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贵妃沉默了许久，才有些勉强地恢复几分。

“你今日和我说这些，是因为你觉得这些事情都和宇儿无关了？”

顾贵妃也明白唐瑾年所说的两个儿子要么都死，要么只死一个的意思了。

以之前“三殿下”做出来的种种事情，唐瑾年绝不可能放过那个“三殿下”。

若顾贵妃不配合，唐瑾年会把这一切同时算在左北宇和左北安头上。

但要顾贵妃配合，能证明这些事情都和左北宇无关，好歹最后能留下左北宇。

唐瑾年嗯了一声：“我进京后，就已经渐渐觉得三皇子不像会做出这些事情的人。他为了那个位置，确实有许多筹谋。而且他和九哥哥的关系，的确不好。但要说狠心到去翼国找人刺杀九哥哥，实在有些不像。”

“还有他对成常兴的态度，以及三皇子妃和他之间的感情，都让我觉得，他不像做出了那些事情的人。”

“渡州那边发生的事情，也算一个例子吧。虽然不能完全排除他为渡州做的事情，只为了洗清自己的嫌疑，也为了在九哥哥已经赢得民心后，他也尽力为自己争取一把的可能。但还有一部分事情，他做了，用处还不小，只是不为人知。”

顾贵妃挑眉：“那你又怎么知道的？”

唐瑾年低笑一声：“当时候九哥哥在渡州，全权负责那边的事情啊。三殿下要帮忙什么的，总还要经过九哥哥的手。九哥哥又不会瞒着我，我便知道了。大概也是从那时候开始，我对三殿下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就更有兴趣了吧。”

“由纯粹的把他当做一个敌人，变成想要更深地探究一下。结果就这样，发现了一些很奇怪的事情。我所探究到的三殿下，和我知道的那些三殿下做过的事，实在差距有些大。”

“当我发现，极乐宫的少宫主竟然是一个长得和他这么像的人后，我的怀疑就更强了。”

顾贵妃忍不住又长叹一口气：“我可以肯定，宇儿一定不会做出这些事情。至于安儿……我确实不知道他想着什么，而且还经常失去他的行踪。但他是我一直都觉得愧对的人。宇儿能活在阳光下，能光明正大地拥有皇子的身份，他却只能以普通的身份生活着。因此，我一向对安儿都能宠就宠。”

“若安儿真做过你说的那些事情，我也留不得安儿的命。只是宇儿他……”顾贵妃眼中多出央求，“他可以活下来的吧？”

“要是这些事情和他无关，他可以活。”唐瑾年很肯定地点点头，“但有一点。他不可能再以三皇子的身份活着。”

顾贵妃的手一抖。

唐瑾年轻叹：“娘娘，你好生想想，我能查得出那些事情和三殿下有关，其他人就会查不出吗？再说了，就我所知的，左北安现在都还顶着三殿下的名头，联合昆国、翼国，意欲谋取我大康帝国江山。”

“甚至……大概是因为左北安做过的事情，就连三皇子妃现在都开始对三皇子失望了。虽说三皇子妃和三皇子相识多年，彼此了解极深，但现在发生的这些事情，真能造成很大影响。”

曲明嫣面对唐瑾年的时候，很多事情都没有明说。但唐瑾年结合自己早已经查出的事情，已经能对曲明嫣所想猜出几分。

曲将军一家，一向保家卫国。

曲明嫣便是再怎么爱着三皇子，也不可能在知道三皇子叛国后依旧心无芥蒂地和他在一起。

对于曲明嫣来说，她最后的选择，一定并非三皇子。

但曲明嫣并不知道，世间还有一个左北安。而很多顶着三皇子名头做的事情，实则都是左北安所为。

其实在知道渡州那边有一个和左北宇很像的人出现后，曲明嫣应该也能猜出几分。但曲明嫣已经有了自己的判断，受先入为主影响，才没有往这方面考虑。

顾贵妃脸色惨白。

但想到唐瑾年所说的能活，她心中又多了几分希望。

“那你们准备如何处置宇儿？还有明嫣，她……”

“既然长相相似，那当然也能从这方面入手，瞒天过海。”唐瑾年展眉一笑，“只是以后他不能再是皇子身份罢了。至于三皇子妃，如今对三殿下有些误会。不过只要说清楚了，想必误会可以解除。若真无法解除了……那也只能到时候再说了。”

顾贵妃黯然地点点头。她似乎想到什么，看向唐瑾年的目光，多了几分迷惑。

“若我没有猜错，你知道的不少消息，应该是成常兴为你提供的。你难道就真这样相信成常兴？”

唐瑾年一愣：“嗯？”

顾贵妃呵呵冷笑。

“我想你也知道我和舒元庆的事情。我也就不怕和你直说了。我和他，算是彼此有情。结果呢？舒元庆最后还是背叛了我，为别人效力去了。如今更是已经不知所踪。你觉得，成常兴就真的会一直帮你？他就不会也有自己的盘算？又或者，成常兴就不会也是对方控制之下的棋子？”

唐瑾年摇摇头：“我相信成常兴。”

“相信？”顾贵妃不屑地嗤笑一声，“相信有用吗？”

她眼中的伤感已经更浓烈。

唐瑾年歪着脑袋想了想：“有用。对别人我不敢说，但对他，我相信他会真心帮我。最起码，在对付极乐宫，对付毒师、对付左北安的事情上，他一定会帮我。”

唐瑾年的语气过于笃定。

顾贵妃只觉自己在问了这问题后，只给自己添了更多疑惑。

“就因为他一直表现出对你的爱慕？”

“是，也不是。”唐瑾年点头又摇头，“他对我，却是有情。甚至这情都被我爹爹利用了。但我相信他最真实的原因是，我知道他不会在同一个坑里再摔倒一次。我更知道他一样和毒师他们有仇。毕竟他应该也曾被狠狠地耍了一次吧。”

顾贵妃眉头紧皱。

唐瑾年说的话，她竟然什么都听不懂。

但看唐瑾年唇边那丝莫名的笑，顾贵妃便觉唐瑾年真和成常兴有些只有他俩才能明白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