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071种马文原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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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司马冲天就换了一身紫色的华丽长袍, 头戴白玉冠,腰坠青玉佩, 捧着一个礼盒, 打扮得风流俊逸的往宁王府而去。

宁王府坐在在皇城西侧,占地面积极广, 红墙绿瓦,朱漆大门,门口矗立着两只威风凛凛的石狮子, 上首挂着一张镶金边蓝底的牌匾, 匾上手书笔力虬劲的三个鎏金大字“宁王府”,端是威严肃穆!府门口还站着两排穿着头盔铠甲,拿着长矛, 神情肃杀, 让人望而生畏的侍卫,远远的,便是有路人经过,都避开他们。

这排场,这气势, 远不是武林中人能比拟的!

抬头仰望着“宁王府”三个反光大字, 司马冲天心中油然而生出万丈豪情!这才是好男儿该追求的人生,建功立业,光耀门楣,一人之下, 万万人之上,果然,念过书的女子就是不一样,眼界、见识远不是那等小家碧玉和风尘女子能比拟的。

“康伯,礼物拿来!”司马冲天整理了一下衣裳,伸手接过康伯手里的礼盒,大步往宁王府的门房而去。

门房端详了司马冲天两眼,见是个生面孔,身后又只跟着个老头,鼻孔朝天,懒洋洋的问:“哪一家的,有帖子吗?”

帖子?司马冲天上哪儿弄帖子去?他皱着眉,一拱手说:“在下司马冲天,求见王爷!”

司马?京城里可没哪家高门世家姓司马。门房眼一瞥,收回了目光,不耐烦地问:“有帖子吗?没帖子就赶紧走开,别在这儿碍事,咱们宁王府可不是随便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的!”

被个下人嘲讽阿猫阿狗,司马冲天的脸顿时涨得通红,握紧拳头,手指捏着咔嚓作响。

可他实在是低看了门房,俗话说,宰相门前七品官,宁王府的门第比之宰相还要贵上好几分,门房狐假虎威,比普通没背景的七八品小官还威风。便是一些背景不深的中级官员,对他们也客客气气的。

这门房颐指气使得很,听到他的捏手指的声音,不惧反笑,轻轻一挑右边眉毛,讥诮地说:“咋滴,还想在宁王府前闹事?”

那轻蔑的眼神刺激得司马冲天额头上青筋暴跳。这几年,他一向顺风顺水,何时受过这等屈辱?便是江湖上威望颇高的神医谷也不敢这么对他,而现在随便一个仆人就能挑衅羞辱他!

看出司马冲天已经在忍耐的边缘了,康伯赶紧上前,拉住了他,然后从袖袋里掏出一块碎银子,拱手间塞入了门房的手里:“小兄弟莫怪,我家庄主初来乍到,不懂规矩,多有得罪之处,小兄弟大人有大量,还请海涵。”

掂了掂手里的碎银子,得了好处,门房好说话了一些,但还是那副高高在上的口吻:“还是你这老头会说话。”

“呵呵,小兄弟谬赞,那个,我家庄主想拜访宁王,小兄弟你看能不能行个方便,老头子感激不尽。”康伯把位置放得极低,谄媚地说。

门房拿人手短,加之被康伯的态度奉承得很舒服,终于好好说话:“不是我不肯帮你们,咱们宁王殿下是何等的人物,岂是谁想见就能见的?没有帖子,你们还是回去吧。”

康伯又不着痕迹地塞了一块银子给门房,语带哀求:“小兄弟行行好,帮个忙,帮个忙。”

这回门房连银子都没收他的,推了回去:“不是我不肯帮忙。我说你这老头都活了一把年纪了,总该比那小子懂事,咱们王府有王府的规矩,你就别为难我了!”

瞧他的样子,是真不行,康伯只能丧气地退后,拉着脸色铁青的司马冲天走到一边,低声说:“庄主,我看,咱们还是另想办法吧!”

