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您老不赶紧在家收拾行囊,跑咱这里来干嘛?”王翦已经率领着狄道城内最精锐的骑兵部队悄然出发,即将陪着陆游一起前往兴元府去糊弄李仁孝的商鞅却突然摸黑找上了门来,这让原本还打算抽空干点私活的鱼寒也很是不解。
“此番出使,乃是陆翁为主,鞅何须劳神费力?”甭管商鞅以前的名头有多唬人,在如今他就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如果直接让他作为使者,别说糊弄李仁孝,怕是连兴元府都进不去。
“既然如此,咱可就先得说好啊!您老想喝酒想聊天都行,但就是不能帮着务观先生从咱这里糊弄些什么好东西去送给李仁孝那老家伙!”在看到商鞅居然能够在跟吕祖谦辩论的过程中略占上风之后,鱼寒也实在担心被这位大叔给糊弄得稀里糊涂地就做出什么悔之晚矣的决定。
“区区狄道小城,有何奇珍异宝可打动一国君主之心?”用大量财宝去迷惑敌国君主,这在秦代是很常见的事情,商鞅也深谙其道,但他更清楚眼前这小混蛋怕是砸锅卖铁都没办法满足这个要求,所以也只是很轻松地调侃着。
“您说的也对!就咱这穷地方,能有啥让人家动心?”最近要花钱的地方实在是太多,鱼寒已经感到了有些难以招架,如果承认现实就能换来商鞅的同情并且顺便帮忙糊弄得李仁孝发扬一点济危就困风格,这小混蛋还真不介意把自己说得更可怜一点。
“难道你就愿意这样安于现状?”自从得知了肩负着的特殊使命,商鞅就一直在努力尝试着为鱼寒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但这小混蛋表现出来的惫懒性格又实在让他有些没把握,此时也是趁着获得重用的机会再次做出试探。
“谁愿意这么穷着啊?咱这不是最近太忙了,实在没空去琢磨生财之道么?要不您老给个建议?”按道理说,鱼寒作为曾经游历宇宙数千年的穿越者,赚钱的手段肯定懂得不少,但这小混蛋除了当初在临安过了几天舒坦日子就一直在为钱而犯愁。
有着足够的手段,却偏偏要过着眼前这种囊中羞涩的苦日子,这当然不是因为鱼寒喜欢犯贱愿意吃苦受累,而在于有些事情真要碰上了才会知道想像与现实存在着非常巨大的差别。
打个最简单的比方,捣鼓玻璃倒是很简单而且也是众多穿越者非常善于用来发家致富的手段,可就算鱼寒知道具体配方,宋代窑场经过简单改造之后也能满足要求,但这小混蛋偏偏就不能用这种方式来解决自己遇到的麻烦。
没办法啊,宋代的交通条件就这样,想要把玻璃从狄道运往江南繁华之地,即使不算这一路颠簸可能造成的破损,仅是人挑马驮的运费就足以让价格翻上好几番,如此昂贵的新奇玩意卖给谁去?
江南富绅倒是可能喜欢这些个晶莹剔透的宝贝,或许心情不错的时候也能顺便高价收购几个回去摆着充门面,但如此低的消费量也注定不可能带来太多的财富,就这点小钱让鱼寒全家过衣食无忧的好日子肯定没问题,却没办法让那几万大军鸟枪换炮。
不能解决根本问题的发财手段,更可怕的是大金国还蹲着个同为穿越者的国师,要说海图什么的还可以解释为是子虚乌有的恩师所留,但有能力造出划时代产品这事总不能也用同样的借口来进行糊弄吧?
