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因为一些列的家庭变故而有些郁郁寡欢,又碍于某些特殊情况而被人给糊弄到了西山书院任教,结果还很不幸地碰到个送上门来的所谓神童……
最初还打算认真考察一番之后就招入门下用心调教,却又突然发现这小混蛋居然信奉与儒家思想背道而驰且的法家歪理,并且还对那个足以堪称酷吏典范的商鞅倍加推崇,吕祖谦如今这心中的愤怒与憋屈也就更别提了!
没把某个小混蛋给直接踹出书院,绝大部分是因为吕祖谦有着强烈责任感,不愿因自己的袖手旁观而让这天下间多出一个有能力惑乱朝廷的大祸害!
为了能防范于未然,吕祖谦秉着有教无类的圣人观点,拿出了慷慨赴义舍我其谁的勇气,决定将鱼寒留在身边,趁着这小混蛋尚且年幼还有那么一点可塑之机,通过自己的言传身教让他迅速改邪归正。
放下了心中的哀愁,也断然拒绝了书院同仁的殷切挽留。
不再继续坐而论道的吕祖谦决定遵循时代传统带着某个小混蛋一起游学天下,让他在见识人间疾苦之余也明白唯有儒家圣人之言方为治理天下之正道!
“子将贤弟……”没人知道莫名其妙就挨了一顿通痛揍的彭龟年哪里来这么多空闲时间,不仅跟着在西山书院内耗费了近三个月的光阴,居然还能够不计前嫌陪同某个小混蛋一起在这大冬天里朝着临安府赶去。
“闭嘴!”因为吕祖谦的坚持而被禁止继续悠哉悠哉地躲进马车内陪伴自家女眷,刚才还有气无力趴在骡背上,鱼寒此时却是怒目圆瞪很有些择人而噬的恐怖。
既然是做出了决定,身为当世大儒的吕祖谦当然得想办法对现状做出改变,而他首先做的就是给鱼寒准备了一个字号!
为什么只是准备?因为《礼记》有明确记载‘男子二十冠而字’,某小混蛋显然还没达到这个最基本的要求。
一个为将来功成名就之时便于他人称呼而备下的字号,心底里藏着某种邪念正打算去糊弄大宋官家的鱼寒当然不会对此提出异议甚至还颇为期许。
再怎么说这年头可真不是谁都有资格拥有字号,更不是谁都有资格让当世大儒亲自赐予!
充满了期盼,还有那么一点点的得意,可真当吕祖谦说出那俩具有某种特殊期许的字以后,鱼寒的脸色当场就变得难看了九分!
子将?
鱼子将?
鱼子酱?
那老家伙又在变着法地戏弄咱呢?
琢磨着是不是干脆找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去把颇有恶作剧之嫌的吕祖谦给痛揍一顿然后远走高飞,鱼寒却无比悲哀地发现那位当世大儒还真没自己想的那么无聊。
不管是因为交通条件的限制,还是出于饮食习惯的使然,亦或食材与烹调方式的限制,反正数百年后的那些珍馐佳肴放在宋代还真不一定有人能瞧得上。
即使有精明的波斯人已经将被腌制后的鲟鱼籽给传到了西方并且获得备受追捧,但在大宋本土,那玩意基本上是被当作厨余垃圾处理!
出于在数百年后某些生物看来或许有些可笑的自豪感使然,大宋子民没有在意波斯人如何称呼那些垃圾,也没闲工夫去关注西方人的口味。
在这个海参、燕窝等数百年后的滋补佳品都没有资格被端上餐桌的年代,别说是被唤做鱼子将,就算叫鱼翅,那也绝不会让人因此产生某些联想,更不可能招致任何调侃嘲讽。
一个在宋代显得很正常的字号,或许也就只有鱼寒这种穿越者才会为之感到羞怒。
数次的抗议反对均以失败而告终,吕祖谦可还没闲得为这么点小事就浪费自己宝贵的时间与精力。
暗恨大鄣山上的那些小蟊贼太过无能,居然没有胆子在天子眼皮底下闹出点劫杀当朝太学博士的动静。
鱼寒很清楚自己即将长时间背负那个可笑字号,如今只能秉着能拖一天就算一天的原则见机行事,自然也就份外讨厌谁在他想出办法糊弄得吕祖谦改弦更张之前就那么称呼自己。
“贤弟!”不明白鱼寒为何会对那个字号如此抗拒,但好歹还记得这小混蛋可不是什么善茬。
为了不被再次装进麻袋里痛揍一顿,彭龟年非常英明地更改了称呼。“此地距临安城外长亭已不足三里,你看是否可遣贵仆先行前去安排食宿?”