他们都是行走江湖的武夫,哪懂这些规矩,一来就吃了这么大个闭门羹,颜面尽失,这极大地刺激了司马冲天。他扭头看了一眼宁王府,又瞥了一眼嚣张的门房,狠狠发誓,以后一定要这门房后悔!

当天司马家一片低气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雪莲和琯琯向往常一样去争宠被司马冲天给骂了个没脸,两人伤心地跑了回去,躲在屋子里偷偷哭泣,而司马冲天直接去了前院的书房,压根儿没回后院。

房子小,住的人多,正房与厢房不过就隔了几间屋子,沈容窝在躺椅上,半眯着眼睛,听到幽咽不绝于耳的低泣声,摇了摇头。她就说嘛,这世上哪有真那么完美多情的男人。

说到底,小说中,司马冲天之所以能把每个老婆都哄得开开心心的,那是因为他的事业的版图一直在扩张,后宫也是循序渐进地收,完全有能力满足这些女人的物质要求。而如今,连单独住个小跨院都不行,妻妾好几个挤在后院,三个女人都是新欢,还有一个傲娇的神医谷子弟,能和睦才怪了。

况且,现在司马冲天在京城处处碰壁,自己心情都不好,哪还有心思哄女人。说到底,女人于他来说不过是消遣。

“琯姨娘和雪姨娘吵到夫人了,奴婢去说说她们。”雪雪见沈容在按额头,忙轻声道。

沈容摇头:“不用,去找康伯过来一趟。”

至于司马冲天的后宫,她当然不会说一句重话,否则一个弄不好就要被扣上善妒的名声。这名声对沈容来说是无所谓的,但她现在还要取得司马冲天的信任,何必多生事端!哭的人都不嫌累,她嫌什么?

没过多久,雪雪就把康伯领来了。

“夫人。”康伯朝她行了一礼。

沈容让他坐下,又叫雪雪泡茶,然后关切地问道:“康伯,今天事情不顺利吗?他听说天哥的心情不好,把雪姨娘和琯姨娘都给训了!”

沈容朝哭声的方向苦笑了一下。

这声音,康伯早听到了,他皱起眉说:“夫人好性,不与她们计较,她们倒是更得寸进尺了!”

谁家的妾室就因为被男主人训斥两句就这么没完没了地哭的?想用哭要挟谁啊?

沈容连忙摆手:“不说她们了,还是说说你们今天去宁王府的事吧,出什么事了?天哥回来这么不开心!”

“我们连宁王府的大门都没进去……”康伯把事情讲了一遍,然后感叹道,“这京城大户人家的规矩还真是多。”

沈容听完很是无语,他们真的就拿着一份所谓的礼物就去见宁王了?要不是康伯在这里,她铁定大笑出声。这也未免太可笑了,宁王是什么身份,当今皇帝最亲近的胞弟,一品亲王,功勋卓著,就像门房所说,不管什么人,阿猫阿狗的,上门求见他就见,那他一天什么都不用干,光见想投奔他的门客都忙不过来。

这只能说,司马冲天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沈容压下欲翘起的唇角,叹道:“难怪天哥如此生气呢,这宁王府的门房也是狗眼看人低,迟早有他后悔的。”

“可不是。”康伯顿了一下说,“老朽斗胆,多问一句,夫人是否有门路能替庄主引荐一下宁王?”

这才沈容一叫,康伯就来见她的原因。现在家里也就沈容是出身官宦之家,父亲怎么说也是一方父母官,多少有些同窗、同僚什么的,在京城应该也有熟人,除了沈容,他也想不出能找谁帮忙了。毕竟康伯也好,司马冲天也好,认识的都是刀尖舔血的江湖中人。

沈容苦笑:“康伯,你可真是看得起我。我爹不过是个五品知府罢了,在所辖府内还有几分薄面,可要这权贵云集的京城,那完全不够看,别说找同僚朋友帮天哥引荐了,便是我爹他自己要去宁王府上拜访,宁王也未必会见我爹!”

康伯没料到是这么个情况,焦急地说:“那怎么办?”

