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法过了!这日子真没法过了!”在府学里塞了一大堆很可能被大儒们斥为异端邪说的新学科,还让彭龟年去帮着把最有可能提出反对意见的吕祖谦给糊弄得哑口无言,鱼寒却没能过上太久的舒坦日子就不得不再次发出了抱怨。
跟身边那些堪称惊才绝艳的千古名将或大才子没什么关系,鱼寒会感到心烦,完全他那个注定的对手完颜雍似乎有点闲不住,正在琢磨着要天行道灭了这个成天只懂得瞎胡闹的小混蛋。
根据金国兵部侍郎通过秘密渠道递来的消息显示,金国八千新军已经悄然离开河东北路,即将与由虢州北上的两万铁骑于宁州汇合,然后进驻德顺州,而领军主帅正是鱼寒现在最不想碰上的徒单克宁。
虽说情报上没有明确道出这股金军即将对狄道城发起进攻,但徒单克宁既然都已经出现在了西北地界,肯定不会只是单纯地为了出来郊游顺便臭显摆,人家那案头上说不定早就摆好了详细的作战计划。
原有的兵力因为上次出征长安城而遭受了一定损失,刚拐回来的那些白莲教徒虽是接受了一段时间的整训却并不具备太强战斗力,能够独当一面的将领们又在忙着补足各自的短板,兵强马壮的对手却已经不管不顾地扑了过来,这不得不让鱼寒感到憋屈。
眼瞅着传说中的王八之气显然唬不住来势汹汹的徒单克宁,鱼寒很清楚对方一旦在德顺州站稳了脚跟,自己就肯定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金军只要能攻破狄道城就会得到很多足以让他们欣喜若狂的意外奖赏。
毕竟这次金军的数量虽然不多但精锐程度已经远超前两次,而且还有吃过亏上过当的徒单克宁亲自坐镇指挥,想凭借现有兵力跟对手硬碰硬也有点不切实际,鱼寒也只能琢磨着先给他们找点事做,省得人家老是盯着狄道城这穷地方。
“各位叔伯大爷,眼瞅着对手就要蹿咱眼皮底下来了,都别客气了,赶紧说说该如何应对!”心中已经有了大致的想法,但鱼寒不敢保证那种缺德损招就一定能派上用场,好在他身边如今也有了不少的奇人异士,凑起来商量一下也并非不能把徒单克宁给糊弄住。
“敌军虽来势汹汹却是劳师远征,我军可适时出击直撄其锋,挫其锐气……”陆游是最坚定的主战派人士,但他在军事方面的认识也确实有所欠缺,这一张嘴就选择了最不可能被执行的硬碰硬手段。
“您老一边呆着去!”如果不是碰巧遇上,鱼寒还真不会让陆游来参加军事会议,毕竟这位老才子的想法实在太过激进,虽然大宋朝廷可以满足他的愿望,但换做如今的狄道城还真就不具备这种资格。
“依革愚见,当务之急乃是将律令公之于众,以安民心!”商鞅在军事方面的才能比陆游要稍微强一点,但既然有王翦等绝世名将在场,他老人家也用不着太急于显摆,所以也是更加关注如何防止因金军大兵压境而出现的混乱。
“汝这酷吏好生算计!”冷笑着,虽说连坐法已经做出了合理修改,但开设法理学的筹备工作才刚展开,更多的律令都还没有来得及融入儒家仁政思想,吕祖谦能看不出商鞅这是在打算借机施行暴政?
