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话……什么意思？太子？他？不，不对！”
左北宇眼神渐渐慌乱。
其实在以前，他就已经对这些事情都有些猜测。
为此，才会在现在，听到成常兴说的话，就已经立刻认可。
充其量嘴上依旧不肯承认。
成常兴低叹：“不，不是太子。太子手中定然还有另外的势力，但他不会做出这种事。”
左北宇的眼神又变了变。
他几乎想要按住成常兴的肩膀，狠狠地告诫成常兴，不要在这些足以关系到自己性命的事情上，还要去做什么好人了！
好人，不见得就能活着！
更不见得就能得到自己想要得到的东西！
成常兴却完全忽略左北宇的眼神。
以两人过去多年的默契，左北宇的心思最难瞒过的，也就是成常兴了。
“三殿下，你以前将你的重点放在了六殿**上。但六殿下做了那么多事，最后还是比不过你。当太子和唐家的关系日间密切，你又将你的竹妖对手当成了太子。直到前不久，你才正视十殿下。可十殿下一样，已经经营了这么多年。”
左北宇眼神一翻，几欲晕厥。
“你是说，梦乐宫的幕后宫主，就是老十？”
就是那个在以前，被他忽视了那么长时间的人？
这究竟要让他怎么相信这件事！
“不。”
左北宇的脸色才刚有好转，又立刻被成常兴后面的话唬得煞白。
“但是和他有关。我一直暗中调查，也只能查到这里。至于那人是谁……实在不知道了。”
“三殿下，我曾在送白思荣到前线的时候，将这句话送给他。现在，我也将这句话送给你。”
成常兴将身旁的酒壶，仰着头，将壶中的酒一口饮尽。
他用袖子擦擦嘴，起身。
“好自为之。”
一旁的侍卫原本还准备阻拦他。
左北宇却颓然地摆摆手：“让他走。”
今夜知道的东西有些多。
他还需要让自己冷静一番。
他也没有想过会不会是成常兴骗了他。
以着两人之间的交情，成常兴也并不至于要这样做。
两人之间，有着太多的默契。
只是现在，左北宇才发现，自己或许才是那个已经被人看透，但自己却始终无法看透对方的人。
成常兴知道他那么多的事情。
但他……对成常兴的了解，依旧局限在表面。
步出小酒馆没有多久的成常兴，就直接看到了兰心馆外站着的唐瑾年。
夜色下的少女，并非孤身一人。
在她身旁的，也并非灵儿。
而是左北宸。
成常兴不由停下脚步，就这样保持着一定距离，看着并肩站在一起的两人。
那两人显然也在看他。
隔着这样的距离，成常兴总觉自己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唐瑾年唇边淡淡的笑意。
轻轻浅浅的，柔和动人
他忽而伸出手，轻轻按着心脏的位置。
有一丝细碎的疼痛，就在刚才蔓延开。
他深吸一口气，还是挂上了笑容，走了过去。
“太子殿下，还有瑞郡主，今天吹的什么风？竟然还能劳动你们两个都在这里等我？”
从两人先前的表现，成常兴要是看不出来这两人就是在这里等他，那才是有问题了。
唐瑾年微微抿唇。
左北宸叹道：“我们担心你会不会被人抓住，然后严刑拷打，受尽折磨，好心过来解救你，结果你还要这样说。”
成常兴呵地一笑：“如果来的只是三殿下，他当然不会这样对我。不过如果哪一天十殿下要对我动手了，那就真要劳烦两位相救。”
他语气极为严肃，并无半分玩笑的意思，连带着唐瑾年和左北宸都紧张起来。
今天他俩还真的是受到消息，知道左北宇带了大量的人来这儿，而成常兴又在这里，才会特意也过来看看。
好歹成常兴为他们提供了不少消息。
而且成常兴现在也算是为唐惜时办事的人。
唐瑾年有些纳闷：“你究竟和多少人有关？”
她倒记得唐惜时和她说过，不能单纯地以派系的方式来给成常兴定性。成常兴就是那种随心所欲的人。
但和这么多相互敌对的人都有关系……
成常兴的这个网也真的已经有些大了啊！
左北宸也似笑非笑地看着成常兴，似乎一样在等待着成常兴的回答。
成常兴犹豫了一下，才轻笑一声：“只是这些年来，因缘际会之下，和这些人都打过交道。然后还恰好发现了一些东西，所以无论是哪一方都没有长久停留的打算，干脆就这样一天天地混过来了。如果你不问我，我怕也不会发现自己竟然还能做到这地步。”
他很平静地挥挥手。
“我该要回去了。今夜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处理。留给我的时间并不多。”
他的身影越行越远。
唐瑾年抬起头向小酒馆二楼的方向看去。
果然，在那儿，也有一个人，正在目送成常兴离开。
唐瑾年往左北宸那边靠了靠。
“我们也回去吧。”
“好。”左北宸目光和楼上左北宇的目光短暂接触，旋即分开。
左北宇不急着离开。
他只是喝酒。
只是一坛又一坛的酒，不住地往自己嘴里灌。
酒的呛劲完全没有阻止他。
他只在这时候感受到了更强烈的悲哀。
当一直希冀着的东西，终于从自己手中溜走，自己还同时发现自己失去的其实更多之后的悲哀。
只是随着夜色越来越浓，小酒馆里终于又进来了一个人。
曲明嫣静静地站在那儿，看着已经喝得酩酊的左北宇。
忽地，她听到左北宇口中吐出一声“嫣儿”。
曲明嫣一愣，还以为左北宇已经发现她到来。
但左北宇还是只将酒往嘴里灌。
“嫣儿，你说我该怎么办……我究竟该怎么办？到现在，我才发现，我快什么都没有了。对了，现在就连你也不在我身边，你也不在啊……”
完全是醉话。
曲明嫣唇角扯动一下。
想笑，又笑不出来。
一旁还有一位深得左北宇亲信的侍卫低声道：“皇子妃，要不还是阻止殿下吧？再让他这样喝下去……”
这可是左北宇从来没有过的啊！
曲明嫣明眸一扫：“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