你总算是有点脑子了!”

正因此,就算肖欣和齐令贤不开口,齐广志也会开口的。

肖欣一阵惊喜,紧紧的握住了齐令贤的手。齐令贤拍拍她的手,说:“好了,你别担心了。”

齐大哥笑:“那就这么定了。其他人呢?有什么尽管说,大家都是一家人,都这个时候了,没有什么不能说的。”

大家纷纷摇头,好像真的没有什么了。

五天的时间很近的,转眼间就到了出发的前夜,肖欣爸爸将肖婷和肖杰一同送了过来,两个人此时都不算是小孩子了,肖婷是少女的模样儿,肖杰个头儿也蹿高了,但是再大也是孩子,知晓就要背井离乡的离开离开父母离开家乡,二人都抱着肖欣爸爸抱头痛哭。

可就算是这样,他们心里也只有满满的感激,因为他们都晓得,这是他爸为他们争取的机会。

每天都在“轰隆轰隆”他们哪里不晓得是因为什么呢!

嘉敏见不得这样心酸的场面,转身上了楼,只是一回房,就看到高如风躺在她房间的床上,他手里正在摆弄那个小盒子,这是俞书送的那一只。

齐嘉敏看到他,一点都不意外。

“你来了?”

高如风点头,他坐了起来,把盒子放在床头柜,他问:“准备的怎么样了?”

齐嘉敏坐在了他的身边,说:“没什么准备的。”

她也不看他,只说:“高如风。”

高如风:“嗯?”

她终于侧眸看向了他,说:“我能理解你不跟我走的缘故,我知道,你想为这个国家做点什么。”

高如风真诚的看着她。

嘉敏轻声说:“但是你要记得,不管怎么样,不管经历多少,你都要好好的活着!”

高如风看着嘉敏没有动。

齐嘉敏笑眯眯的,突然就伸手,高如风推开了她的手,说:“你别乱来。”

他站了起来,往日里都是他主动靠近,嘉敏总是叽叽歪歪的。但是这一次,倒是截然相反了。

齐嘉敏挑眉:“那你什么意思?你现在是不乐意啊!”

她的脚不老实的踢人玩儿。

高如风:“小辣椒。”

齐嘉敏:“我自己乐意,还是你觉得,自己肯定会去见阎罗王?不然你怕什么?”

“我是希望,你多一个选择,更好一些。”

齐嘉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这样对我来说就已经很好了,这些就是我自己想要的。”

她一下下的踢高如风,说:“我不需要更多选择,我是一个做过就不会后悔的人!”

高如风抓住她乱踢人的蹄子,嘉敏顺势一把拽住他……

******

清晨的阳光有些明媚,今天的轮船是下午的,可是嘉敏一大早还是醒了过来。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往身边一看,已经没有人了。

她变了脸色,使劲儿的捶了一下。

“你干什么?”

高如风从卫生间出来,看嘉敏发飙,含笑问:“你以为我走了?”

嘉敏眼神飘了飘,凶狠说:“才没。”

才没个鬼哦!

高如风最了解她了。

他说:“我今天会去送你们,怎么会走?”

嘉敏问:“那你什么时候过去?”

其实齐嘉敏都没有想到,她大哥竟然这么相信高如风,几乎把所有的身家都交给了高如风,由他亲自带人运送。高如风走的是货船,这是穆家船行的货船,其实,嘉敏他们想要跟着货船走也是行的。

但是齐嘉恭并不想这样,主要是货船太遭罪了,齐家的人都是养尊处优,怕是根本就受不住那样的环境,十天半个月下来,弄不好是要丢了命的。

正因此,他还是人走人,货走货了。

毕竟,人命最重要。

“问你呢?”

高如风:“今晚,我估计,我应该只会比你们晚一点点。”

嘉敏认真:“你也千万要小心。”

高如风笑:“你就不怕我拿走你们全部身家?”

齐嘉敏嗤了一声,说:“如果拿走了,我们就当看错人了。我们齐家有我大哥二哥在,就一样还能再赚回来。其实钱财都是死的,人才是活的。”

高如风竖起大拇指:“我们嘉敏真聪明。”

齐嘉敏哼了一声。

高如风突然又说:“将来一定生一个更聪明的小娃娃。”

嘉敏一下子脸红,她也不知道顺手抓起什么就丢过去,高如风一下子闪开:“打不着!”

齐嘉敏:“……”

想打架!

“嘉敏,如风,准备准备下楼了。”齐令宜在门口说了一句,转身就走。

嘉敏惊恐的问:“我妈知道你在???”

她变了脸色。

高如风理直气壮:“我早上下楼吃早饭了啊!”

齐嘉敏:“……我的天。”

高如风:“哎不是,你什么意思啊!怎么着?要始乱终弃啊!还瞒着?”

