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瑾年下意识地往左北宸那边缩了缩。
女孩子嘛，看到像是蛇这样的东西总是有些畏惧的。
先前向客栈袭击的那些蛇，最靠近客栈大门的都被人第一时间清理了，甚至蛇尸都甩远了，唐瑾年感觉还不深。
现在面对毒君，这三条显然和一般竹叶青不同的毒蛇就格外明显。
左北宸干脆拉着她一起起身，坦坦荡荡地把她搂住。
唐瑾年惊讶了一下，干脆靠着他的胸膛。
毕竟真的怕蛇……
这是一种能让人在看到之后就下意识恐惧的神奇生物。
先天带来的，没法否认。
毒君走得近了，被客栈外悬挂的灯笼照到了脸。
他脸上带了涂着浓彩的面具。
一丝不屑，自他话语表现出来。
“身为需要长期和毒物打交道的人，却对毒物畏惧，这是最不可取的。”
“是啊，这也是我和你的不同。”唐瑾年很坦然地承认，“你是一心一意追求在毒术上取得更高成就，用毒术成就你的理想。可我……”
唐瑾年低头，温柔一笑。
如亭亭绽放的莲花，在夜色暖光里醉人。
“我想要的，只是保护我要保护的人。”
而后的一切，都是机缘巧合，并非她的本意。
毒君前行的步伐顿住。
“保护……”
他站在了客栈门边，却未进来。
“我早就知道，我该尽快离去。只是想想，你既然能知道我需要用到野血草，自然也能猜出我会从什么地方离开。想必那些地方，都已经埋伏着人。”
唐瑾年坦然承认：“不错。你的最佳选择就只剩下一个。”
“于是我来见你了。”毒君语气阴沉至极，“我必须承认，这回是你占了上风。”
秦阳右手一直按着剑柄。
前所未有的压力萦在他心头。
毒君最出名的是毒，其次是蛊。可真的面对毒君了，秦阳才知道，毒君的武功一样高。秦阳自认自己也是武学天才，年纪轻轻已经实力强横。
秦阳更紧张的是，凭借高手与高手间的感应，他觉得毒君已经准备动手了。
而面对毒君，他并无太大胜算，也不敢说自己当真能保护客栈里的人。
唐瑾年却看了秦阳一眼。
秦阳心中一定，知道唐瑾年自有主张。
安全，无需担忧。
唐瑾年悠然道：“客栈的茶很香，毒君要不进来尝尝？”
毒君惊疑问：“你下了毒？”
“不错。”唐瑾年笑吟吟道，“原本毒中还有香气，可我等你来的时候，已经让客栈满是茶香。你对茶的了解不深，自然闻不出那丝异常。”
莫说毒君了！就连跟在唐瑾年身边多年，对茶所知甚详的灵儿都惊讶了。她都没发现茶香有异常！
“你说我中了毒，但……”毒君低着头，愈显阴森。
他竟然一直没有察觉到自己中毒了？
要么是唐瑾年的毒太诡异，要么是唐瑾年完全在诈他！
就像他也用过一个其实毫无威胁力的瓷瓶来诈唐瑾年。
“这是我师父研究出来的一种毒，实际作用不大，只能算是他研究别的东西期间意外造就的产物。如果你只中了这种毒，也就只能在月圆之夜的子时觉得脑袋有点疼，完全在可接受范围。”
不等唐瑾年说完，毒君已经明白。
“哼！你是说，这是需要两种，乃至多种毒配合，才能形成真正发挥大作用的毒？”
“果真不愧是毒君。不过就算配上另一种毒，毒君也只会内劲转运艰涩。毒君若要逃，还是能逃出去的。”说着，唐瑾年解开随身佩戴着的荷包，取出一颗蜡丸，“这里面有一颗解毒丹，可解毒君如今中的毒。”
“条件？”毒君沉声道，“你清楚我离去后也有办法解毒。”
“我的条件应该不算过分。我只是想从毒君手中要一份和毒君有来往的渡州官员名单。”
空气似凝滞了一瞬。
唐瑾年还是清雅自然的笑。
毒君还是先缓和了语气：“可以。”
“毒君请进来写下名单。”
隐藏在斗篷中的人走来，毒蛇吐着信子。
唐瑾年又往左北宸怀中靠了靠。
她果然还是无法看惯蛇这种生物啊……
另有侍卫取来笔墨纸砚。
毒君执笔。
唐瑾年看得他手指干瘦枯黄，指节极为清晰，不由多看了几眼。
毒君轻哼一声，她才收回有些放肆的目光。
唐瑾年不得不留意一切和毒君有关的特征。
毒君隐藏得太好。若哪天他摘下这标志性的斗篷和浓彩面具，藏入人群，想要认出他来，就不容易了。
终于名单写完。
毒君收笔：“解药什么时候给？”
“毒君武功太高，我不敢冒险。毒君且返回昆国，届时自然有人将解药双手奉上。”
毒君眸底闪过幽光，转身离去。
唐瑾年看他背影渐渐融入夜色，扬声道：“毒君快走，日后再见。”
那背影似有一个踉跄，很快彻底看不到了。
确定毒君不会回转，灵儿忍不住了：“小姐，你是真的下毒了？”
唐瑾年已经重新坐下。
不过她与左北宸间，又显亲密了些。
她脑袋靠着左北宸肩膀，懒懒道：“毒在茶香，可解毒的药早就融入茶水。你们都喝过，所以毒早就解了。”
灵儿愕然：“也就是说……”
“我请过毒君喝解毒的茶，可人家不领情，我能怎么办呢？只好请他写下一份名单。他也知我们要查，肯定能将名单上的人查个清楚，干脆还是都写出来了。”
灵儿唏嘘不已。
毒君先前派人自杀式袭击的时候，她还觉得这毒君多可怕呢！其实现在也可怕，但这个只能灰溜溜离开的结果，实在是有点掉格。
秦阳却眉头紧皱：“毒君很可怕。他这次应该是自己就想着离开了，就连之前派人来袭击，怕也是要在离去前将一些无用的人清理掉。”
他与毒君仅有一道门槛的距离的时候，极为清晰地感受到了毒君的压迫。
“是啊。他要在走之前摆我几道，我也不可能让他那么好过。”唐瑾年唇边仍带笑，“他回昆国，还必须经历一次月圆呢！虽然这毒只是师父无意之得，但也不是那么好解。他肯定还要吃一次苦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