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认为在短时间内很难拥有与金国正面抗衡的实力,却又偏偏不愿意成天被人给惦记着,跑到平凉府来打探消息的鱼寒也只能捎带着使出了个损招。
一个缺德带冒烟且危害极大的损招,鱼寒却相信,只要这颗埋下的种子开始发芽,甭管是英明神武的完颜雍,还是拥有超时代见识又极其嚣张的金国国师,最终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家后院被闹得鸡犬不宁,因为人性的贪婪一旦被激发可就不是那么容易打压!
每天早睡晚起,除了享受着足以让尼莽古兀鲁黑那个主帅都会感到嫉妒的超规格待遇,就是扯着个嗓子在糊弄那些大金国勇士们接受来自数百年后经过了改良的特殊发财手段!
但或许是因为这个特殊课堂经过一个多月的发展后闹出的动静太大,以至于都严重影响到了军令的有效传达。
也有可能是某天突然跑来听课的尼莽古兀鲁黑灵光一闪,意识到了这种发财手段可能产生的严重后果。
反正不管是什么吧,尼莽古兀鲁黑在回到帅帐之后就针对此事连下了三道军令,而且还都标明了严厉的惩罚手段。
首先要禁止的就是军中将士对外泄漏在课堂上听的一切,若有违令者,也不需要考虑是什么身份,直接就到大帅那里去享受由他亲自执行的三百军棍!
三百军棍啊!若再考虑到尼莽古兀鲁黑那可怕的力量,这就算是个铁人也得被拍成铁皮啊,更何况都是些血肉之躯?
此令一出,效果也是相当的明显,至少鱼寒就看到有好几个平凉府的地方官员因为试图打探军中为何成天喧闹不停而被大金国勇士们直接扔了出去。
毕竟这道理虽然简单,手段也不算复杂,但军中将士都还有一大半没能窥得门径,又哪来的闲工夫去跟别人显摆?
得到了军中将士们一致拥护的禁令,但很快的,尼莽古兀鲁黑又亲手把这种认可变成了无法忽视的抱怨。
禁止鱼寒像现在这样不分时间,不分地点,更不分听众身份的授课方式!要讲可以,但只能是在帅帐之内,而且听众也仅限于校尉以上的中高级军官,更命令禁止非女真族人的将士偷听偷学!
要说不让异族奴才学了去,那没什么,毕竟这支来自上京的军队就是由血统最纯正的女真族人所构成,压根就找不出外人来!
但这种既能发家致富又能积德行善的好法子,凭啥就只能让那几个有限的军官学会?大伙可都是同宗同族的大金国勇士,真要说起来也还有不少是沾着亲带着故,凭啥就不能一起过好日子?
极其强大的怨念,就算是武艺超群的尼莽古兀鲁黑也不敢轻视。
经过了一番深思熟虑,最终还是决定做出部分妥协,同意每天不超过三十人的普通士卒入帐听课,然后再由他们将所学内容在军中进行传播,让大伙都能掌握这种特殊的发财手段。
依旧不可能使所有人都满意的决定,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像现在这样每天都有两三千人凑在一堆瞎嚷嚷,时间长了想要不惹人注意都不可能。若是让朝中那些大人物盯上了这种全新的发财手段,还能有大伙什么事?
将可能存在的哗变消灭在了萌芽状态,况且这种传播知识的方法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有效加强了军中将士的联系,让他们开始习惯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
突然就开窍想出了这么个两全其美的法子,但谁要说尼莽古兀鲁黑这种豪爽耿直的大金国勇士没点私心,那也没太大可能,比如他这最后一条军令就很值得让人怀疑。
作为在军中骗吃骗喝的外来人员,鱼寒除了每天的正常授课之外,还必须抽出不少于两个时辰的空闲去陪大帅练习赌术以偿还伙食费?
这话是想糊弄谁呢?如今这军中还有谁不知道,大帅就是因为欠了这小混蛋一笔恐怖的赌债,才会为了维护颜面而把他给拧回来的?
没人相信的理由,但谁让说出这话的是军中主帅呢?大伙还能介意他享受这么点特权?
“七个六,大帅,您可又输了!”偶尔会耍点小心眼的大金国勇士,在大多数时候其实也挺好相处的,至少鱼寒在赌桌上就不用显得太客气。
“输了?怎么可能又输了?小王八蛋,你故意的吧?”又是一点之差,气得掀翻了桌子,一把将鱼寒给拧到了面前,捎带着也把唾沫给喷到了那小混蛋的脸上,怒吼道:“说,你到底使了啥手段!”