嘉敏瞪他一眼:“才没。”

等到两个人一同下楼,果然就见其他人有些怪异的神色,嘉敏假装什么也没有发生。好在,今天是出发的日子,大家也没有心思八卦更多。一家人很快的出发。

因着人多,显得浩浩荡荡。

其实这个时候,真正决定离开的并不多,毕竟还并未真的彻底闹起来,虽然每天都有轰鸣声,大家总归是抱有一线希望,觉得情形不会那么坏,可以顶住的,不想离开家乡。就算是勉强有一些有决断的,也大多也是选择了重庆。

毕竟都是往那方面迁移呢!可见那边暂时是安全的。

至于那些穷人家,就算想走,又能去哪儿呢?

所以现在就选择离开的,真的很少很少。

这个样子,就显得齐家这样离开很侧目了。不过因着早先也没有听到什么消息说是齐家要去哪儿,所以但凡看见,也都揣测许是要往重庆走的吧。又或者是国外?

不过他们去哪里,一点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走了!

齐家的离开就像是一个信号。让原本已经很浮躁的上海滩更加浮躁起来!

可是已经离开的齐家却已经不想那么多了,他们来到码头,此时码头人头攒动。原本觉得,真正离开的人也不算多,但是真的来了这边之后才发现,什么不算多。

分明是极多。

不过听口音,倒是不少都是外地来赶客轮的。想来也是了,沪上众人还抱有一丝幻想,可是有些远一些地方的外地人,许是已经遭受了许多,只有经历,才更想离开。

客轮此时已经靠岸了,但是还没有检票,齐家因为关系不一般,找了一个特殊的位置站好,自然,就算是上船,也是先放头等舱,然后依次向下。

嘉敏侧眸看了客船,转头又看高如风,炎热的夏日,高如风的额间有些汗水。

她抬手为他擦拭,高如风说:“这么体贴啊!”

嘉敏看着他,拥抱他,高如风心跳的厉害,他轻声说:“一路上好好照顾自己,有什么事情别强出头,就算力气大,也不要胡来,这里毕竟不是上海。”

齐嘉敏闷闷的嗯了一声,其实他们心里都晓得的,真正危险的人是高如风,不是她。

她认真说:“高如风。”

“嗯?”高如风轻声回应。

“平日里要注意安全,多小心一些。你要记得,我在等你。”

她一字一句,似乎是要说在他的心里:“我在等你,一直都会等你。不管什么时候,不管多少年,只要我不死,我都在等你。所以,你要来找我。”

高如风看着她,一瞬间,千头万绪的心思涌上了心头。

“我知道!”

高如风心中生出无限的欢喜,但是隐隐约约有些不舍,可是再多不舍,他坚定:“我会来找你的,只要我不死,我会来找你!”

齐广志咣当咣当,一人一脚:“好好的日子,你们俩给我死啊死啊的,也不怕不吉利!都给我说好听的话!”

虽然被踹了,但是嘉敏倒是一下子笑了出来,她点头:“好,不说不吉利的,高如风,我要走了,你要保重哦!“

高如风点头,痴痴的看着嘉敏,似乎想要抓紧最后一刻的机会,深深将她印在脑海里。

气鸣声响起,开始检票了。

齐嘉敏抿抿嘴:“那我们,澳门见。”

高如风点头:“澳门见。”

客轮很快开始检票,齐家这一行接近五十人,十分浩浩荡荡,嘉敏跟着人流一同往上走,他们的船舱是在三层。客船分了三层,最高是头等舱,依次一等舱、二等舱、三等舱。

不过三等舱已然是地下室了,那里便宜许多,但是又闷又热。每一层,互相之间都不能串舱。自然,这也是保障所有人的安全。这些他们在家的时候已然都了解清楚了。

一行人终于到了三层,大家都没有着急进入客船,反而是都站在甲板上。

嘉敏站在最前面,居高临下的看着高如风,对他挥手,双手放在嘴边,如同一个小喇叭一样,大声叫:“高如风,我喜欢你!”

她的声音,被吵杂的声音掩盖,不过高如风似乎还是听见了她的话,他对着她也喊了一句。

那是他的回应——她也喜欢她,很喜欢她!

齐嘉敏突然就笑了起来,笑的前仰后合。

她对他挥手,用力的挥手,嘴角虽然扬着笑意,但是眼睛却慢慢的红了起来。

哪里能真的不难过呢!

可是,她总是要坚持的。

齐嘉敏的手还在用力挥,气鸣声越来越急促,紧跟着,客船慢慢的离开了港口,慢慢的移动起来。随着客船离港,嘉敏和高如风彼此二人的身影,都变得越来越小,越来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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