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宴会结束, 燕帝果然如周良鱼所料, 并未赐婚。
不过是夸赞了一句之后, 就让散了宴席,亲自让身边的大太监冯贵送虞煜临等人出宫。
周良鱼最后也没将一坛酒喝完, 不过是喝了十几杯, 就装作晕陶陶的模样,自从知晓自己的酒量没这么好之后,周良鱼就谨记绝不能多喝了,以前喝醉了也不知对赵誉城那厮做了什么,让他惦记了自己。
有前车之鉴,周良鱼可不想自己好不容易改变身份, 再将自己送回去。
“这位……近卫长没问题吧?还能走吗?”冯贵的视线在周良鱼身上扫了一圈, 总觉得这近卫长有点眼熟, 不过他应该是没见过, 毕竟, 这近卫长是从大虞国来的也就算了,还长得……这么有特点,要真见过, 绝对记忆犹新。
“没、没问题!”周良鱼故意大着舌头摆了摆手, 脚下还踉跄了下,被虞煜临虚扶了一把。
周良鱼站稳了, 像是要证明自己没醉,往前走去,打算再演一下就装醉倒随便找两个近卫将自己抬回去就行了。
结果, 他刚晃悠了一下,往后倒了下,他刚算准了位置,会直接倒在一个近卫的身上,刚刚也提前示意过了,只是往后倒的时候,脚下滑了一下,刚好斜了一下,不过没倒,却撞到了另一人怀里。
几乎是瞬间,熟悉的冷香袭来,周良鱼身体僵了下:卧槽,他不是这么点背,刚好撞到赵誉城这厮吧?
赵誉城顺手将人揽了下,扶起,低沉淡漠的嗓音没什么起伏:“这位近卫长还是站好的好。既然是醉得狠了,冯贵,让人抬个步辇过来,不能让人觉得我大燕国怠慢了贵客。”
冯贵对上赵誉城森冷的目光也愣住了:誉王怎么突然操心别国的事了?还是说,誉王其实对大虞国的公主真的动了心思?这可……不妙啊。
不过这酒水是皇上赐下的,万一闹出笑话,对两国都不友善。
冯贵连忙应了,去准备了。
赵誉城余光瞥了眼老实站在那里,虽然晃悠,却不敢再往别人身上歪的人,凤眸缩了缩:这会儿知道老实了?
周良鱼没想到突然离得这么近,压根不敢在乱来了,更何况,此刻脑子乱糟糟的,还有些心猿意马。
他只隐约听到赵誉城与虞煜临攀谈了几句,等回过神时,具体说了什么,却没听清,步辇抬来了,他晃悠悠上了步辇,只是上去时,总觉得腰间似乎被搭了一下。
等他坐回去再看,也不知谁的手乱摸了一把,大家都是一本正经的,最后他的视线定格在离得最近的赵誉城,又觉得不可能,这厮这么龟毛,自己如今这胡子拉渣的模样,他刚刚不小心碰到了,回去这得洗多少次手啊?
想到这,周良鱼莫名心情好了起来。
坐在步辇上,晃悠悠的,心思一边往不远处与虞煜临边走边说什么的赵誉城身上飘,一边开始思考接下来要怎么做。赵誉城送他走,怕是要开始与燕帝决一死战了,燕帝这人太过阴险,绝不是当皇帝的料,他自然是要帮赵誉城这厮的。
他看了后半部,也知道了书中赵誉城为了扳倒燕帝废了多少心思。
燕帝虽然不才,为人奸诈阴险,可到底有一天会伪装,他借着燕亲王当年积攒下来的名声与那些亲信,奠定了基础,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培养了不少的亲信。
从四大家族都是支持燕帝就能看出赵誉城想扳倒燕帝有多难,不过那四位家主也都是老狐狸,若不是有把柄在燕帝手里,怕也不是那么忠心。
想要让这四位反过来支持赵誉城,那就要找到这四家足以致命的把柄。
这也是他看过后来赵誉城废了千辛万苦找到的,既然提前知晓了,那就先让他找出来,再以神秘人的名义送给赵誉城好了。
否则直接说出来,不说赵誉城不会信,他要怎么解释?
