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却不知鱼大人想要什么好处？”负责主持了多年对宋国君臣的分化瓦解工作，乌林答复也并非没有见过那种只求一己之私的混蛋，所以他虽然不明白鱼寒为何会做出如此大的改变，却也知道该用什么正确的方式继续进行劝降。

“咱想要啥，这事可以不急。驸马既然前来劝降，总得先说说咱要做些啥才能得到大金国的接纳不是？”这世上从来都不存在只享受权利而不需要承担义务的大好事，就算鱼寒没打算给完颜雍当奴才，也必须先知道拖延金军进攻时间需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鱼大人倒是豪爽，然……”看似对方送出了主动权，但经验丰富的乌林答复很清楚如今的时机并不成熟，骤然提出已经制定好的归附条件很可能会取得适得其反的效果，所以他在对鱼寒做出很虚假的赞许之后也是显得有些犹豫。

“驸马应知民间做买卖都有漫天要价落地还钱的说法，大金国的要求严苛一点也没事，咱可以慢慢谈么！”或许在这个年头的其他人看来投敌卖国不是件小事，但在鱼寒嘴里说出来就跟上街买个萝卜差不多。

“如此也好！那就请鱼大人先行送太子回京！”并非是乌林答复所熟悉的谈判方式，但这并不能对他造成太多的困惑，只是略作犹豫之后，他就立即提出了一个很容易遭到拒绝的要求。

毕竟如今仍旧滞留在狄道城里的完颜允恭不仅是金国君臣必须要成功营救的国之储君，也是鱼寒最后保命的手段，别说如今只是刚展开接触，就算劝降工作取得了某些成果，想要让对方主动放弃这个最大的筹码也并非易事。

明知道这个要求很难得到满足，却偏偏还被提了出来，这可不是因为经验丰富的乌林答复在犯糊涂，而是他已经决定要反其道而行之，先试探出对手的底线，然后再对原有的招降条件做出部分调整，以便于尽快完成任务。

“行啊！没问题！反正太子的恶疾虽未能痊愈，但也好得差不多了，回去让御医们照顾着，三天两头的犯次病也不算个大事！”乌林答复选择了一种非传统的方式提出要求也做好了遭到严词拒绝的准备，但他怎么都不会想到鱼寒居然能够给出一个更加匪夷所思的回答。

乌林答复认定完颜允恭对鱼寒来说很重要，但他似乎忘了这小混蛋可是凭借不到两万的兵力就从狄道打到了长安，如此长的战线别说是手里攥着个金国太子，就算把完颜雍给拧过来挂在城头，也不可能确保安全。

用完颜允恭来阻止金军进攻的想法已经变得很不切实际，反倒还很可能因此而被金国君臣给成天惦记着，鱼寒当然不介意送个顺水人情给乌林答复，况且他这个决定还能顺便给大金国的皇宫大内增添点乐趣。

金国国师用了一招让太上皇恢复某些正常功能的方式来搅乱大宋朝廷，鱼寒显然是没人家这种能耐，好在这小混蛋只需要送一个已经失去了继承皇位资格的太子回中都就行了，剩下的事自然有完颜雍那几个不太安分的宝贝儿子帮着瞎折腾。

甭管完颜雍对当朝太子有多么宠爱，这位自诩雄才伟略的大金国小尧舜只要不愿意大权旁落就肯定不会让一个隔三岔五就会闹出点荒唐笑话的宝贝儿子继承大统，所以送完颜允恭回去的唯一作用就是让那群本就已经蠢蠢欲动的皇子们变得更加疯狂！

到时候北边有萌古诸部兴兵作乱，那边有大宋百万雄师虎视眈眈，自家后院还有诸位皇子争权夺利不时闹出点动静，就算雄才大略的完颜雍能够想办法解决掉这些麻烦，短时间内也不会把主要精力用来对付鱼寒这么个跳梁小丑。

而只要现阶段不被金国列为主要打击对象，鱼寒就有足够的把握守住长安城并且发展壮大，所以就算乌林答复没有提出这个看似断了他后路的要求，这小混蛋也一定会想尽办法糊弄得对方把话题扯到这个方向来。

“鱼大人能如此识得大体，圣上定深感欣慰，本官亦……”暂时还没察觉到自己即将给大金国带回无穷祸患，乌林答复只是认定鱼寒其实早就有了投靠大金国的想法，欣喜之余也情不自禁地把这小混蛋当成了自家的奴才。

很美妙的误会，就因为肩负着要把活蹦乱跳的太子给接回中都，原本不可能这么容易上当的乌林答复偏偏就这么轻易掉进了陷阱里，并且还在确定了鱼寒的诚意之后进一步提出要求道：“若鱼大人能将辛幼安等乱臣贼子献出，本官敢担保……”

