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还以为自己运气不错,居然能在临安城内找到个免费落脚处,却不想刚进屋就被人讹走了一大笔银子,鱼寒这心里的憋屈劲就别提了。
可不给又能怎么办?就眼下这时辰,不管是任由九娘在这里大呼小叫引得旁人跑来看热闹,还是干脆带着吕祖谦一同出去住客栈,都不太合适啊!
捏着鼻子认倒霉吧!以临安城这物价水平来说,想要在其它地方找个同样条件的小院落,不仅费时费力而且还省不下多少银子。
“呀,九娘?”小院虽是破败不堪但也比较宽敞,至少能容得下鱼寒等人的那几辆骡车。又一次半躺半坐地将就了一宿,蓉儿跟往常一样起了个大早准备开始收拾整理。
“哟!小丫头,起得可真早!”租钱已经顺利到手,九娘也早已忘记了所有的不愉快,此时更是换了一副笑容热情地招呼着。“正好,赶紧来搭把手!”
“这是啥啊?”小姑娘不记仇,况且昨夜的事也跟她没什么关系。连蹦带跳地来到了九娘身后的板车前,又顺手拍了拍那上面的几个大麻袋。
“两石大米,五斗白面,还有这……”不愧是被鱼寒视作武林高手的九娘,毫不费劲地就扛起了其中一大麻袋,快步朝着吕祖谦的小院走去,却还不忘扭头叮嘱道:“那篓子里装着百斤上好的肉干,你这小姑娘身子弱,就随便帮着拧几块!”
“我们可没钱!”小姑娘是很善良,但并不意味着就好糊弄。还记得昨夜自家公子搬银子时那副都快能拧出水的愁容,蓉儿可不想一大清早就碰上强买强卖这种破事。
“啥钱?你们昨儿个不是给了吗?”正要进门的九娘停下了脚步,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打量着蓉儿。
怨言,很多时候都是产生于误解。
在吕祖谦看来完全正常的房租,却被初来乍到的鱼寒等人视做高得有些离谱的讹诈,这恰好就是因为他们根本不知道所付出的银两能换来怎样的服务。
每月六十两的租钱,这里面除了小屋的使用权之外,还包括了日常的食品供应以及其它很多杂项费用。
什么叫日常?
当然就是在普通百姓餐桌上能够看到的东西,比如大米、白面、时鲜蔬菜、肉干之类!
别看乾道年间的秋粮收购价顶多也就是每石一两五钱银子,但如果算上运输成本和朝廷税赋,即使是江浙本地所产的大米只要进了临安城,价格少说也得翻一番!
相对更容易储藏运输的大米都这样了,那些时鲜蔬菜瓜果就更不用提。
如果鱼寒有能耐捣鼓出几百年后的冷藏车,只是往临安贩运蔬菜都能让他在短时间内暴富!
价格贵,更重要的是有些东西就算有钱都还不一定能买到。
为啥?那还不都是因为临安城的人口密度太恐怖?
庞大的市场需求,严重的对外依赖,别说是朝廷采取了某些限制措施,就算真能敞开供应那也还得腿脚麻溜点去抢购才行!
仅是柴米油盐这些琐事都能把鱼寒这样的外地人给折腾得头晕目眩,家底殷实且人脉颇广的九娘等本地居民当然不会视而不见。
把这些东西都包含在房价里,既方便了租客又还能多点收入,各取所需何乐而不为呢?
“公子!公子!九娘送吃的来了!好多吃的!”蓉儿不是精明的商家,在这个曾经饱受折磨的小丫头看来,能吃饱饭就是最大的幸福,至少目前为止是这样!
“哎哟!”扛着百十斤大米,九娘的脚步也不像昨夜那样利索,不小心就差点被地上的土坑给绊倒,也忍不住埋怨道:“吕大官人,您好歹也是朝廷命官,这家中咋还如此……”
大娘,您能不能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蜷缩在马车之内当然不能指望有个好的睡眠,同样起了个大早还顺带把小院给逛了一圈。
本就不相信短短几个月时间就能让一个院落变得如此破败,鱼寒早就发现了院内不少人为破坏的痕迹,此时自然也不会用太纯良的眼光去打量那位正在忙着抱怨的九娘。
“九娘教训得是,吕某这就遣人去……”高昂的房租里唯独没有包含大修费用,吕祖谦也不是某个眼尖的缺德小混蛋,所以他只能是满怀愧疚地道着歉。
“还找啥外人啊!我那当家的可还闲着呢,几个小畜生也没啥事做,把他们叫来给搭把手不就成了?”九娘显然是有备而来,接过吕祖谦的话头就赶紧帮着自家拉起了活计。
“九娘所言甚是,如此就只能劳烦您了!”完全不能入住的小院,修缮工作肯定是越早越好。估摸着反正都需要请人,敦厚老实的吕祖谦当然也就不介意把这活计交给九娘去负责。
“却不知这修缮费用几何?”做出决定的是吕祖谦,但就这位囊中羞涩的大儒目前窘境而言,付钱的不还得是鱼寒这个主动送上门的冤大头?