最重要的是……他还气着,赵誉城这厮既然将他送出去,他就偏偏证明给他看,他周鱼鱼也不是一无是处的。当然,虽然作弊了一丢丢,但结果杠杠的就行了。
周良鱼这么想着,仔细琢磨了一下,决定还是按照书中赵誉城对付这四大家的步骤,先来搞定最式弱的陶家。
姜家有姜丞相,那是妥妥的老狐狸,太不好对付,姜皇后又生有云王,以后也是燕帝看好的储君人选,这姜丞相绝不可能背叛燕帝。
安家如今有两位是云王的侧妃,也不会轻易背叛。
徐家中立,书香门第,不好找把柄。
那就只能先突破陶家了,更何况,陶家……也比较容易拿捏。
周良鱼想清楚之后,脑子用多了就晕,加上几分醉意,还真的迷迷糊糊睡着了,等他醒来,是被人晃醒的。
他睁开眼,就对上了赵誉城那张俊脸,吓得他一激灵:自己这是还做梦呢?
定睛一看,是活的!
赵誉城睨着周良鱼陡然睁大的眼,像是被惊到的兔子,就差一对红眼睛了,让他有想将人欺负哭的冲动。他克制的将情绪压下去,面无表情直起身,淡漠看过去:“俞近卫长,已到了别馆,该醒了。”
“啊?好好。”周良鱼迅速扭头去看,发现思菱公主就站在身后,满脸担忧:“俞大哥你没事儿吧?还难受吗?”
“王爷呢?”周良鱼摇摇头,迅速走下来,凉风一吹,彻底清醒了,不敢太跟赵誉城对视,干脆找点别的转移绷紧的神经。
“哥哥临时被燕帝再次唤进宫了,刚好誉王与我们一路,就将我们送回别馆了。”思菱公主站到周良鱼身后,大概是先前刺杀留下的阴影,思菱公主只对周良鱼与虞煜临信任。
周良鱼只能硬着头皮拱手低头:“多谢誉王殿下护送公主安全回馆,吾等……先行告退,拜别。”
赵誉城瞧着面前规规矩矩的小东西,掌心有些痒,尤其是居高临下瞧着,对方那短寸往后下就是脖颈,因为天热只穿了短褂,从他这个角度,能一直从低头的后脖颈一直看到衣服里的脊背,白晃晃的一片笼在阴影里,让他背在身后的一只手掌指腹收拢,发痒,想要去碰一碰。
“王爷?”对方一直没开口,周良鱼奇怪抬头看了眼,就发现赵誉城正若有所思地盯着他看,周良鱼迅速低头,不是被看出来了吧?
好在赵誉城终于慢悠悠开了口:“无妨,这是本王应该做的。时辰不早了,公主与俞旭近卫长早点歇了吧。”说罢,直接转身上马,疾驰而去。
周良鱼听到对方喊俞旭两个字,莫名脸一红,这厮……应该发现不了吧?他眼神里闪过一抹懊恼,早知道没事儿瞎起什么?不过这厮要是发现了肯定沉不住气,看来是没发现,周良鱼松了口气,便往里走边忍不住心想:这厮……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欠揍。
入夜,不知是不是被赵誉城那一眼惊到了,周良鱼回去的时候还有点心有余悸,不过手往后一抹,从腰后摸到一样东西,周良鱼注意力被转移了。
差点忘了这个了,薄荷油。进宫之前他专门托了这别馆的侍卫帮买的,防虫驱蚊消肿三合一。
周良鱼拿出那盒清凉凉的薄荷,一打开盖子,唉呀妈呀,这味道……真真是良心了。
周良鱼被这销魂的味道刺激的差点撅过去,可想想被虫子咬得身上嘴上都肿着,这要是遇到多想的,指不定还以为他半夜三更干什么好事了。
周良鱼一咬牙一狠心,找了个长帕子,卷巴卷吧在鼻下一系,用指腹沾了些,在嘴上脖颈上可能露出来的地方,仔仔细细涂抹了一层。
他还不信了,这虫子还敢下嘴?