看似杞人忧天,甚至还有那么点蹭吃蹭喝嫌疑的建议,却是非常有必要。
鱼寒是初来乍到,彭龟年也顶多只能算是故地重游,两人都在临安城内无亲无故,不赶紧提前寻找好落脚的地方,难道还打算在入城之后找个犄角旮旯蹲着?就算他俩都不在意,那不还得为上官倩妤等女眷考虑么?
“费耀!”虽说偶尔也会蛮不讲理地瞎胡闹,但在正常情况下鱼寒还是不会拒绝旁人的善意提醒。
没有纠正彭龟年的错误说法,也迅速唤来了某个倒霉蛋做出交代道:“你先行一步,去替咱找个落脚的地方,记住别的什么都不重要,但一定得便宜!”
第一次离家远行,经过了数千里的长途跋涉,带着好几百斤纹银,身边又还跟着好几个如花似玉的美娇娘。
还不赶紧去体会一下临安城的繁华热闹,也捎带着讨好一下包括自家娘子在内的美女们,却是斤斤计较于些许身外之物,话说鱼寒难道是被这大冬天的冷风给吹得脑子被冻成了冰坨子?
是显得有些吝啬,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甭管如今的朝堂之上是个什么说法,反正作为一个满脑子都是典籍文献的穿越者还是很清楚临安城在相当长一段时间之内都具备了王朝中心的所有特征,并且在某些方面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体现一个城市繁华程度的标准有很多,但常住人口数量肯定是无法忽视的。
史载孝宗时期临安“户二十六万一千六百九十二,口五十五万二千五百零七”,别看这个数据放在几百年后算不上个什么,但要知道在这个时期西方那个被称作世界中心的威尼斯也不过才十万而已!
不排除夸大其辞的造假可能,但作为朝廷征收丁税的重要依据怕是也挤不出多少水分来,而在这个基础之上,宋代的临安城还创下了另一项足以堪称旷古烁今的记录。
临安九县却有超过半数常住人口是挤在方圆不足两万亩的主城之内,就这人口密度,怕是能让数百年后高楼林立的所谓国际化大都市羞愧得无地自容。
能够让人闻之色变的人口密度意味着什么?鱼寒说不太清楚,不过担任过临安府转运司幕职的周密在宋亡之后两年倒是给出了一个回答。
“宋时杭城,除有米之家,仰籴而食凡十六、七万人。”,每天如此庞大的食品消费量,而且这其中绝大部分还得从外地运入,只要稍微考虑一下宋代的交通水平,根本不用进城就能猜到如今这临安的物价水平有多夸张。
也就是鱼寒的运气好跑得快,若不小心穿越到了百余年后的度宗时期,就他带的那点银子想要熬到来年朝廷科举之时,除了闲逛还真没资格去体验世风民情!
也就是在前几天才真正体会到亲爹当初硬是让自己拖着十大车土特产南下的良苦用心,有些暗自庆幸的鱼寒也琢磨着,若是能省着点花倒也勉强可以混个丰衣足食。
暂时不用为衣食住行这些琐事而烦恼,鱼寒却又被彭龟年的另一句话给惹出了兴趣。
长亭啊!
十里长亭啊!
在唐诗宋词中曾无数次出现,被寄予了无数离愁别绪的十里长亭,虽说这一路上也没少见,但那些能跟临安城外的相提并论么?
在这个流行用辞藻华丽来让人遐想联翩的时代,若是不能按传统给来上那么一两句,也着实有些太煞风景!
本身并不擅长吟诗作赋,却偏偏又想附庸风雅地博取美人欢心在捎带着让某个大儒高看一眼,拥有穿越者优势的鱼寒当然不会被这点小事给难倒。
咱写不出千古佳作但会偷啊,而且还偷个不太一样的!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既然是打定了主意要别出心裁引人侧目,诗词歌赋里面就势必有仨不能用,或许是考虑到了自己那嗓门所能造成的严重破坏,鱼寒倒也没好意思放声高歌,只是那里轻轻哼唱着。
“嘭!”重物坠地的声音,放眼望去只见得前方一里开外似乎有个人影跌下了马背。
“嗷——”来历不明的小宠物发出了完全不应由它那弱小身躯所能发出的吼声。
“贤弟……”哀嚎着,显然是第一次承受偶这种折磨的彭龟年似乎已经有些七窍出血。
“公子……”异口同声的求饶,三道人影正在迅速飞掠向同一个目标。
“住嘴!汝这孽障!”作为当世大儒,吕祖谦显然具有更为强大的承受能力,但他老人家也就只能在被恶心得晕厥之前吼出这么一句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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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