他们都来京城一月有余了,一直是吃老本,这样下去只会坐吃山空,司马冲天也就这几年才开始发迹,底子薄,哪经得起这样的消耗。至于去兵马司之类的衙门花钱找个衙役、兵卒当当,起点太低,还不如当江湖少侠,司马冲天不愿意。

“让我想想。”沈容按住额头。司马冲天出师不利,进京之后的落差太大,她还真怕他承受不了,宁做鸡头,转身又回武林中去了,那才难办呢!武林于他就跟大海之余海鱼一样,她绝不能让他回去。

思忖半晌,沈容抬头正色道:“康伯,循规蹈矩上门拜访这条路显然行不通。便是宁王见到了天哥,给天哥的时间也不会很长,印象也不深刻,如今只有另辟蹊径一途。”

“哦,夫人请讲。”康伯来了精神,炯炯有神地盯着沈容。

沈容捏着帕子捂住嘴咳了一声,娓娓道来:“宁王,及其府上的贵眷总是要出门,我的意思呢,天哥不必急,经常去宁王府邸周围转转,总会有机会让天哥一展身手,也让宁王府上的人发现天哥这颗被埋没的璞玉!”

康伯听懂了沈容的意思,她是让他们没事多跟跟宁王家的人,找合适的机会表现表现,比如路遇劫匪,司马冲天冲出去英雄救贵人之类的,这不就跟贵人搭上线了?

“夫人言之有理,只是,这样的机会可遇而不可求,不知何年何月才能等到,况且,宁王府的人出门总是前呼后拥,便是有意意外,也轮不到庄主出手,庄主便是有万般武艺恐也没用武之地。”康伯忧愁地说。

沈容听了,浅浅一笑:“康伯考虑得周全,宁王府的人出门戒备森严,但你忘了宁王府还有不少关系密切的至亲好友,宁王还有门客心腹,总有出身寒微之人,总不能每个出门都招招摇摇,带着大队的侍卫。如果能得他们引荐,不止能入宁王的眼,还能提前结交上朋友,以后天哥在宁王府也有个照应,康伯你说是不是?”

这话点醒了康伯,宁王府上的人他们不敢打,宁王外家,亲眷,就算这些都是达官贵人,不方便出手,那宁王的门客呢?门客也是分三六九等,有得宁王重视,有不得宁王欢心的,而且这些人大多出身寒微,并不会看不起司马冲天。

若能结交宁王的心腹,让其引荐,司马冲天的起点都会比这样贸然拜访毛遂自荐来得高,这确实是个好主意。至于怎么接近宁王的心腹,这再简单不过。

想通这一节,康伯一拍拳头,欣喜地说:“夫人真乃女中诸葛,此计甚妙,确实比庄主冒冒失失地拜访宁王来得更佳。庄主有夫人此等贤内助,何愁司马家不兴!”

沈容抿唇羞涩一笑:“康伯过誉了,我不过是一闺中妇人,见识浅薄,也就会一些上不得台面的雕虫小技罢了。若是能帮得上天哥一二,那是我的福分。”

康伯站了起来:“娶妻娶贤,夫人贤惠,乃庄主之福。老朽这就去忙了,夫人若有事,差个人来叫我!”

沈容含笑点头,吩咐雪雪把他送出去。

没过多久,雪雪就跑了进来,兴奋地说:“夫人,康伯刚才把琯姨娘和雪姨娘给训了一顿,说让她们有点规矩,别哭哭啼啼的,影响夫人休息。康伯对夫人真好。”

自从小妾一个接一个的进门,司马冲天不是睡这个小妾屋里,就是跟那个小妾滚做一团后,雪雪一直担心沈容的地位不保,很久没笑得这么开心了。

沈容看着她的笑脸,没打破她的幻想。康伯哪是对她好,只不过是看她有价值罢了。而琯琯和雪莲,长得再美,再会讨男人欢心,也不过是以色侍人,在利益面前,随时都可以被牺牲掉。

