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寻常百姓，为何在此设伏？”六爷等人的身份已经得到了证实，但如果说不清楚出现在这里的缘由，焦桦同样很有可能把他们当作是受到敌军收买正在刺探军情，毕竟这个时节确实不太适合外出闲逛。

“这位军爷，咱这不是大冬天里没啥事做，才寻思着带村里的青壮们出来打点野味？”采用了比较传统的称呼，却并没有使用传统的卑微语气，六爷很是平静地解释了自己等人出来闲逛的原因。

“打野味？六爷您当咱真傻了不是？就这家伙，怕还没一头野猪值钱！”民众们在农闲的时候想要改善一下生活，要说起来也确实很正常，但看着已经被捆扎结实后扔在了一旁的阿穆尔，焦桦还是怎么都不能相信对方的解释。

毕竟那位可是来自草原的勇士，虽说在对其进行咒骂的时候也会采用点比较禽兽的形容词，但人家那长相再怎么也还是跟传统意义上的猎物有着明显区别，碰巧给逮住了还可以理解，如此正式的捆绑可就有些让人怀疑。

“军爷，您还真当老朽啥都不知道？就这家伙，可是比那野猪值钱！抬到府衙里，能换整十石粮食呢！”一头野猪在这年头完全足够让全村人饱餐一顿都沾点久违的荤腥，真要算起来价格也跟十石粮食差不多，但如今狄道缺粮，所以阿穆尔也确实要稍微更值钱一点。

不过要说到这个规矩那也是有些年头了，当初完颜蒲带率军攻城却遭遇惨败，兵力有限的鱼寒为了撺掇着辖区内民众帮忙擒获敌军才想出了这么个损招，又因为这些年战事不断所以也是一直没有予以更改或取消。

“那行！您老把这家伙交给咱，咱等两天就让狗蛋把粮食给您送过去！”既然官府确实有这个规定，依旧没能完全释怀的焦桦也不好意思再多说什么，而为了体现出自己的诚意，他甚至还主动提议道：“您老要是担心咱说话不算，就跟咱一块回军中！”

“六爷，您可别听这老混蛋瞎胡扯！”追了半天就瞅着不远处那倒霉蛋最值钱，孟福当然不能允许焦桦这么容易就照规矩占了便宜，所以不仅立即做出了阻止，还主动给出了更大的诱惑道：“不就是十石粮食么？咱外出行军作战没带这么多，但咱有钱，百贯大子，您把这家伙给咱，咱这就给钱！”

因为物资的匮乏，狄道城内非正常供应的粮价也是非常高，但还不至于到了十贯铜钱换一石粮食的地步，所以真要算起来这笔买卖对于碰运气逮住个草原勇士的六爷等人来说还是真能占到不少的便宜。

“姓孟的，你小子糊弄人也没这么个糊弄法！还百贯大子，就你一个小兵头能有那么多家产？真要拿得出来，老子现在就去告你克扣军饷！”都是同样的职务，能够领到的饷银也都差不多，焦桦很容易就拆穿了孟福的谎言并且还顺便做出了威胁。

要知道，克扣军饷在这年头的军队中虽然很常见，但在鱼寒的辖区内谁要有胆子遵循这个时代传统，一旦被举报并且查证也不用管捞了多少，直接就会被拖出去剁了。

“老子没钱，还不能找人家借？反正老子熟人多，让找人给凑点，百十贯大钱又算个啥？”克扣军饷不行，找属下借钱也是被明令禁止，但找亲戚朋友帮忙则是非常合情合理的事，世居本地的孟福在这方面显然更有优势。

“你小子有熟人，老子就没了？”要说是放在前些时候，焦桦听到这话还真没什么底气跟孟福抢买卖，但他好歹也是为成亲攒了些许家当，此时也是很豪爽地承诺道：“六爷，您把这倒霉蛋给咱！咱不但帮您把官府的赏赐给运回去，还另外再给您二十贯当辛苦费！”

“十石粮食，外加百贯大钱！”生擒活捉一个敌军小头目，跟逮住一群虾兵蟹将，这立下的功劳可是有着非常明显的区别，就指望能通过此战洗刷耻辱的孟福也不会允许这买卖被老对手给抢了过去。

“行！你小子狠！别以为老子就没了法子！六爷……”没胆子直接动用武力把那个已经被捆绑妥当的倒霉蛋给抢到手，因为那是严重违反军纪的事，但为了不让未来老岳丈把自己骂做是连女子都不如的窝囊废，焦桦也是决定不惜代价也要抢下这功劳。

“这俩后生，你们也别争了！这家伙，咱不卖！”俩小兵头开出的价码越来越高，争斗也是越来越激烈，眼瞅着就要开始用武力解决问题，本应在旁边看热闹的六爷却突然做出了让焦桦跟孟福傻眼的决定。

“六爷，您做事可不能这么不讲究！”焦桦以前没做过正当买卖，却也还是懂得些坐地涨价的道理，所以他可以勉强接受对方的讹诈，却实在有些无法理解六爷的拒绝，毕竟他们现在任何一方开出的条件都已经远远高于官府的赏赐。

“六爷您老再咋说也是狗蛋长辈，这就当是……”费了半天唇舌套近乎，却发现这效果似乎有点不太明显，孟福终于狠下心肠自作主张道：“要不这样，咱俩刚才说的够给您，您老就把这不值钱的东西交给咱？”

“就是！就是！近两百贯大钱外加十石粮食，这买卖可是划算！”经过这么一提醒，焦桦也是迅速想明白了，既然双方都舍不得放弃这份功劳，那就干脆平分呗，这总比让六爷把俘虏交到官府更好。

“说不卖就不卖！咱大冬天里跑到此处来窝着，就指望能拣俩倒霉蛋回去给后生们换点入学机会，要是卖给了你们，咱回去还不知道会被乡亲们骂成啥样！”眼瞅着那俩兵痞已经是有些急了眼，六爷也赶紧道出了自己的真实意图。

“官府啥时候有了这规定？”虽说只是军中的基层将领，但在焦桦跟孟福看来自己的消息再怎么说也要比寻常百姓跟为灵通一些，从未听说过官府还有这规定的他们此时也是异口同声地提出了质疑。

“你俩没听说祐川那边闹出的动静？”狄道府衙确实没有相关规定，但对于六爷来说，让村里的青壮们扛着刚捕获的倒霉蛋跑一趟祐川也不是什么难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