不介意让人赚取合理的利润,却也更不想被人当成傻猴子随意戏弄,所以这有的话也还得提前说清楚才行。
“这不都是老熟人么,您就给个整数,三百两如何?”或许昨夜的经历让九娘意识到鱼寒才是真正的财主,赶紧换上了一副更为热情的面孔招呼着。
“三百两?您当年做土匪的吧?抢钱啊!”不过就是换个大门,再做一下大扫除,就算临安城内的物价高得离谱,鱼寒也不认为换了旁人会喊出相同的价格。
“你这小后生咋说话的呢?九娘我可是实诚人,三百两咋了?你也不瞧瞧这院子破成了啥样子?若非瞧在吕大官人的份上,老身还真就懒得……”平白无故就被污了名声,也难怪九娘会立即变得有些恼怒。
“咣当!咣当!”
故意踩在了破败的台阶上,拍着明显是被人为破坏的栏杆,鱼寒也没发怒只是笑着道:“对啊,不看僧面看佛面么,吕师都在您这住了好些年,您老就不打算给点优惠啥的?”
这小混蛋,眼力劲咋这么好?
小却足以破坏整体承重力的豁口,在吕祖谦看来或许就是疏于维护的结果,却也使得九娘为之色变。谁让鱼寒那小混蛋居然“不经意”地抹掉了撒在上面的灰尘呢?
意识到自己的小把戏已经被人揭穿,但九娘也不愧是见多识广,只是略作停顿之后就恢复了正常。
“依小哥您看,给多少钱合适?”后生变成了小哥,更显亲切之余也是有些心虚的九娘在做出妥协,毕竟这若传了出去对她家的营生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二十两!你还得把这大青石给换了,把院墙给修葺一新,把……”一连串的要求,鱼寒越说,九娘的脸色也是越难看。
“你还不如把老身给卖了!”越说越离谱,到了后来居然连恭桶都得换新的?这小混蛋到底还要不要脸了?没心情去讨论这个问题,九娘却已经无法忍受。
“好吧,这些杂物就算了,咱只修屋子!”似乎也觉得自己的要求有点过分,做出了部分妥协的鱼寒又凑上前去,用仅能九娘耳闻的声音道:“忘了告诉您老,昨儿个夜里清点财物时,小子没能找到吕师藏在床底的那俩颗夜明珠,反是发现了一只他人的鞋子!
讹诈!这是吃果果的讹诈!就吕祖谦那穷酸样,他能在家里藏着夜明珠?
很清楚鱼寒的意图,也知道这小混蛋根本不可能找到任何证物,但九娘还是不得不有所忌惮。
没办法啊,能跟着吕大儒一起回来的就算年纪再小那也肯定得是个读书人才行。能识文断字,还特别不要脸,谁知道这外来的小混蛋到底有多无耻?
若是真让他把这事给闹大了捅到官府里,且不说想要全身而退得花多少钱银打点,就算运气好能碰上个铁面无私的青天大老爷那也耽误不起这时日啊。
若是再加上自家声誉的损失,还不如顺了他的意呢!
二十两银子,买材料是肯定够了,顶多也就是白忙活一场呗!可这还不都是自家那老家伙做事的时候不小心,留下了把柄让人给抓着?
“成!小哥厚道,老身也实诚!这事就这么说定了!”很是爽快的回应,看上去应该就是双方妥协的结果,但也只有当事双方才知道九娘为何会做出如此大的牺牲。
“孽障!九娘虽有些贪财却也不失温良,汝怎能……”九娘走了,走得有些憋屈。而作为谦谦君子的吕祖谦,当然得在事后对鱼寒的行为做出谴责。
“您老当学生愿意折腾啊?”没办法解释到底发生了什么,鱼寒只能用现实存在的困难来说服吕祖谦默许自己瞎胡闹,指着停在角落里的骡车道:“您老知道咱现如今还有多少钱财不?”
作为大儒的吕祖谦很少关心钱财方面的事,自然也就没打听过鱼寒此行到底带了多少家产,此时也只是条件反射般地反问道:“多少?”
“除去九娘刚才拿走的,咱就剩下三百多两银子!”进城的时候还拖着两百多斤纹银,若不是每笔花销都经由自己的手里拿出,鱼寒也不敢相信这个数字。“如今才初六,要熬到您老领俸禄的日子还长着呢,咱能不省着点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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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