傍晚,司马冲天也来了。他主动来陪沈容吃饭,甚至在琯琯和雪莲过来请安的时候,还冷着脸,不顾她们委屈巴巴的可怜样子,把她们赶回了自己的屋子。

沈容见了觉得有点不妙,看样子,司马冲天今晚是打算在她房里睡啊。也是,对自傲自恋的种马男来说,对一个女人好的最直接方式,就是睡这个女人啊。这一点在皇宫中体现得最直观,皇帝睡妃子叫“临幸”,皇帝睡哪个女人是给那个女人面子,叫恩宠,经常睡美其名曰圣宠不衰。

虽然司马冲天不是皇帝,不过男人的劣根性是一样的。他可能觉得今晚睡在沈容房里,是对沈容的肯定和奖励,沈容应该欢欣鼓舞,乐得笑开花才是。

沈容一想到这一点就恶心,这种思想,比他单纯因为好色睡了多少女人还恶心。

吃过饭,沈容对思思说:“去请香儿姑娘过来,麻烦她再给我把把脉!”

“是。”思思连忙出去了。

司马冲天放下茶杯,握住沈容的手,关切地望着她:“哪里不舒服?怎么没派人来跟我说?”

沈容借着端茶杯的动作,不着痕迹地挣开了他的手,浅笑道:“也没什么大事。只是宝儿走了,我……我想再有个孩子,正好你今天也在,让香儿给我把把脉,看看我的身体好了没有。”

提起孩子,司马冲天脸上浮现出哀戚之色,却强忍着难过,安慰沈容:“放心,咱们的宝儿还会回来的,你好好把身体养好,明年争取给我生个大胖小子。”

沈容冲他羞答答地笑了笑,目光越过他的肩膀,看向站在门口的香儿,温声道:“香儿来了,快请坐,今天还要麻烦你给我把把脉,看看我的身体好些了没有。”

说到这里,沈容顿了一下,不好意思地瞥了司马冲天一眼,声音低了几度,红晕爬上了脖子:“我想看看,我的身体现在适合怀孕吗?”

闻言,正将右手搭上她手腕的香儿忍不住瞥了她一眼,然后盖住了眼帘,收回了视线,专注地给沈容把脉。

过了一会儿,见她还是维持着握住沈容手腕的动作,俏丽的小脸一片冷然,司马冲天忍不住忧心地说:“香儿,阿容的身体怎么样了?”

香儿收回了手,先瞥了沈容一眼,沈容含笑看着她,眼神依旧那么温温柔柔的,无害又容易亲近。

她站起来,小脸爆红,声音干瘪瘪的,吐得很艰难:“你的葵水不规律,来的时候腹痛难忍,现在还不宜要孩子。”

沈容失望地垮下了脸,莹润的眼睛里滑过一滴晶莹的泪,她吸了吸鼻子说:“谢谢香儿,麻烦你了!”

司马冲天见她哭了,忙拿帕子替她擦了擦眼泪说:“好了,别难过了,再调养一段时间就是,咱们也不急这一时半会儿的。”

沈容把眼泪逼了回去,重重地点了点头,反过来安慰司马冲天:“嗯,天哥说得对,咱们迟早会有孩子的。只是最近你好忙,经常不在家,家里还是有个孩子热闹一点,今晚你就去小鱼妹妹的房里吧,她比较胆小文弱,你多陪陪她,若是有个一男半女的,也是咱们家之福。”

司马冲天捏了捏沈容的脸:“就没见过你这么大方的,把夫君往外推!”

沈容娇嗔了他一眼:“我还不是想姐妹们和和睦睦的,天哥你快去,我跟香儿妹妹说点咱们女人家的事!”

