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对联?
本就只是仗着丰富的阅历和脑海中的记忆才碰运气混到个解元名头,自身才学不说没有却也基本可以忽略不计,在这种情况之下跟宋代解试考生玩对联?
大叔,您这是真当咱脑子被驴踢了还是咋的?
暗自腹诽着,更恨不得一脚把眼前这位没事找事的大叔给踹到宇宙边缘。
鱼寒当然不会干蠢事,除非对方所出的题目是那些在之后数百年早就被破解无数次的所谓千古名对,他才不会介意趁机显摆一下。
“哦?莫非解元郎是觉得老朽才疏学浅,故而不愿……”似乎是有些憋屈,但鱼寒已经在那位大叔的眼中看到了一丝阴谋得逞的诡笑。
“这……”接受有超过八成的机会原形毕露,甚至会使得一直陪伴身边的娘子因此而心生不悦。不接受,势必会给刚才选择了原谅自己的众多同年认定恃才傲物。
原本打算按照亲爹的教诲两害相权取其轻,可还没等鱼寒出言拒绝,旁边却已经有人在帮着大叔挤兑他了。
“陈老这可实在是有些强人所难了,您没瞧见今科解元郎正值年幼?想必为谋科举已是勤学不赘,怎还有闲工夫专研此等小道?”有些猥琐的身影,看上去灰白得不太正常的脸色,唯有那身服饰比较华丽。似乎是在帮着鱼寒摆脱窘境,可只要细想一下就知道他这是在重新点燃在场众多考生的怒火。
还真当咱年少无知加上身单影孤就好欺负了?
不就是想要坐实咱狂妄自大的名头么?咱还就真狂给你瞅瞅,还就用你这借口来拒绝挑战!
做出了决断,鱼寒也不打算再给那位没事找事的大叔留什么面子,当即就顺着人家的话教训道:“这位兄台所言甚是,吾等既赴科场定当为朝廷效力,若因楹联小道而虚耗数载光阴,着实是落了下成!小子虽是不才,却也实在忍不住要劝这位大叔一句,赶紧把心思放在正道免得将来……”
“狂妄……”
“欺人太甚……”
“无知小儿……”
骂声再次响彻解元楼,幸亏宋代学子还没明代儒生那样崇尚暴力,否则某个小屁孩怕是当即就会因为那段文白相间的浑话而被揍成肉饼子,还是贴在墙上都没法揭下来的那种!
“住嘴!尔等腐儒!”既然选择了故作狂妄,当然就不能这样被旁人给唬住。
没胆子跟宋代解试考生比拼对联,但要说到背书怕是在场的还真没人能比鱼寒更厉害,而很不凑巧的是这个妖孽脑子里真就装着一套让人难以辩驳的说辞。
“昔日先有涑水先生言及‘国家设官分职,以待贤能,大者道徳器识以弼谐教化,其次明察惠和以拊循州县,其次方畧勇果以扞御外侮,小者刑狱钱谷以供给役使,岂可专取文艺之人,欲以备百官、济万事邪?’,后有王荆公上书神宗曰‘古之取士俱本于学,请兴建学校以复古。其明经、诸科欲行废黜,取明经人数增进士额。’,尔等莫非都忘了?”
一下子就把司马光跟王安石推到了前面当作挡箭牌,直接把大宋朝决定改革科举的理由给摆了出来。
要说这话若是换到别的时间地点或许还得招来一番更为猛烈的痛骂,可谁让这是西河州解试祝捷宴现场呢?人家就仗着这个理由嬉笑怒骂,直接骂咱不务正业,那也确实合情合理啊!
没办法玩了!
就这种深谙胡搅蛮缠之道的小混蛋,简直就是斯文败类!
咱大宋朝是不吃蚊子肉,可你让一群参加小小西河州解试的考生在大庭广众之下去驳斥得到大宋官家跟满朝文武认可的理由,先别说大家伙有没有这番能耐,仅是可能产生的后果也绝非能轻易承受得起。
辩论赢了没好处,毕竟解试榜单还在府衙门口贴着呢,咱再会闹腾也改变不了上面的名次。若是这小混蛋心再黑一点,把咱今日的话给传了出去,怕是还得担心被朝中某位重臣给惦记上以至于误了自己的前程。
若是辩论输了,除了说明咱学问不如那小混蛋之外还能有啥?鼠目寸光?难堪重任?这不管是哪一条都不是咱这些个西河州学子能扛得住的!
麻子不叫麻子,简直就是坑人嘛!
想通了这其中的厉害关系,不少学子最终选择了沉默顺带着一旁观战。
反正这事跟他们也没多大关系,出言挑衅的是那位大叔,在旁咄咄逼人的是那位猥琐男,有啥还是让他们自己个去扛着就好。
“国之取士本为兼济天下苍生,尔等却因游戏之作而苦苦纠缠,更据此斥责小子无状!”手中已握着得寸进尺的良机,若还不赶紧把对方给一巴掌拍到地上去躺着,难不成还给继续留着过年听响?“却不知这位大叔成天虚耗光阴是打算将来惑乱朝廷呢,还是遗害天下?亦或您老这脑子里成天装着的就是以诗课农桑,以赋兴水利,以联戍边塞?”
