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因为有了前几次的胜利，狄道民众们已经开始愿意相信那个成天瞎胡闹的鱼大人不会轻易让敌军进城，所以即使是在战事最紧急的时候，府学一直都在正常运作，而商鞅就是借着这个便利直接把娃娃们带到了街上。

正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娃娃们在没有受到致命威胁的时候会对天上飘着的箩筐感到好奇也很正常，看着自家的娃在先生的带领下显得是那么兴奋，道路两旁的民众就算再害怕也得停下脚步并且随时做出扑救准备，哪还有什么闲工夫去听天兵天将们在嚷嚷些什么？

虽说暂时遏制住了恐慌的蔓延，但商鞅的这个办法依旧充满了危险，一旦孩子们因此而受到了严重伤害，愤怒的城内民众恐怕也能直接让他和那些府衙差役付出惨痛代价，可谁让这千古第一酷吏的运气还不错呢？

国师在吸取前次教训之后特意挑了风和日丽的日子发起进攻，要说稳当确实是够稳当了，却也使得只能借助风力的热气球行进速度非常缓慢，至少想要从被发现的城头飘到孩子们所在的地方还得花点时间，而这个时间恰恰可以改变很多事情。

“先生，您是说天上飘着的就是咱手里这些祈天灯，只不过个头更大？”狄道府学依旧沿用了宋代很常见的教学方式，孩子们也不需要成天捧着书本摇头晃脑，在有需要的时候他们同样可以提出自己的疑问。

“按照黄定远先生的推断，应该就是这么回事！但为师才疏学浅，尚未予以证实！”受到吕祖谦等大儒那种严谨的治学态度影响，府学里那些负责给孩子们授课的先生也从不会不懂装懂，更不介意当众承认自己的不足。

“那要是我能把这个做大一点，是不是也可以带着大黄去天上抓小鸟？”孔明灯制作工艺并不复杂，自从五代时期发明以来就得到了大范围推广并且经常被用作祈福，而作为城内某个布店的小少爷还真有财力去做这种荒唐事。

“熊淼，你太坏了，小鸟那么可爱……”有时候即使是孩子的荒唐想法也很容易遭到谴责，而很显然旁边那个扎着俩条小辫子的小姑娘就不愿意看到这种事情发生。

“就是啊，抓小鸟多没意思，要咱说就干脆去采个云朵回家当被子……”

“你小子真没出息，都上了天还采啥云朵？直接抓个太阳放在家里，不仅暖和还看着亮敞，更能省下不少做饭的柴火……”

“你家屋子有那么大？要咱说……”

要说有时候太过宽松的教学氛围也会引起很多不必要的麻烦，先生的授课才刚起了头，孩子们就已经开始忙着充分发挥出了想象力，甚至都直接忘记了他们不仅正遭受敌军围困，而且头顶上还随时可能带来致命威胁的大金国勇士在瞎嚷嚷。

“这么大个家伙，还装着人，能是祈天灯？”无忧无虑的孩子们正在忙着浮想联翩，倒是旁边那些随时保持高度戒备的家长们毕竟见识要稍微多一点，也不太容易被先生这么一句话就给糊弄得忘记了危险。

“这可说不准，咱鱼大人都能用纸鸢布下欺天大阵引得九天神雷助阵，大金国国师好歹也是有些名头，说不准还真有这能耐！”没有掌握什么太过高深的知识，倒是有民众根据前不久发生的事情做出了类似推断。

“说甚呢？咱鱼大人可是能把大金国太子给生擒活捉的高人，就那什么国师能耐再大，还能有资格跟鱼大人相提并论？”天上的热气球还在缓缓靠近，地上本应被吓得抱头鼠窜的狄道民众却突然开始转移了话题。

“咳咳！”虽说暂时是不用担心民众们因恐惧而产生混乱了，但如此嘈杂的环境显然不利于教学工作的进行，商鞅此时也不得不板着个面孔呵斥道：“肃静！”

“尔等的想法都很不错，但你们留意过没有，不是每一个祈天灯都能顺利升空，也不是所有的祈天灯都可以飞到相同的高度！”先生也很清楚自己根本没办法解释这个现象，他能做的就是想办法把孩子们的好奇心变作研究更高深学问的动力。

“我知道，去年上元节，弟子做了个祈天灯都没能飞过树梢，结果引得爹爹好一阵生气！”说话的依旧是那个家底比较殷实叫做熊淼的小少爷，只不过瞧他这副委屈模样，恐怕那段遭遇也并不太快乐。

“那你知道为什么吗？”答案或许永远无法给出，但深入浅出的诱导方式还必须继续。

“运气不好呗！”嘟着个小嘴巴，熊淼小心翼翼地打量了一下周围环境，发现自家亲爹似乎并没有前来参与围观，这才满是抱怨地嘀咕道：“爹爹说是因咱不够诚心，可咱在放灯之前都念叨了好几次……”

“此事无关乎运气，也和诚意沾不上边，没能飞得更高乃是在于你的学问不够！”如果不是在府学里接触到了那些奇人异士，负责给孩子们授课的先生或许也会产生同样的观点，但现在他却已经知道这事完全可以用理论做出解释，只不过他现在还没有这个能力而已。

“学问？这放个祈天灯还能学问有啥关系？”仅是听这声调，就能知道这种质疑并非出自熊淼之后，而周边民众对于某个汉子的关注似乎也足以证明这种猜测。

“这是刚发给为师的祈天灯，现在就放飞给你们瞅瞅，看有啥不同！”没有立即对旁人质疑做出反驳，虽说不能正确解释其中的原理，却对某些现象比较了解，此时也是打算直接用行动来证明观点正确。

“这是咋回事？”因为有了绳索的束缚，同一个祈天灯也能进行多次放飞，而孩子们和旁观的狄道民众也一起见证了先生只是采用大小不同的引火棉布，就产生了两次截然不同的放飞结果。

“此事非三言两语所能解释，须得等到为师来年考入府学物理学分院之后方可明晓其中缘由，但我们现在可以先验证此物载重之能！”畅想着未来，先生却没有忘记他带着孩子们出现在街上是要证明祈天灯确实可以载物升空，以消除民众们因见识不足而产生的恐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