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年,中秋刚过。
团圆的气氛尚不曾散尽,左承平一道圣旨,就让正为太子大婚忙碌的京城,陷入了震撼中。
左承平竟然说,他要退位!
他竟然要去西佛州陪太后!
朝中也有许多大臣忙着要劝皇帝,还要是挨个儿的上阵劝说。
倒是左承平本人,对此的态度淡然到极点。
反正就是无论谁来劝说,他也不见得会生气。
就只口头上答应着,然后……
该要干嘛还是干嘛。
后来,劝说的人都没了。
看看钦天监早已选定新皇登基的时间就知道了!
左承平哪儿会是什么临时起意?
这明显就是早有准备。
还劝说?
能劝说得动才是怪事!
而新皇登基时间,正好在大婚后几天……
这点,更令京城中许多人都大肆感慨左承平对唐瑾年的宠爱。
谁都知道,皇帝对唐瑾年是真心喜欢,在皇帝心中,除了左北宸之外,其他的儿女都不见得能和唐瑾年比。甚至说不定就连左北宸都得往后排。
这大婚时间的选定,还有登基时间的选定,都充分证明皇帝的宠爱。
皇帝大婚,和太子大婚,规格上自然有很大不同。
其中最明显的一点就是太子大婚太子能去亲自迎娶太子妃,皇帝大婚,却不能亲迎皇后,只能让皇后娘家人将皇后送到宫中。
皇帝大婚,当然更重要。
但就是太重要了,限制反而多了。
婚礼还尊贵有余,情味不足。
皇家威严、帝皇尊崇倒彰显无疑,但各种礼节实在太繁琐了啊!
洞房花烛不到最后一刻都还有礼仪官在旁边喊“礼毕,兴”之类的话,实在太破坏感觉。
皇帝大婚后各种祭祀,更是无数。不算婚礼前的各种准备,单是婚后的这些繁琐事情,就能持续一个多月。
为此,倒是以太子身份大婚,显然更照顾到左北宸和唐瑾年的感受。
尤其照顾唐瑾年。
仅仅是亲迎与否,就有很大不同。
当京城中大家都为左承平这道圣旨震动的时候,唐瑾年则在唐府中慢悠悠地绣着喜服。
前段时间,她和左北宸大婚的前期准备就已开始。
纳彩、问名、纳吉仪式都行过了。
而她也终于到了按照礼节不得和左北宸再见面的时候。
不过虽说没见面,两人的书信往来并不少。
唐瑾年在家待嫁,还算悠闲。
她最忙的也就绣一绣喜服。
然而太子妃大婚的喜服花纹极为繁复,真正需要唐瑾年亲自动手的,只有喜服上凤凰的眼睛。
待嫁的时间却这么长,哪怕唐瑾年每天只绣几针,都能在出嫁前绣完。
别的要待嫁入皇家的姑娘或许还要在待嫁期间跟随皇宫派出的嬷嬷学习皇家礼节。
唐瑾年却是多年来在皇宫混惯了的,这些事情早就不用学。
将要成婚的两人中,忙的人只有左北宸。
更忙的则是内务府的人。
马上就要到送聘礼的时候了。
由于已经确定左北宸会在年前登基,届时唐瑾年定然为后,聘礼的规格愈发放松。
原本内务府准备聘礼的时候,就已经按足太子妃的规格来,甚至还要添加一些东西了,结果左承平还将自己私库中的不少好东西都添进来了。
这皇帝的意思,内务府的人哪敢不从的?
不知道左承平准备退位,或许还有人要用逾制来多说几句。
现在知道了,这聘礼就比足皇帝大婚给皇后的规格都没太大关系了。
内务府的人好不容易将皇帝送来的东西处理妥当,结果皇后又送来了。
这也罢了,时间再过一过,左北宸还给送东西来。
这些东西中,各种奇珍异宝更无数。
以前他们都没有几个人知道太子手中好东西竟然还有这么多的啊!尤其这些东西中还有许多海外奇珍,在大康帝国内并不容易找到,完全有市无价。
负责守卫宝物的内务府守卫这时候都开始提心吊胆,更小心地日夜巡逻戒备,唯恐失窃。
才波动人心啊!
就连他们这些见惯了宝物的人面对这份厚重至极的聘礼都觉得口干舌燥,恨不得据为己有呢!
在下聘礼日子的前一天,贺依兰和叶崇安抵达京城,进入唐府。
就在贺依兰高高兴兴地和唐瑾年聊着天的时候,门外传来一道威严的声音。
“贺依兰!”
于是,原本还笑着的贺依兰就像见到了猫的老鼠,下意识地要找地方躲。
门外说话的人却在这时大踏步进来。
“还躲?你都躲多久了?还敢不回家?一直在外面,很有意思吧?”说着,这人扫了眼贺依兰已经凸起的小腹,“竟然还敢成了亲都只给我一封书信?!你胆子越来越大了!”
看到贺依兰要往唐瑾年身后躲,那人恼得竟笑起来。
“当初还是我和你说要好生和瑞郡主打交道,你现在却用瑞郡主,用唐大人来压我!”
陪着这人一起进来的唐惜时含笑落座。
唐瑾年已知这人是谁。
只能是怀良王!
要不然,还有谁能让贺依兰这么害怕?
就连叶崇安现在都有些老老实实地听训。
唐瑾年和叶崇安接触的次数不多,但看得出来叶崇安不多话,却总会护着贺依兰。清冷淡漠如谪仙,似乎对其他事情都毫无兴趣的叶崇安总会在遇到和贺依兰有关的事情的时候就像变了一个人。
先前唐瑾年和左北宸一起到水盈州送别左北宇和曲明嫣,叶崇安就逮住唐瑾年问了不少孕妇需要注意的事情。
平素里寡言的叶崇安,那时候当真生怕自己问少了一个问题,就会记少了一点注意事项,进而导致贺依兰出事。
现在嘛……
叶崇安倒也要挡在贺依兰前面,只可惜怀良王是贺依兰的父亲,现在还完全不理会叶崇安,只抓住贺依兰来训。
唐惜时在看戏,唐瑾年也乐得看贺依兰现在的样子。
看戏看得差不多了,唐瑾年正要开口,唐惜时已经道:“王爷也该说累了,先喝杯茶吧。”
在唐瑾年身后躲了好一会的贺依兰这时候才敢探出头来,故作委屈地对唐惜时说:“唐伯伯,我怎么觉得你在让我父王喝完茶继续训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