“二位老人家,若是想吵架,隔壁房间空着!”吕祖谦能够在这个时候还有心情跟商鞅斗嘴,也足以证明他们已经开始学会对军方充满自信,这让鱼寒感到很欣慰,但还是不太希望在讨论正事的时候再次看到斯文人之间的互殴。
“应对之策倒是有,却不知公子是打算据城而守,还是坐在旁边看热闹?”要说这专业人士就是专业,王翦可没跟着那几位大儒瞎胡闹,而是提出了一个非常专业的问题。
“你们也都知道,咱可是天生爱好和平的乖孩子,打打杀杀的事么……”王翦给出了两个选择,虽说后者看上去有那么点匪夷所思,但鱼寒相信他既然敢说出来那就一定是有了非常成熟的计划。
“呸!”对鱼寒这种恬不知耻的自吹自擂,众人皆是表示出了极端的不屑,刚才被一句话给呛了回去的陆游甚至都开始颤巍巍地伸出手指准备做出严厉谴责。
“都啥态度嘛?你们都能左顾而言他,就不能让咱也跟着乐呵一下?”鱼寒喜欢瞎胡闹,但对于旁人那种只准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恶劣行径偶会也会抽空做出谴责。
“汝这竖子,不就是想让李仁孝搀和进来替我等遮风挡雨?”陆游没理由按照鱼寒的要求去旁边歇着,倒是很有心情直接戳破这小混蛋藏在心底里的那点小阴谋。
“哟,您老还清醒着呢?”鱼寒早就知道陆游的军事才能虽只能算作平庸,但那一双老眼还是拥有着非常敏锐的观察力,所以也没对他能看出自己的想法而感到惊讶。
“世人未醉,汝何以独醒?”若不是看在鱼寒已经率先在狄道城内站稳了脚跟,并且在军中有着极高的威望,陆游还真打算通过暴力手段篡权多位,直接把这个自以为是的小混蛋给一脚踹回祐川继续做个小衙内。
“行!您老既然还醒着,那就先说说这法子能不能成?”别看史书上对于那些大人物的记载非常详细,但真要说道了解,鱼寒还确实比不上陆游等人,所以也必须认真听取对方的意见,毕竟这件事其实就是在针对李仁孝的性格弱点下手。
“李仁孝此贼虽是有些才华,却生性凉薄且贪得无厌,若见得有利可图确可行那背主弃盟之事!”看来陆游对那个选择附金和宋却又时不时为了占点便宜而闹出动静的邻居不是太喜欢,做出的评价也是趋于负面。
“这么说来,他确实可能被咱给糊弄住?”如今北边的萌古诸部已经被完颜雍给收服,但如果有着斑斑劣迹的西夏能为了点蝇头小利跟着瞎掺和,徒单克宁也不敢把全部精力用来收复狄道城,而鱼寒要的就是这么一丝喘息之机。
“若陆某亲自前往说服,可有一成把握!”就这事,若是放在前些年,陆游还真不敢做出这种保证,毕竟早年间的李仁孝也不失为一代英主,但如今已经过了知天命之年的那位西夏国主也确实很容易犯糊涂。
“才一成?”想要糊弄一国之君,那可不是件容易事,至少像如今依旧呆在祐川琢磨那什么五雷秘术的玄阳老骗子就派不上用场,身边偏偏缺乏合格说客的鱼寒对于如此低的成功率也是感到有些头疼。
“若能得公孙兄同往,当有五成把握!”别看陆游跟商鞅之间存在着严重的观念冲突,但他们对于对方的才华还是非常认可,而且也会为了顾全大局暂时放下纠纷。
“公孙大叔?”有了五成的把握就可以去赌一次,鱼寒相信陆游绝不会在这个时候瞎胡闹,更当年能够说服秦孝公对自家权贵下黑手以支持变法的商鞅就算不是顶级说客,也应该在这方面有着非凡才能。
“革若去,城内生出纷乱如何可定?”对于跟陆游一起去西夏糊弄李仁孝的事,商鞅没有直接做出拒绝,他现在只是担心一旦离开狄道城,鱼寒会因为深受儒家观点影响而没办法在战局不利的时候及时控制住城内形势。
“这事您放心,快刀斩乱麻的道理咱懂!若真有意外发生,咱会立即公布战时法令!”鱼寒虽然不太喜欢商鞅那套严苛到极点的法律,但也并非心慈手软之辈,面对徒单克宁的时候更不会有任何犹豫。
“若真能如此,革远去无虑,然若想说服那李仁孝,恐还需……”鱼寒现在的实力在西北地界上是最弱,想要把西夏给扯进来一起跟金国做对,只靠刷嘴皮子显然不行,但要说道军事行动又不是商鞅所能决定。
“咱若出兵攻下京玉关,送给甜头给他尝尝,您能有几成把握?”西夏一直都对兰州虎视眈眈,即使是李仁孝继位之后跟金国关系不错也没少耍小手段,所以在鱼寒看来自己送出的这个礼物还是比较有份量。
“若是如此,此番出行不去也罢!”这么明显的栽赃嫁祸,李仁孝除非是脑袋被驴踢了,否则根本就不会咬钩上当,也难怪商鞅在听到鱼寒的馊主意之后立即打消了出使的念头。
“若某率军先取卓啰和南军司,再攻古萧关,公孙兄有几成胜算?”要说对战略战术的运用,一万个鱼寒凑起来也顶不上王翦的脚趾头,也难怪人家会在狠狠瞪了那小混蛋一眼之后迅速做出了补救。
要说王翦这招数可是要比鱼寒缺德多了,攻取卓啰和南军司,看似在激怒李仁孝却也是在告诉他,狄道守军或许不是金国的对手却有能力把西夏搅成一锅乱粥,他不帮忙就只能等着鱼寒兵败之后跑去北边当马贼!
而由狄道出兵直击远在镇戎州的古萧关,则是让李仁孝扛上了一口不大不小的黑锅,因为完颜雍绝不会相信在没有得到西夏默许的情况下,遭到重兵围困的鱼寒还有胆子采取这么冒险的军事行动。
只要这两场战斗能够取得胜利,西夏就算是再想袖手旁观都不能,因为到时候摆在李仁孝面前的选择就只有两个,要么陪着鱼寒一块完蛋,要么就豁出去跟着这小混蛋一起瞎胡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