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钦差为了几箱萝卜而大动干戈,最后还逼得手握重兵的鱼寒颁下海捕文告,这事经过某些有心之人的刻意宣扬已经在长安城内外成为了笑谈,甚至有不少闲得无聊的城内百姓已经在猜测这位老大人到底有些什么特殊喜好!
好在曾觌因为上了年纪又自持身份也没什么闲工夫去街上瞎溜达,他带来的那些禁军侍卫又要留在官舍之内防止遭到通缉的贼子会去而复返,所以他老人家也并不知道这种会让他名声扫地的意外反应,否则说不定还真被气得……
当然了,别看这悬赏通告引起的反应有那么点不太正常,但也不得不承认正是因为这种特殊的关注才在无形中提高了效率,不到五天时间就有百姓在废墟里找到了失窃的三箱萝卜,并且兴高采烈地跑到官府里领了巨额悬赏。
看着失而复得财宝,曾觌那张老脸都笑成了一朵花,不仅迅速排除了鱼寒的嫌疑,而且还当即决定尽快返回临安城,赶在朝廷重臣们借着封赏逾制的理由对这小混蛋展开攻讦之前就先去帮着说点好话。
再怎么做出挽留都没有效果,鱼寒也知道曾觌其实更担心的是那群尚未落网的贼子又惦记上了他那几箱萝卜,所以只能稍微装模做样一番之后就出城十里相送,任由那位大发横财的朝廷钦差笑呵呵地朝着临安走去。
“贤弟,你这可真够缺德!”辛弃疾是在遭到一番痛骂之后被大宋朝廷彻底抛弃,所以他没理由还要继续对曾觌赔笑脸,只不过出于礼貌,他还是在那位老大人离开之后出现在了忙着挥手告别的鱼寒身边。
“幼安兄,咱还能不能好好聊天了?咱这只不过是在跟他老人家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咋能说是缺德?”鱼寒也承认自己这次琢磨出来的损招确实有点那啥,但有些事情大伙心知肚明跟直接说出来之间还是有那么点区别。
“行了啊,为兄现在就担心这位老大人到底能不能活着回到临安!”对鱼寒这种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无耻行为,辛弃疾也是早就见惯不怪,所以也是懒得跟这小混蛋继续废话,只是有些替那位已经消失在远方的朝廷钦差感到担心。
“幼安兄,您这话说的,小弟可没胆子做出谋害朝廷钦差的破事!”杀钦差造反这是非常传统的做法,好在鱼寒偏偏就是那种打破常规进行瞎胡闹的混蛋,所以他还真没这种打算。
“你还不如直接把他给杀了!”辛弃疾不仅参与了整个计划的制定,而且还负责率军进行具体实施,所以他非常清楚鱼寒琢磨出来的这个损招有多缺德。
如今摆在鱼寒等人面前的出路只有一条,那就是通过造反与大宋朝廷彻底划清界限,在摆脱束缚之后将主要精力用来对付兵强马壮的金国,但这小混蛋就算已经做出了决定并得到辛弃疾等人的支持,也不打算遭到世人的唾弃。
接受封赏就已经触及了朝廷底线会付出非常惨痛的代价,这是事实但没人会承认,如果鱼寒用这个理由造反,不仅不能获得民众的同情,甚至还会被掌握了舆论权的大宋朝廷轻易就扣上个恩将仇报的罪名。
而历史已经证明,造反还不想挨骂也同样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在兢兢业业为朝廷效力时候突然遭到了奸臣的陷害,以至于到得后来才不得不为了生存而悍然兴兵!
反正孝宗皇帝都已经把那个必须扛黑锅的奸臣给送到了鱼寒面前,所以也就不需要太过客气,但故意冷落曾觌只会让他心生怨怼,送出几箱珍宝之后又给偷回来也最多让他勃然大怒,都还不足以彻底激怒那个贪婪的官场老滑头,更不可能让他在朝堂之上铁了心地不顾一切跟鱼寒做对。
也正因为如此,鱼寒这才决定让曾觌多体会几次得而复失的痛苦,但考虑到那位老大人的年纪,辛弃疾更担心他会在得知真相之后会被气出什么毛病,以至于没有能力回到临安城去帮他们制造出造反的借口。
“王兴,为何停下?”曾觌并不知道即将面对怎样的无情打击,他正在乐呵呵地抚摸着那些水灵灵的大萝卜,细细回味着将其摔碎之后那种遍地珠宝的美丽场景,突然停下的马车却已经将他从梦中惊醒过来。
“大人,前方有数百民众挡路!”要说曾觌做事还是很懂规矩,自己大发横财之后也没忘记让身边的侍卫们也顺便沾点光,所以这些奉命对他进行保护的禁军也是显得非常客气。
“驱离即可!”曾觌是宋臣,而出了长安之后在理论上就是属于金国的地盘,虽说此番北上之前金国已经承诺会确保安全并且绝不会干涉他的行动,但这确实不是他老人家该摆谱的时候,所以也没敢跟在南边一样横冲直撞。
“大宋钦差在此,尔等刁民还不速速退避!”曾觌显得非常谨慎,但那些已经非法跋扈惯了的禁军却似乎忘记了自己正身处险地,居然毫不客气地跟在临城一样对前方挡住他们道路的那些民众发出了吆喝声。
“来的要不是大宋钦差,本公子还懒得搭理你,滚一边去!”面如冠玉,锦衣怒马,稍微有点眼力劲的都能猜出来这位拍马上前的公子哥肯定是有那么些来历,也就难怪他有胆子不在自家门口给曾觌留面子。
“大胆!汝……”愤怒的呵斥声戛然而止,不是因为禁军统领突然想起了身在何处,而是在于对方很不讲究地掏出了强弓硬弩正在直接对准他!
