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没有问题？”
唐瑾年凉凉的声音比夜色还冷。
“……是。”
影十三跪在地上，一动不动，就连说话都怕。
自从开始跟随唐瑾年，他越来越觉得自己无能了！
还在天水城的时候犯过错误，那也罢了。
后来的他们已经在不断弥补，加强业务能力。
结果今天，他们调查一个老花农，竟然还什么都查不出来！
只查到老花农种花技术过硬，时常能培育出名贵新奇品种。老花农自己曾经和别人讲授过经验，只有“心诚”二字。他从未娶妻，毕生心血完全浇灌在种植的花草上。
“算了，要是你们还能查出问题才奇怪吧。”
唐瑾年低低一笑。
影十三抿紧了唇。
“左北宇可是一个很擅长利用的人啊。”
灵儿在旁听着，不由想起了今天发生的事情。
便听得唐瑾年继续说：“左北宇惯常的做法应该是他要做什么，完全不会揭露。全盘的计划，只有他自己清楚。而那些有意无意帮了他的人，所知的都不过是局部。他只是利用了那些人原有的个性和追求。”
就像白思荣，被白家宠惯了，不会在乎那么多的规矩。于是左北宇直接利用白思荣带他进入白府花园。这个过程，白思荣是什么都不清楚的。成常兴倒知道一些，但也是局部。
还有贺依兰，也是不知道左北宇想要做什么，但她可能的行动已经在左北宇的算计中。
这个花农查不出问题，要么是已经藏得太深，要么是他完全就是一个不知情的人。只是他的追求，恰好能被左北宇利用。
影十三低着头，愈发愧疚。
他们原本被唐惜时送来辅助唐瑾年，可现在他觉得是唐瑾年在帮助他们暗影阁提高。
“老花农那边多盯着点，若他和三皇子的人有接触了立刻上报。”说罢，唐瑾年轻甩袖子，“退下吧。”
“是。”影十三如同魅影消失。
灵儿在旁，眉头紧皱：“小姐，我们就只在这里等了？”
唐瑾年沉吟片刻，忽而展颜一笑：“依兰不是嚷着想要出去玩的？正好，过两天就去好生的看看那个花农吧。”
暗影阁的能力没得说。那老花农经历过的细小事情都被查出了。也许拿着去问老花农，就连老花农自己都未必能记得如此清楚。
只是跟在她身边的影十三和影十九在分析方面的能力有待提高。唐瑾年愈发感觉到自己父亲将人送到自己身边的时候，经过了一番仔细思量。既不会让自己得到太大的帮助，又不会让自己无依无靠。甚至在她进步的时候，她身边的人也能一起进步……
念及至此，唐瑾年更是彻底放心。
她也许算不过那位三皇子，也算不过三皇子身后的人，但只要她爹爹还在，那她就只需要按照自己心意行事！
天塌了，也有爹爹在身后撑着！
这边唐瑾年已经念头通达，心满意足地入睡。
花月楼上，左北宇正和成常兴饮酒作乐。
成常兴数次想要询问左北宇老花农的事情，却什么都问不出口。
他跟随左北宇的时间长一些，在锦都侯府还没有投靠三皇子前，他就已经和三皇子有了交情，因此对三皇子的了解比其他人要深。
有些事情，当真不能知道太多。要不然便是和左北宇再亲近的人，也会被左北宇毫不留情地下手。
暖酒温香。丝竹管弦声动人。
忽而有人进来，和左北宇禀告，道是果真有人查过了那个老花农。
左北宇哈哈一笑，让那人离去了，这才笑着和成常兴道：“唐家那小姑娘，果然觉得那个老花农有问题了。”
成常兴一愣。
莫说唐瑾年，就连他先前都免不得要怀疑那老花农和左北宇有些什么关系。
“殿下的意思是……”
左北宇又斟了杯酒，饮尽了，摇摇头笑道：“那老花农挺有意思的，不过唐瑾年想不到我今天去白家，确实只是要见她一面。什么老花农，都是故布疑阵罢了。”
成常兴竟不知说什么才好。
左北宇自顾自地往下说：“先前就听舒元庆说起过她，后来嫣儿又提了几次，都是说她好的，我还真想见一见。今日见了，当真有些意思。”
成常兴心中颇不是滋味，又不好拿自己来说，只能转到另一人身上：“殿下，我看白思荣也似乎对她有兴趣。”
“不错。”左北宇点头，“而且我那位侧妃也有心让她弟弟和唐家攀上亲事。可笑，难道他们以为唐惜时会看得上白家？也只怪我当年还是年轻了些，竟然会相信白家说的话，以为真能凭借他们和唐家攀上关系。”
随着年岁渐长，左北宇才渐渐看明白了唐家和白家之间涌动的暗流。只是他已经娶了白静月，如今也只能先将这人留在府中。就算白家和唐家关系真不好，白家如今没落，白家依旧能为他提供不少好处。
哪一天白家的价值都被利用完了，那就是白家灰飞烟灭的时候。
若白家真有点眼力，现在抽身而退，或许还能苟且绵延。
可惜，白家要有人能看清楚这点，那白家也不会沦落至今日的尴尬局面。
翌日清晨，唐瑾年才醒，便被灵儿强行打扮一番。虽然还是清雅素淡的，但头上的簪子，还有身上衣物，显然都有些隆重。
灵儿又拿出一个荷包，笑嘻嘻地捧给唐瑾年：“小姐，这可是我送给你的哦，你是不是也该给我一点赏钱？”
唐瑾年瞪她一眼，随手抓起一颗珠子，便塞到她手里：“拿着！”
等到唐瑾年出了房门，其他的下人多多少少也有一些小玩意送给她的，灵儿手里早就准备着各色荷包，用来回礼。
唐惜时和左北宸有公务在身，没这么早能回到家中。
天璇子给唐瑾年送了本自己早些年的笔记，又溜到他的小院子里不知道折腾什么了。
唐瑾年等父亲回来的时候，干脆就捧着这本笔记看。
女孩儿爽朗的笑声从门外传来。
“好瑾儿，你猜猜我今天给你带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