“汝……”实在是欺人太甚,一番狗屁不通的说辞硬是被这小混蛋占着天时地利给整得让人难以反驳,出言挑衅的大叔这下这真有点晕厥的冲动。
“汝啥啊汝,大叔您若是想吃豆腐乳就赶紧让掌柜的给你上一碟来,这帐么就记在小子名下了!”很是大度地表现出了自己的慷慨,鱼寒却又继续损道:“吃完之后记得赶紧回家种上几亩薄田,没事的时候别老在那里瞎琢磨。否则误了自己个的光阴没啥,虚耗了家中钱财,那可就实在有些那啥了!”
“竖子妄言,岂不闻先贤曰‘不学诗,无以言’?汝仗科举之势辱诗赋之道,又是何等险恶居心?”大叔顺利地被损得晕厥了过去,仗义执言的猥琐男却并不打算放弃,顿时又化身成了主力,避重就轻地对鱼寒展开了新一轮的刁难。
哟,这位大叔长得挺猥琐,可这心眼确实转得挺快嘛!
这么快就学会了胡搅蛮缠?可您既然都知道了咱是在依仗科举之势,怎么还硬着头皮往坑里跳呢?
眼中满是狡诈,嘴角挂着一丝讥讽,鱼寒干脆直接顺着人家的话说道:“这位兄台,咱适才还觉得您颇识得大礼,怎地竟而如此糊涂?”
“吾又怎地糊涂了?”以彼之矛击彼之盾,在猥琐男看来自己这招虽然有邯郸学步的嫌疑却也并非鱼寒轻易就能化解。
“兄台适才所言乃是出自《论语》,原文当为陈亢问于伯鱼曰‘子亦有异闻乎?’对曰‘未也。’尝独立,鲤趋而过庭。曰‘学诗乎?’对曰:‘未也。’‘不学诗,无以言。’……”除非是被自家娘子迷得神魂颠倒,否则背诵经典的时候从来都没出过任何差错。
不放过任何显摆的机会,鱼寒慢条斯理地继续朝着猥琐男问道:“不知小子适才所言可是有甚疏漏之处?”
“汝既知此言出自何处,定当……”若是堂堂解元连《论语》都要记错,那怕是得捅出一桩惊天的科举舞弊案。猥琐男当然没有抱着这种幻想,只是他非常疑惑鱼寒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说出这番话。
“兄台大谬也!先贤之言定是至理,然此诗非彼诗,却不知兄台可……”东施效颦是那样好玩的?胡搅蛮缠就一定厉害了?知不知道什么叫做随机应变?
你若有理有据,咱就胡搅蛮缠。你若无理取闹,咱就以理服人!利用好天时地利,咱谁先把谁饶进去,谁先让对方显得不学无术,那才能占据最大优势!
“汝……你……”不想跟某位大叔一样被气得吐血三升晕厥倒地,猥琐男此时居然被气得都不知道该如何称呼眼前这个善于颠倒是非的小混蛋了。
“无故寻愁觅恨,有时似傻如狂。纵然生的好皮囊,腹内原来草莽。潦倒不通庶务,愚顽怕读文章。”鱼寒装模作样地摇头叹息着,似乎是对猥琐男充满了失望,实则心中早已乐开了花。
咱不会吟诗作词又怎么了?咱会背啊!而且还不背完,就要留那么两句吊着你胃口!
“解元郎好才华!”这倒不是花甲老伯溜须拍马,虽说大半阕西江月在大宋朝算不上什么才华横溢的佳作,但别忘了鱼寒可是在舌战群儒之后立即就给抖搂出来的,而且还显得非常应景。
“得蒙长者赞许,小子愧不敢当!”确实是很惭愧,此诗一出怕是红楼梦就得做出那么一点相应的修改了,不过这又跟鱼寒有什么关系呢?需要忙活的应该是曹雪芹才对吧!
“解元郎这下可是闯祸了!”原本只是抱着看戏的心情在旁默不作声,可是瞧着那个狼狈离开的猥琐身影,老掌柜的脸上还是露出了些许担忧,实在忍不住凑到鱼寒身边轻声提醒着。
“掌柜的此言何意?”并未将老掌柜的好意提醒放在心头,在鱼寒看来自己无非就是骂了个强制出头的倒霉蛋,能惹出什么祸事?
就算那个祐川小衙内的身份在西河州派不上用场,可这不还刚捞了个解元的名头?能有啥解决不了的麻烦?
“解元郎可知适才乃是何人?”或许因为是在自家酒楼惹出的麻烦不太好意思袖手旁观,也或许是某个胖乎乎的小家伙瞅着挺喜庆,老掌柜最终还是决定告诉鱼寒某些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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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