对方人数明显占优,而且还是有备而来,按道理说这些只是用来摆谱并不具备什么战斗力的禁军侍卫不会傻不拉唧地跟对方直接发生冲突,但一想到自己还肩负着保护钦差的职责,若是出了什么问题回临安也没好果子吃,禁军统领还是壮着胆子质问道:“尔等可是要拦路打劫?”
“打劫?本公子身为聚宝阁的少东家,日进斗金,犯着干这档子打家劫舍的破事?”很嚣张的态度,不过作为长安城内最大珠宝行的唯一继承者,宴明还真就有资格说这话。
“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得罪,还请公子见谅!却不知公子此来……”被那些寒光闪闪的强弓硬弩威胁着,再加上对方已经明确表示了不是前来打劫,禁军统领也不介意稍微放下点身段,打探清楚对方拦路的具体原因。
“废话少说,叫你们那什么钦差大人赶紧还钱,本公子这还忙着呢?”宴明可是读书人,确实干不出拦路打劫这种破事,但作为聚宝阁的少东家,他也有义务维护自家的利益,只不过他这话也确实显得有些怪异。
“好个信口雌黄的无知小儿,也不怕……”如果在大宋境内谁敢这么吆喝也就离着被抄家灭族不太远了,但这可是长安城外的大金国境内,突然被泼了一盆脏水的曾觌也必须先试着讲讲道理再决定下一步的行动。
“你这小老儿就是那什么宋国钦差?赶紧的把从本公子这里借走的珠宝都给还回来!”读书人可不一定是斯文人,至少宴明对于曾觌的称呼就显得不是那么太尊重,但如果他真是什么债主的话也确实没这种必要。
“荒唐!本钦差何时欠了尔等的物件?”曾觌是很贪婪,但他敛财的方式也比较特别,要是没点身份的人就算想要给他送礼都还得看他老人家的心情如何,更别说是出借什么稀奇古怪的值钱玩意给他。
“就知道你这小老儿做事不地道,想要使泼耍赖,幸好本公子也是早有准备,来啊,给本公子搜!”在这年头,像宴明这种富家子弟多少也会有那么点纨绔经历,所以有些时候也不是特别讲道理。
“尔敢!”纯属子虚乌有的事,却被用来试图对自己展开搜查,代表着大宋朝廷威严的曾觌当然不可能受得了这种委屈,也就难他老人家会在这个时候显得是那么的威风。
“有啥不敢的?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们还愣着干嘛?给本公子搜,谁要干阻拦,就把他给射成筛子!”以前在城里横行霸道的时候也没少让身边的狗腿子们仗势欺人,但这种指挥军中精锐的感觉还是让宴明有些得意。
“大人,要不咱还是退一步,让他们……”禁军统领不知道对方的具体身份,但已经开始弥漫在空中的浓烈杀气让他很清楚,如果真要有胆子做出阻拦,他们肯定没机会回到临安城。
“公子,找到了!这就是咱家的珠宝,印章都还在呢!”色厉内荏的曾觌没胆子阻止对方,而搜查工作也进行得非常顺利,毕竟那几箱能摔出金银珠宝的萝卜就在他那车上放着根本没有进行任何掩饰。
“荒唐,此乃……”非常眼熟的一串玛瑙珠链,还是曾觌刚从萝卜里给掰出来的,所以也是对那什么公子居然敢明目张胆地抢走了把鱼寒送来的见面礼感到非常愤慨。
“别以为找鱼大人出面借走这些奇珍异宝就可以不用还,我告诉你个老东西天下没这种好事,待会等本公子查验完毕,要是这些个宝贝有什么磕着碰着,有你好瞧!”证据似乎已经出现,宴明在掀开帘子进入马车之前倒也没忘记顺手掏出一张借条扔给曾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