至于那什么用宋代尚未流行的煮盐方式来牟取暴利,那更是想都别去想,因为这年头可是施行的盐铁专卖,鱼寒要敢这么做那就是在直接挑战宋金两国的底线,到时候别说完颜雍就连孝宗皇帝也得把这小混蛋恨到骨头缝里。
要闹就得闹个大动静而且还必须符合这个时代的传统,要说鱼寒也并非没有碰到过这种机会,但在撤离长安之后他也失去了足够的掩护,如今就只能蹲在家里通过特殊手段先让辖区内的生产力水平得到了足够提升之后才能继续折腾。
可以预料,就算这次与西夏的联手能够取得成功并且把来势汹汹的徒单克宁给糊弄住,接下来这一两年时间也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如果这个时候商鞅能够给出一个更加合理的建议,鱼寒当然也是乐见其成。
“挣钱的法子,鞅倒是不缺,可你敢用么?”商鞅是被儒家称作酷吏,但想要把西北弱秦打造成诸侯强国可不能只依靠严刑峻法,对于有些传统的手段人家可是玩得比鱼寒顺溜了不知多少倍,所以人家说这话还真就有那种底气。
“都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咱都已经穷到这步田地了,还有啥不敢做的事?”纯粹是在给自己壮胆,只因鱼寒相信商鞅暂时还琢磨不出那些非传统的手段。
“那行,在我说出能够以解燃眉之急的办法之前,你先回答几个问题!”没把鱼寒这种色厉内荏的表现放在心头,商鞅很随意地找了个地方坐下,然后就开始静静等待对方做出决定。
“您说!”被商鞅那种有些异样的神色盯得浑身都不自在,虽然意识到了对方这可能是在给自己挖坑,但鱼寒也确实没办法抵抗那种可能存在的诱惑。
“若此番西夏顺利出手,你将何去何从?”在商鞅看来,有了王翦帮着制造出来的那口大黑锅,再加上自己的能言善辩,想要糊弄住李仁孝并非没有可能,倒是侥幸成功之后的举动才更值得关心。
“您老不都知道了么?官家如今就正盼着咱起兵造反好替他拖着金国铁骑,若是咱能扛过这一关,当然就得赶紧让他称心如意!毕竟咱还得指望人家的施舍过日子!”鱼寒很清楚商鞅等人是绝不可能在短期内就为大宋朝廷效力,所以也必须先找个看似无奈的理由来解释自己所做出的选择。
“若你真有这想法,则大祸不远!”其实早在长安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鱼寒的选择,再次询问不过是为了进行确认而已,很显然这个预料之中的回答并不能让商鞅感到满意。
“咱胆小,您老就别吓唬咱了行不?”起兵造反这种事在任何一个封建时代都是属于不可饶恕的重罪,但在鱼寒看来就算孝宗皇帝在事成之后会反悔,他同样有足够的办法顺利脱身。
“吓唬你?我只问你,这天下有哪家帝王能够容忍臣属封地千里佣兵数万并且能够做到自给自足?”商鞅当年最招人记恨的就是对秦国贵族下黑手,消弱了世家大族的权势,所以他非常清楚一个有钱有地又还有兵的小混蛋在帝王眼里会是怎样的威胁。
“这……”鱼寒以前还真就没想过这事,如今猛然得到了提醒也是迅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程度,以至于他都没法对商鞅这个问题做出任何回答。
毕竟孝宗皇帝现在能够放心大胆地让鱼寒用造反的方式来拖住金军,主要还是因为这小混蛋太穷,在财力物力方面还得需要大宋朝廷用特殊方式予以资助,而一旦让他自行解决了资金来源的问题,那对于官家来说就已经彻底脱离了掌控。
而一个有能力且完全脱离了掌控的混蛋,孝宗皇帝就算是再有爱才之心也一定回生出芥蒂,到时候即使不痛下杀手也会让现在这种默契的配合产生巨大裂痕,如果到时候再碰上个旁人煽风点火,后果可就有点难以预测。
“你或许会说咱反正是注定会离开,伤不伤心并无所谓,但你考虑过那些需要随你征战天下的将士没有?”眼见得鱼寒已经因为意识到潜在的危险而有所顾虑,商鞅也是不失时机地更一步提出了另外一个问题。
“鞅听闻天下有岳氏一门尽忠报国却含冤受屈,如今虽得平冤昭雪,然其后人及部属何在?”要说耍手段笼络人心,商鞅其实一点都不比别人差,更何况他现在还能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做出更加清晰的判断。
“岳家后人弃武从文,岳家军所属,除了咱这里那几个老家伙之外,好像都没了下落!”苦笑着,鱼寒很清楚商鞅提这个问题无非就是想要说即使他们可以随时离开,那些一同征战沙场的将士也不会有好结果。“可您让咱咋办?”
“两种选择,要么干脆抛弃幻想直接造反,要么就兵败后撤做你的小衙内去!”问题和选择都扔了出来,商鞅也没打算要替鱼寒做出任何决定。
“这么说来,您的出使跟王翦率辛弃疾出征都是为了这事?”没有现在就立即做出选择,鱼寒却已经意识到商鞅和王翦都在用他们自己的方式为彻底背叛大宋朝廷做好准备,因为陆游和辛弃疾的存在恰好能够对这事造成严重影响。
“我们没你想的那么龌蹉,只是想要给你腾出足够的时间来认真考虑!”借刀杀人除掉辛弃疾跟陆游确实更容易让鱼寒同宋室朝廷彻底决裂,但商鞅更清楚这种越俎代庖的行为往往会适得其反,所以也是立即做出了解释。
“您老的好意,小子明白了!您就放心出使顺带糊弄那俩老顽固,等您回来了也就会知道咱的选择!”危险是潜在的,眼下最重要的事情还是能不能把西夏给拖进这个烂泥潭里,所以就算鱼寒有了某些想法,也得先稳住商鞅把这事给办稳妥了再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