司马冲天估摸着她是要跟香儿探讨生子秘诀,笑着站了起来:“好好好,我不打扰你们,现在我倒成了外人。”

说这话时,他深深地看了香儿一眼,可惜香儿全程像个闷葫芦,走进来,始终没拿正眼瞥他一下。

司马冲天也很烦躁,这都多久了,香儿还生他的气,不管他私底下怎么哄,都一直拿冷脸对他。他也有些不耐烦了,现在香儿已经被神医谷放弃了,价值远远不如以前大,还天天使小性子,比沈容这个正室的脾气都大。时间长了,司马冲天也失去了耐性,尤其是来了京城之后,见识了京城的繁华,他的权利欲急剧膨胀,短期内哪还有心思花在儿女情长上。

瞧见他眼底的阴鸷,沈容站了起来,亲自把他送到大门外,低语:“香儿妹妹年纪小,单纯,眼底容不得沙子,但她为了你放弃了师门,这份心意,哪怕是我也及不上的。你再多给她一点时间,慢慢的,她就会想通了。”

司马冲天握住沈容的手,感激地看着她:“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夫人,我一定会给你挣一顶凤冠霞帔,让你做个人人尊敬的浩命夫人!”

“夫君……”沈容动容,语带哽咽地看着他,美目里满是司马冲天的影子。

被自己的老婆这么看着,哪个男人会没点绮思。司马冲天将沈容往怀里一拉,就要去吻她。

沈容赶紧推开了他,着急地四周望了一圈,嗔怪道:“哎呀,这在外面,被人看了去多不好,我不理你了!”

她赶紧借机摆脱了司马冲天,故作娇羞地跑回了屋。

屋子里雪雪和思思都不见了,只有香儿坐在桌子前,将一壶开水倒在了杯子里降温,听到脚步声,她头都没抬,把放凉了的杯子递到沈容面前:“伸手,洗洗脏东西!”

沈容诧异地看着她。

香儿一手拿杯子,一手抓住沈容的左手腕,将温水倒了过来,泼了沈容一手。

沈容拧着眉盯着她瞅了几眼,脸上那副温和的面具消失,审视的打量着香儿。香儿说她左手脏,而从香儿进来为止,只有司马冲天抓过她几次左手。她这是嫌司马冲天脏。

一个为了司马冲天不顾一切,背弃师门的女子的话可信吗?

香儿没理会沈容打量的目光,把杯子一放,然后掏出手帕,帮沈容擦干净了手,这才抬起眼,正面迎上沈容的目光,嘴角缓缓勾起浅浅的弧度,笑意不达眼底:“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

沈容不做声,她不可能就因为香儿这两句似是而非的话,把一切和盘托出,要这么容易就轻信一个人,她坟头上的青草都长老高了。

抽回手,沈容笑盈盈地说:“香儿妹妹,别胡思乱想,天黑了,回去睡吧,有什么需要的跟我说。”

香儿要紧下唇,仰起小脸,定定地看着沈容:“我知道,你跟我一样,一样是从地狱回来寻仇的,你不甘心你的儿子和女儿都死了,我也一样,我比你活该,我为了司马冲天这个贱人背叛了师门,害死了师傅,结果呢?呵呵,这都是我的报应!”

沈容听得心头一惊,赶紧跑过去关上了门,把她拉到内室,压低声音:“香儿,你胡说八道什么,子不语怪力乱神,今天这话我就当没听到,以后不许再乱说了,知道吗?”

香儿勾起狰狞的笑,偏头打量着沈容:“你不必瞒我,我观察你很久了。上辈子,司马冲天一去睡别的女人,你就生病,哀哀怨怨的,一脸的愁容,像是要被风刮走一样。现在,你千方百计不想让司马冲天睡你,还拉我出来给你作证。”

沈容仍旧不改口:“香儿,你想差了,我现在的身子骨不好。万一怀上了孩子又流掉了怎么办?我是为了长远着想,希望养好身体,再好好给天哥生个孩子。”

沈容脸上的笑容太温柔,太真挚,一点都不掺假,香儿盯着看了好一会儿,不禁有些怀疑,难道真是自己记错了?她是从四十多的年纪重生回来的,而现在她才十几岁,这中间隔了三十来年,许多记忆都模糊了。

上辈子,临到老的时候,关于十几岁的事情她唯一记忆尤深的就那几件让她刻骨铭心,让她日日夜夜后悔不已的事。对沈容,她的印象就是,这个女人年老色衰之后跟她一样可怜,不,比她还可怜。她还可以说是自作自受,背叛师门,害死抚养她长大的师傅,再凄惨的下场是活该。沈容做错了什么?好好的正室夫人,最后被司马冲天弄了九个女人回来,跟她平起平坐,妻不妻,妾不妾的,丈夫没了,体面没了,孩子也没了。

这个女人比她还柔弱,身体不好,性子也软,没脾气,对司徒冲天死心塌地的,她要真回来了,哪会把司徒冲天往别的女人房里推!