“大帅,您还能不能讲点道理?眼下这可是您的帅帐,用的又是您的赌具,就连旁边站着的都是您的心腹,俺若是真有胆子使啥手段,那还不得……”鱼寒有足够的理由认定,自己就是传说中那个古往今来最倒霉的债主,但眼下这形势也实在容不得他做出别的什么举动。
“呸!小王八蛋,你这话是打算糊弄谁呢?”承认鱼寒说的都是事实,但问题一个能把那些特制骰子给玩得如此顺手的小混蛋,要没点特殊手段能行?
而为了证明自己的猜测,尼莽古兀鲁黑直接朝着旁边那些正打算偷笑的心腹嚷道:“斛勒家的,赶紧告诉这小混蛋,本帅如今欠了他多少赌债!”
“回大帅的话,就刚才这一把,您已经输了白银五亿亿两!”名叫斛勒达及的心腹虽然不知道财富累积到一定时候就只是一串数字,但他很清楚鱼寒这辈子是别想讨回赌债了!否则自家主帅怕是得从现在开始挖地三尺,把大金国境内所有值钱的东西都给搬过来才行!
“听见没?五亿亿两!五亿亿两啊!小王八蛋,你还敢说没使诈?”如此庞大的一笔财富,让尼莽古兀鲁黑实在没办法形成具体的概念,况且他说出来也只是为了想多套点鱼寒的话,毕竟谁也不会嫌发财的手段太多。
“使诈是肯定没有的,但大帅您若是想学这掷骰子的手段……”赢那么多根本没办法拿到手的钱财来干嘛?让自己想想都觉得心疼么?鱼寒显然没这种闲工夫,也似乎开始厌倦了这种无休止的陪赌。
“咋了?你个小王八蛋终于肯说了?”每天瞅着自己提供的作弊工具被人家玩得那么顺手,尼莽古兀鲁黑的心中就别提有多委屈,如今见到鱼寒似乎已经有了传授方法的意思,他有闲工夫继续装糊涂?
“其实也没啥不能说得,俺只是觉得大帅您军务繁忙,若只学了一半就……”被拧到军中这么久都没想着要逃跑,只因鱼寒想知道这支来自上京的金国精锐为什么会在平凉府呆了两个多月都没有动弹。
“忙?本帅能有啥好忙的?在上京的时候除了偶尔能去揍揍广吉剌部的蛮子,就是蹲在家里。如今虽奉旨调防平凉府,那也不过是……”并没有意识到正掉进鱼寒设下的陷阱里,但就在尼莽古兀鲁黑即将说出此行任务的时候,帅帐外突然传来了一阵喧闹。
“谁他娘的活得不耐烦了?敢在本帅军中闹事?”眼瞅着就要学会另一种发家致富的技能,却猛然被人给打断,也难怪尼莽古兀鲁黑会显得比鱼寒还要愤怒。
“下官平凉府尹,求见大帅!”如果仅仅是比较职权的话,平凉府尹比猛安要稍微大上那么一点,但如果换做是以种族而论,这种倒置的恭敬态度就很是必要。
“平凉府尹?”没谁留意到在鱼寒脸上一闪而过的怪异表情,心里有着某种优越感的尼莽古兀鲁黑只是按照平时习惯回应道:“在外面候着,本帅现在没功夫!”
“下官奉旨前来宣读军令,未知大帅可有闲暇?”几乎就没有隔音效果的帅帐,扯着嗓门的吆喝声,平凉府尹还能不知道这里面的人刚才在忙活什么?
“军令?我大金国的军令,何时轮到尔等奴才前来宣读?”眼神中充满了轻蔑,话语里也没留下任何情面,但对方的来历也还是足以让尼莽古兀鲁黑不敢瞎胡闹。
示意着心腹们赶紧把那一堆赌具给藏好,然后迅速地换上了颇具威严的帅服,一直等到所有人都已经坐在了各自的位置上,这才慢条斯理地朝外吩咐道:“既是奉旨前来,还不赶紧入账议事?”
“下官平凉府尹,见过尼莽古大帅!”斯斯文文长相,斯斯文文的笑容,就连这行礼的方式也是极具儒雅风度,要说进来的这位还真不愧是大金国新近的三料状元!
他怎么来了?躲在屏风之后,打量着那个有些模糊的熟悉身影,鱼寒的心情其实并不太复杂,只是充满了困惑。
“你这奴才不是有军令要宣读么?还磨蹭个甚?”作为一个大金国的勇士,特别是性格豪爽且没读过什么书的勇士,尼莽古兀鲁黑特别反感这套斯斯文文的见面方式,更何况他刚才还被打断了学习先进知识的机会呢?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命尼莽古所部即日……”数百年后朱元璋捣鼓出来显摆身份的圣旨书写方式,在遭到金国余孽最无情耻笑的同时也得到了最完整的继承,如今却是提前出现在了平凉府的金国军营当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