就连辛弃疾自己也从未否认过祖父曾先后效力于伪齐与金国最风光的时候被封为开封知府的事实，所以乌林答复要把辛大侠给说成是金国的乱臣贼子，在理论上也是没有任何问题，但他在要回自家太子之后就紧接着要鱼寒交出辛大侠这事似乎也有那么点……

很奇怪的要求，但真要说起来也没什么值得惊讶的，毕竟鱼寒闹出的动静虽大，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小混蛋还是在按照传统方式在进行作战，而辛弃疾的所作所为就显然已经超出了这个范围。

当年在大金国境内跟着耿京组建义军给完颜雍添堵的是辛弃疾，率五十余骑直接冲进数万大军之中生擒叛徒忠臣张安国带回健康让大金国颜面扫地的也是辛弃疾，狄道之战中火烧敌营还顺手把完颜蒲带给装进麻袋里的又是辛弃疾，紧要关头率军潜入通谷堡活捉完颜允恭的还是辛弃疾，前不久跑到开封府去瞎胡闹害得徒单克宁无法及时调派大军前来收复长安城的更是辛弃疾……

就辛弃疾这些年对大金国所犯下的累累罪行，足够让完颜雍把他给恨得咬牙切齿，也难怪乌林答复借机要求鱼寒必须交出这位曾经多次让大金国颜面扫地的北地奇侠以带回中都去平息众怒。

“幼安先生，您这名头可是比小弟响亮多了，说说吧，这事咋办？”鱼寒是不在乎那些个虚名更不愿意被大金国给惦记，但这小混蛋好歹也是名义上的主帅，眼瞅着自己的属下居然更受重视，这心里头也多少有那么点不太不愉快。

“凉拌！你要愿担上个同门相残的恶名，就把某交出去呗！”都懒得去说那些个大道理，辛弃疾只是直接用了一招鱼寒最擅长的胡搅蛮缠，直接把决定权又扔回给了那小混蛋。

“不地道，你做事可真不地道！”先是指着辛弃疾做出了谴责，鱼寒这才又苦着脸转向乌林答复道：“驸马，您要不就换个要求？这家伙虽然做事很缺德，但再怎么说也是跟咱师出同门，您总不能让咱失了大义又失小节不是？”

“这……”也辛亏完颜雍心胸还比较豁达没有直接提出相关要求，否则乌林答复肯定是连犹豫的机会都没有，略作思索之后他还是决定暂时放弃这个话题转而再次要求道：“若果真如此，可酌情再议，但那陆务观……”

“就那老穷酸，手不能提肩不能挑，成天除了瞎唠叨发牢骚之外啥用场都派不上，驸马您惦记他干嘛？”鱼寒虽然确实不太喜欢陆游，但也还没无耻到要把那位老才子交给金国处置的地步，所以就算不知道乌林答复为什么提出这个要求，也立即做出了拒绝。

“非是本官要强人所难，实乃陆务观妖言惑众之能危害甚大！”别看陆游在大宋朝堂之上备受排挤，到了鱼寒军中也不怎么招人喜欢，但那位神奇的国师可是非常清楚这老才子的抗金意志最为坚定，所以也是在乌林答复出使之前就给了提了那么一句。

“按理说，国师的面子咱必须给，可问题是这事真没办法！”鱼寒会不会在将来给金国国师留面子，这事谁也说不清楚，但可以肯定这小混蛋到目前为止是没打算让对方能够称心如意。

“这又是为何？”连着两个要求都遭到了拒绝，这让已经把鱼寒当作是自家的奴才的乌林答复感到了有些愤怒，以至于在提出质疑的时候也不由得加重了语气。

“那老穷酸是咱娘子的义父，您说咱要是这么把他交了出去，今后这日子还能有消停？”鱼寒当初成亲的时候可是叫了完颜允恭等人前去观礼，所以想要证明这事非常简单，而且他这个理由在这年头也非常容易被接受。

“这样吧，等咱抽出空来就让那老穷酸写个悔过书给递上去，您看行不？”鱼寒也知道连续的拒绝很容易引起反感，所以也是立即想出了个应该能让完颜雍接受的解决办法。

“若果真如此，则皆大欢喜！”如果能让陆游这么个激进的宋国主战派人士改弦更张甚至给大金国歌功颂德，显然要比直接把他给剁了的效果更好，所以乌林答复倒也不再坚持什么。

“能得驸马体谅，下官感激不尽，却不知您老还有何吩咐？”谈了半天，除了给对方设下的陷阱之外什么都没答应，就连鱼寒自己也觉得这种做法不太地道，所以也决定再多给乌林答复一点唠叨的机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