看到香儿的眼神开始动摇,沈容就知道,她已经对她的判断产生了怀疑。

沈容加了一把火:“香儿,我知道,你怨天哥跟雪莲在一起,觉得是他骗了你,但你放眼看看,这周围有几个男人不是娇妻美妾的,家里只有一个妻子的,大多都是贫苦人家。天哥人中龙凤,又岂是你我能独占的,我知道你难过,我当初在神医谷的时候也很难过,但再难过都得过去,往前看,你说是不是?”

“你……”香儿气得瞪了沈容一眼:“无药可救!”

她失望地垮下了肩,气冲冲地跑了出去。

沈容看着她消失在门口的背影,叹了口气,面含忧色。

她就说嘛,这个香儿怎么跟书中描述的不一样,原来是重生了,难怪现在对司徒冲天不假辞色。而且瞧她那样子,似乎临老了,也发生了什么事,恨上了司徒冲天。

可惜了,书里只描写到了司徒冲天做了盟主,娶了小郡主,成为人生赢家,就此终结,而原主的记忆里,也只有她和两个孩子的命运,并没有香儿年老色衰后的结局。

不知道香儿为何恨司马冲天,她就无从下手。

思忖一会儿,沈容问系统:怎么有个重生者?这书里还有超脱原著控制的人吗?

系统:这个无可奉告,宿主,我只能告诉你,除了你,没有其他非土著。

沈容明白了:香儿虽然是重生的,但她也是剧情里的人物,所以也算土著。

系统嘿嘿笑了笑:没错,恭喜宿主,遇到一个天然的盟友,她也恨司马冲天,你怎么不跟她合作?

沈容那斜眼对它:没看香儿情绪都快控制不住了吗?她这么恨司马冲天,却没动手弄死司马冲天,估计她手里也没什么无色无味,让人不易察觉的剧、毒。她就这一个特长,现在连这优势都没了,你说我跟她合作图什么?她能帮我做什么?

关键是,情绪不稳定,不冷静的合作者,很可能是猪队友,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暴露了,还把她给扯了出来。她现在已经成为司马冲天极为信任的人,完全可以不动声色地把司马冲天引过去自己作死,又何必冒险跟香儿合作。

知道香儿是重生者后,沈容更加注意自己的一举一动了,尽量维持原主温柔、无害,甚至是有些怯懦的人设,免得引起香儿的怀疑。

同时,她还以担忧香儿为名,让雪雪稍微留意她的举动。

好在接下来一阵子,香儿大多数时候都闭门不出,没惹什么乱摊子。而司马冲天那里,经过详细周密的调查,他们也锁定了一个人下手,那就是宁王最重要的谋士,出生贫寒农家的谋士张衡。

张衡出自岭南,从小酷爱读书,但因为家贫,只上了几年私塾,成年后周游四方,后在西北偶遇宁王。宁王折服起才学谋略,聘为谋士,后随宁王回京。

张衡自小丧父,是母亲守寡养蚕纺丝将他养大。得宁王器重后,他便将在老家的母亲接到了京城奉养,极其孝顺,每日都要回家陪母亲用饭,亲手给母亲洗脚捶肩。

调查到这一点后,司马冲天就把主意打到了张衡母亲的头上。若是能“救”这么一个老太太,以后张衡肯定会对他感激不尽,再想进入宁王府中,岂不是易如反掌。

而张老太太每月初一到会到城外的平安寺上香祈福的习惯给了司马冲天极好的机会。不过鉴于上次在宁王府门口闹了笑话这事,他怕有疏漏的地方,将计划全盘托出,告诉了沈容。

沈容听后,不赞同地拧起了眉:“张老太太年事已高,禁不起吓,万一有个好歹,张衡肯定会誓死追究,万一哪天查出来,这是跟张衡结死仇了!”

