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准备了一些烟花,你敢不敢放?”
听得唐惜时这话,贺依兰摩拳擦掌:“有什么不敢的?唐叔叔,你尽管给我来放!”
天璇子摸着长髯笑:“这丫头看起来比一般的小子还气概些。”
贺依兰直乐:“巾帼不让须眉呢!唐叔叔,快带我和瑾儿去放烟花!”
当唐府中五彩烟花冲天飞起,皇城内慈宁宫中,皇帝和左北宸一左一右地陪在太后身旁,也仰着头看着满天焰火。
锦鲤状的焰火飞跃空中,又见得有仙鹤展翅,这些新奇的花样一一在同一个方向出现。明明听起来就怎么都不像焰火该有的样式,当真的在天空中呈现那刻还是令人感觉到了惊艳。
皇帝就先笑了:“肯定是惜时府中了。”
太后和左北宸也往那方向看去。
正巧新换了一个花样,焰火在天空开出了牡丹。又紫色的焰火飞起,再落下,宛若紫藤花铺满了半边天空。
左北宸静静地看着,心中免不得要想起唐瑾年,不知此刻的她是不是也在看着焰火,更不知她有没有尝试亲自点燃焰火。
皇帝只转头看了眼一旁的郭全,郭全就心领神会,忙吩咐宫人也开始燃放焰火。
岁夜原本就彻夜不眠,烟花爆竹的声音震天,也不过惹得更多的小孩欢喜玩闹。
淑妃宫中,十三公主手里拿着一根小小的手持烟花在园中玩着,淑妃在有暖炉的屋子里隔着纱窗看出去,还要抱紧手炉。
眼见得这一根小小的烟花放完了,十三公主才嘟着嘴跑了进来,乖乖地坐在母妃身旁。
淑妃摸了摸她的脑袋:“萱儿玩够了?”
十三公主摇摇头,嘴上却说:“快到时间了吧?”
淑妃看看窗外仍被焰火映照得通明的天空,本要叹息,又想到已是大年初一了,便换了笑脸:“是啊,快到祭奠了,你也快去换身衣裳,记得吃些东西。”
四更天开始,便是皇室的大祭奠,就连京中的一些官爵也要进皇城参与,一直持续到天亮。
这漫长的时间,极为考察体力。
十三公主点头应声,告退后自随着宫女更衣而去。
淑妃看着她的背影,目光里总是怜惜,还有些愧疚。她这个当母妃的素来身体不好,平常不愿争抢,凡事忍让,便教得自家的孩子也开始深藏心事了。
有时候淑妃觉得,如果自己的十三能像十四那般,也是好的。
可她是十三公主的母妃,便注定了她教不出十四那样的孩子。
暖炉烧的碳都上好,没什么呛人的味道,淑妃还是咳了几声,这才慢慢扶着宫女的手,也去了更衣。
唐府中,唐瑾年和贺依兰两人该送唐惜时出门了。唐惜时这还不算最早,京中有些人此刻已在殿门前等候陛下到来,然后在皇帝带领下参与祭奠。
送走唐惜时,贺依兰还是玩着烟花。唐府采办的下人猜得贺依兰今年多半也要赖在府中过年了,多买了许多小玩意儿,保让贺依兰玩得开心。
唐瑾年和天璇子两人聊着天,天璇子忽地说起了开医馆的事情。
他刚开始教唐瑾年医术就说过,学医者该有医者仁心,此外医术也并非闭门造车即可学成的,总要亲自诊断病人,开方抓药,才能真正练出一身好医术。
他本意等唐瑾年再大几年,自己教唐瑾年更多东西,再提这计划,只是如今他不能继续留在这儿太长时间了,也只好将这计划提前。
唐瑾年终于将自己憋了差不多一年的问题问出:“师父,您最近究竟在忙什么?我总看着你在小院子里不出来,这院子里还满是药香的。”
天璇子沉吟半响。岁火燃烧时不时噼啪一声,外面贺依兰玩得开心大呼小叫,无暇注意他和唐瑾年。
“你该记得你父亲中过的奇毒。”
唐瑾年脸色白了白,只是被火光映照着,看不出来。
“当时他服用我留下的解毒丹及时,如今已经没有什么后患了。便是你,现在有宝物护身,我也安心。但后来我拿着白家送来含毒的东西研究,越是深入,就越觉得这些毒不像是我们大康帝国境内的毒。”
“师父的意思是……”
“我只有些怀疑。再说了,我们不是什么完全与外国隔绝的国家,有什么东西传进来了,并不奇怪。渡州那边的毒向来奇诡难解,不就因那边更容易与其他国家接触?”天璇子淡淡一笑,稍微宽了宽唐瑾年的心,“你也莫要多想,如今你还参与不得这等研究,只管将我留给你的医书笔记都看懂了,这才是正事。”
他说得正经,唐瑾年也应得乖巧。
只是唐瑾年对白家,乃至三皇子都多了怀疑。
白家不值一提,三皇子则不然。
唐瑾年压下心思,转而开始专心请教起了自己医术上还有些不懂的问题。
她心中压迫感更浓,如今自然愈发好学。天璇子见她这般模样,也乐于倾囊相授。
两人一个愿学,一个愿教,越聊越多。只苦了贺依兰,玩回来了发现自己什么都听不懂,便又拉着灵儿出去,再回来的时候,正好听到两人准备过完年就开一间医馆,她这才兴致勃勃地坐下,说自己也要参一份。
天璇子乐呵呵地就答应了,唐瑾年也没得反驳,还顺便接了贺依兰抛过来的得意洋洋小眼神儿。
去年唐瑾年在水盈州过年,虽说也热闹,但比起今年在京城的情况来说,那还真差得有些远了。
来唐府的人不少,唐家上上下下的事务得她学着料理,就算还有徐芳菲等一众下人帮忙,她也总累得发晕,还能继续按照天璇子布置的功课,每日里背几篇医经,已经极为难得。
过完年,本该可以稍微闲一些了,又被天璇子教着易容化妆,又要去筹备医馆开业的事情,还是好一番忙碌。
唐瑾年这边忙着,左北宸在宫中也有过年的诸多礼节必须要走,两人要么见不了面,要么也就匆匆一见,唐瑾年寻不着机会问左北宸,当年皇帝究竟为何在宫宴上罚了一位官家小姐,渐渐也就息了这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