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说来，咱那些床弩这次总算有了用武之地？”狄道守军所使用的改装床弩在射击精度方面要比国师用的红夷大炮稍微好一点，但除了那两套特制的以外在射击距离方面又稍有不足，所以这些天一直能没有效阻止敌军的炮击，如今人家好不容易主动送上门来了，彭龟年也理所当然地认为应该让对手吃点苦头。

“用啥用？人家好不容易才壮着胆子来串门，咱要就这么把他们给吓着了，今后还咋尽地主之谊？”鱼寒没好意思说留着国师的炮兵阵地是因为想要打包卖给西夏，但这时候却并不打算隐瞒自己依旧不会展开反击的意图。

“为啥啊？这些破烂，你留着又能换几个钱？”彭龟年也知道鱼寒一直都在为物资匮乏而犯愁，所以也默许了这小混蛋打劫敌军的想法，但考虑到国师现在所使用的特大号唧筒太过简陋也不认为会有谁愿意购买。

“彭兄，您好歹也是大才子，能不能别这么庸俗？啥钱不钱的？咱就不能有点别的想法？”鱼寒也知道就眼前这些个被掏空了木头桩子，怕是送给别人劈了当柴火都没谁要，但这并不妨碍他用别的办法进行废物利用。

“还能有啥想法？我可告诉你啊，待会真要把为兄给淋出个好歹，那可就……”敌军既然已经做出了演示，彭龟年当然不会再怀疑国师的意图，他只是担心真要让这些特大号唧筒发挥出了应有的作用会给守军带来巨大威胁。

“放心，小弟又不傻，还能真让他浪费咱那点本来就不多的药材？”在滴水成冰的冬季，真要是被淋成了落汤鸡，就算不被冻得立即失去战斗力也很容易引起感冒，鱼寒就算再怎么胡闹也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那你还放他们上前作甚？”敌军推着特大号唧筒在炮火掩护下的行进速度虽然缓慢，但一直在缩短着攻击距离，而由于无法准确计算出其有效打击范围，彭龟年也特别担心鱼寒会因为大意失去了最佳阻击时间。

“国师可是在城外折腾了二十多天，虽说也没能给咱造成太大的损失，但咱这城墙也是被砸得坑坑洼洼的实在有碍观瞻，所以小弟这才寻思着……”虽说采用特殊方式进行加固的狄道城墙暂时还不会出现坍塌，但鱼寒也一直都在考虑是否要抽空对遭到炮击的地方进行修补。

“你可真够缺德！”在天寒地冻的时节用浇水凝冰以加固城墙，这在宋代并不是什么稀罕事，毕竟先前也有过太多的战例，彭龟年只是有些担心国师再次上当之后会不会被气出个好歹。

“放心，这家伙的心理承受能力好着呢！”在鱼寒看来，刚被收拾掉那么多热气球之后都还能立即想出新的进攻方式，国师肯定不会被这点小小的挫折所击倒，此时也是很有信心地朝着旁边的将士们嚷道：“兄弟们都听清楚了啊，把敌军放到两里之内再进行阻击！”

“遵命！”每天都是蹲在女墙或沙包后面等着挨揍，狄道守军早就憋着一肚子的委屈，如今终于有了反击的机会，将士们也是显得非常兴奋。

“那谁，把水柱的落点给瞅准了啊！”虽说任鸿沧早就估算出了这种特大号唧筒的有效射程，敌军也通过先前的演示证明了这种估算的误差并不大，但鱼寒还是得防着被国师故意示弱而糊弄过去。

“大人您放心，要真出了什么岔子，也不用您踹，咱自己跳出去！”最近这些天，被扔出城去已经成了将士们经常会用来开玩笑的威胁，躲在角落里相对比较安全的观察哨到也不介意帮鱼寒省点力气。

“敌军距离两里，开始反击！”敌军的猛烈炮击依旧在继续，但狄道守军没人敢违抗鱼寒的命令，也是当即就对进入射程的特大号唧筒展开最大限度的阻击，以便能够逼得国师必须立即下令再次采用特殊手段展开进攻。

“敌军水柱最远距离五丈六尺，仰角三十三度七分……”狄道守军的测距员本就有着非常坚实的文化底子，这些年只有没有战事爆发就必须接受书童们的严格培训，很快就通过《周髀算经》里明确记载着用于测量天体位置的方法逆推出了敌军的射击参数。

“都别闲着了，赶紧帮忙给算算，看咱最多能把他们放到多近！”使用板车前进的特大号唧筒想要调整射击角度可不是容易事，而在勾股定理已经广为人知的宋代，如果不考虑引力等作用，计算敌军新武器的最大射击距离也不需要鱼寒亲自上阵。

“理论数值，敌军唧筒仰角七十度，距离我军十丈可构成威胁！”虽说华夏先民为了测量天体而定下的幅度与西方略有不同，一圈是三百六十五多一点，但这并不妨碍计算的准确，而那些本来是凑热闹的府学奇才之所以会在道出结论的时候加上个前提，那是因为没人敢保证战场之上不会出现意外。

“五十丈开始全力反击，不得让这些破烂抵达城墙二十丈范围之内！”虽说相信奇才们的计算不会出现太大失误，但由于这个过程中忽略了太多的必要因素，鱼寒也必须根据自己的经验做出一定补救。

“反击！反击！就地反击！”在战斗爆发之后没人敢把鱼寒的命令当作儿戏，而守军全力反击更不是在闹着玩，大金国勇士想要顶着密集的箭矢推着板车前进数十丈所需要付出的代价也是极为惨痛，就连国师也不得赶紧找了个大嗓门帮着传达更改后的军令。

“哎哟！”最不希望看到的意外还是出现了，即使是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好几副制作特别精良的唧筒还是将水柱射上了城头，也有好些个运气稍微差一点的守城官兵当即就被淋了个通透，甚至还有人被击得退后好几步。

“快！快！去找门板来斜着顶上！”眼见得计算出现了偏差，府学奇才们在感到无比愧疚之余也是迅速想出了理论上临时的补救办法，毕竟他们也实在无法容忍将士们因为自己的失误而付出生命代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