子时一过,夜深人静时,最是人睡得最沉的时候,一道黑影悄无声息潜入了别馆。
赵誉城不是第一次来,潜入周良鱼的房间,比上一次还容易。只是一踏进.去,眉头就皱了下:什么味儿?他越是往里走,被那清凉醒脑的薄荷味给刺激的嘴角僵了僵。
等撩开床幔,终于找到了源头。他无奈地瞧着因为帕子遮住了鼻子,只能用嘴呼吸的周良鱼,头疼地将锦帕拿下来,顿时周良鱼紧皱的眉头舒缓下来。
赵誉城好在还记得提前将睡穴给点了,只是一切准备待续,他望着面前这浑身味道特别的鱼,刚俯下.身靠近了些……第一次觉得有点下不了口。
赵誉城的视线落在不远处的茶壶上,凤眸一闪,走过去,湿了锦帕,将人给擦拭干净了,才开动吃鱼。
不过这次倒是长记性了,并未专攻露在外的地方。
翌日,三人用早膳时,思菱公主发现俞大哥有点呆。
“俞大哥?你怎么了?怎么一大早起来就心不在焉的?不会是昨夜的酒还没醒吧?”可昨夜回来的时候,俞大哥明明就是装醉并未真的醉啊?思菱公主挥挥手,俞大哥这一勺粥都喝了几次都没吃下去了。
周良鱼激灵了一下,回过神,神色复杂地瞧着看过来的思菱公主与虞煜临:“我觉得吧……这别馆不干净。”
两人一怔:“啊?怎么不干净了?”
周良鱼咬着汤勺,有点无法启齿:“这别馆的虫子不怕薄荷油也就罢了,竟然……还吃了,这……虫子莫不是成精了啊。”他早上起来的时候,发现嘴上的薄荷油不见了……若不是脖颈上的薄荷油还在,他都觉得是不是半夜三更睡得太沉,有人将他在水里涮干净再弄上来了。这就算了,他肚子上这次不仅只有一个了,多了好几个虫叮,且那地方颇一言难尽。
若不是赵誉城那厮绝不可能知晓他已经回来了,他都怀疑是不是赵誉城这厮……不过想想,赵誉城若是看到他回来,也不可能这么淡定能瞒过他睿智的小眼神。还有……这厮也不至于口味这么重、这么变态……半夜三更那啥那啥吧?
虞煜临皱眉:“你今晚上还是与我一起睡好了。”
思菱公主也颌首:“对啊俞大哥,这天气越来越热,怕是一时半会儿无法解决……”
周良鱼摆手:“不必了,我还不信了,对付不了几只小虫子。”周良鱼幽幽眯眼,难道……他真的低估了赵誉城这厮的不要脸程度,真的是这厮大半夜的不睡觉来占他便宜?
周良鱼凶巴巴咬了一口汤勺,磕的牙咯吱一下,迅速揉了揉腮帮子:那就不要怪他了……
而另一边,郁公子一大早得到大荆国那边来的消息前来誉王府,从赵管家那里得知赵誉城竟然还在睡?郁公子稀奇地去了主院,推开窗棂,果然看到赵誉城刚起,正在背对着他穿外袍。
大概是听出他的脚步声,赵誉城头也未回:“何事?”
“珏帝来消息,同意了你的打算。你若是动手,他会配合。”郁公子站在窗棂外,依着门框,“你昨晚偷香窃玉去了?难得看到你睡懒觉。”
赵誉城整理衣袖的动作一顿,不动声色地转身:“你这是太闲了?”
郁公子刚想反驳,一抬眼,眼睛差点瞪突出来:“噗……你这是不是中毒了?怎么嘴.巴肿了?”赵誉城神色间闪过一抹异色,一挥衣袖,窗棂直接被大力关上了,差点撞到郁公子的鼻子。“喂喂喂,你不是真的出去胡来吧?你可不能对不起公主啊?”
“再胡说,本王就将许枞调回来。”赵誉城等再打开窗棂时,已戴了面具遮面。
“行行行,我错了还不成?”那憨子那么憨,万一真的一回来就下聘,他堂堂郁公子还要不要脸面了?“不过你这到底怎么了?”
“无妨,过敏而已。”赵誉城面无表情,只是敛下的凤眸里闪过一丝异样,大概是他自己也没想到竟会对薄荷过敏,因怕留下痕迹只稍微擦拭掉一些后来离开之前又补上了,可未曾想这么一点也……看来这两日……是不能去小东西那里了。
郁公子刚想多嘴问什么,只是余光瞥见赵誉城幽幽的凤眸,心里毛毛的,怎么觉得后脊背凉凉的?算了,还是不多嘴问了。
而另一边,还不知今晚上虫子不会再光临的周良鱼歇下前,在门口以及窗棂口都细细洒了一层无色粉,只要某人真的来过,必定会留下脚印,到时候就知到底是虫还是“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