这家伙也是真狠,竟拿一个六七十岁的老人下手,沈容心里鄙夷极了。这个主意是她给司马冲天出的,万一这个老太太有个好歹,她心里也过意不去,否则她才懒得插一脚呢!

司马冲天想了想也是这个理,他问沈容:“那夫人有什么好主意?”

沈容莞尔一笑,指着自己说:“这个时候就该我出马了啊!官场中有夫人外交一说,你可别小瞧女人们的感情和各种小八卦,这里面可是有很多学问,能透露不少消息的。”

“夫人准备怎么做?”司马冲天问沈容。

沈容说:“你给我准备一辆马车,初一的时候,我也去平安寺上香祈福,再跟张老太太来个偶遇!”

“那还要对张老太太那边动手吗?”司马冲天问沈容。

沈容连忙摇头:“不用,你正要动手,就把咱们马车弄得不那么结实,最好在半路上就坏了,赶不了路!”这样她就能名正言顺地蹭张老太太的马车了。

司马冲天明白了沈容的意思:“还是夫人想得周全!”

一转眼就到了六月初一那天。沈容卡好时间,比张老太太早一会儿出门。平安寺并不是什么名寺,所以香火并不是很鼎盛。

快到寺门口时,沈容的马车就出了事,断了一根梁,拉不走了,停在了路中间,车夫下去想办法修,但没有工具,没有木材的,一时半会儿他也没办法。

在烈日下等了半刻钟,车厢里闷得慌,雪雪拉着沈容说:“夫人,咱们到树荫下乘乘凉吧。”

“好。”沈容见后面终于出现了张家的马车,遂即扶着雪雪踩着马凳下车,快踩到地面时,她脚下一滑,忽地摔了下去。

雪雪吓得尖叫起来:“夫人,夫人……”

正好张家马车过来,她赶紧扶着沈容的肩,费力地招手:“求求你们,帮帮忙,我家夫人晕过去了!”

马车停了下来,张老太太掀起帘子往外看了一眼,忙吩咐婢女去帮雪雪,把沈容扶上马车。

这个点离寺庙很近了,就几里地,回城却要走二三十里。于是张老太太把沈容带去平安寺。

沈容醒来的时候,鼻端是清幽的檀香味,屋子里很清凉,雪雪就守在她身边,瞧她醒来,马上凑了过去:“夫人,你可真是吓死奴婢了!”

沈容揉了揉眼睛,问道:“我怎么啦?”

“夫人,你中暑了,多亏了张老太太,她……”雪雪把张老太太的“救命之恩”说了一遍。

沈容爬了起来,整理了一下衣裙说:“那我得去好好谢谢张老太太。”

“是该谢谢这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雪雪扶着沈容起来,领着她在平安寺转了一圈,最后在后殿遇到了张老太太。

张老太太正跟一个慈眉善目的大师用闽南话讨论佛法,沈容走过去,朝他们福了福身,然后一口地道的粤语吐了出来。

惊得张老太太讶异地看着沈容,高兴地说:“夫人也是岭南人?”

沈容含笑说:“家母是岭南人,从小在家都喜欢教我说广府白话。”

这个年代,因为交通不便利,经济不发达,人口迁徙非常困难,能在京城遇到几个老乡,实在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

尤其是张老太太年纪大了,一辈子都居住于岭南,只会老家方言,来了京城之后,她说的话别人几乎都听不懂,虽然儿子孝顺,但儿子也很忙,她其实挺孤独的,见沈容听得懂她的话,顿时拉着沈容拉拉杂杂说了一大通,两人从岭南的美食追忆到岭南冬天温暖的气候。

等回去的时候,张老太太邀了沈容坐她的马车,两人相谈甚欢,临分开时,两人还约好一起做岭南特色点心合桃酥。

沈容谢过张老太太,高兴地跟她道了别。以后有了张老太太这个挡箭牌,她便能正大光明地经常出门,也不用担心会引起司马冲天的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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