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知道,在离赤龙泽数百里外的深山之中,漆黑的夜空被略带赤色的劫云所覆,劫云如磨盘转动,缓缓倾轧而下。
在那无名山谷之中,狂风呼啸,火光冲天。呼啸的狂风夹杂着看不见的刀子,刮得山谷四周泥石飞溅,草木化为齑粉。
一道身影于这风火之中,承受着这风侵火掠。
在离此处两千多里外的五氏岛,五位家族代理人正坐在一块商量着他们的家族,将来该何去何从?
五人不再说话,只是沉默着。
最终,钟敬打破了沉默,轻叹一声,说道:“各位,大家都发表一下各自的看法吧!咱们已经坐在一条船上,难分彼此了。”
洛氏代家主说道:“要不,我们联合其他赤龙十八氏看看,也许他们也不希望有人在这赤龙泽开宗立派呢?”
颜氏微微颔首,说道:“赤龙十八氏估计是不愿看到的,但其他二流家族呢?相信他们会愿意的吧!到时……”
“关键是这赤龙阁的阁主,到底是何等修为?我们连对方的修为都清楚,就这样贸然去联合其他家族,他们愿意相信么?”
“敢来这赤龙泽开宗立派之人,修为肯定不会差,少说也是化神境修士。”贾氏代家主说道,“不过要是云氏也不愿看到这个宗派的出现,也许我们就有机会了。”
童氏代家主看了眼众人,道:“不如,我们明日兵分两路,一路去飞云岛问问,一路去白鹤岛贺氏看看……”
钟敬闻言,看了眼众人,说道:“那么,表决吧!同意童兄所言的,举个手表下态!”
其余四人纷纷举起手来,看得出来,他们都不甘心。
“既然如此,那也别等明天了,晚上就动身吧!”
于是,趁着夜色,有人悄悄离开了五氏岛,一西北,一东南,悄无声息地施展遁术,朝两座大岛急遁而去。
青龙山脉,无名荒谷。
风火依然还在席卷,只不过威势看起来已经不大。
但事实上,这只是表相。
前四轮的天劫,都是从天而降的。
这种外来的风火重劫,君不弃渡起来颇有信心。
甚至,他都敢掏出那块小山河印,借这天火进行祭炼,烧得小山河印中的小白蛟皮开肉绽,嗷嗷直叫。
要不是有小山河印抵挡着这股天火的绝大多数威力,估计小白蛟在这天火之中,已经被烧成了灰烬。
而君不弃则在一边抵御天劫,一边让元婴往小山河印中打入层层阵禁,这些阵禁都是从悟道小葫芦上领悟得来的。
虽然小白蛟被烧得嗷嗷叫,但不得不说,小山河印在经过两轮天火的锻烧,经过他打入的那些阵禁的加持,其品质已经完全超越了普通极品灵宝,走在了通往仙兵的道路上。
远处的尸姐看到这一幕的时候,甚至都不知道该说君不弃胆大包天好,还是说他无知无畏好。
因为她也从未见过如此不知死活的家伙。
好在到了第五轮天劫,君不弃终于收敛了这股作死做派。
倒不是小山河印已经升无可升,而是他不敢再乱来了,因为那风是从他体内爆开,这火也是从他体内升腾起来的。
君不弃根本躲无可躲,一身屠龙术,完全没了用武之地。
在这情况下,他都有些自顾无暇,又哪有时间炼器?
然而,没有时间炼器,他却开始琢磨着,是不是可以炼自己?
于是,他把那些阵禁加持在自己的骨骼上。
这一试,还真被他给试出了一个意想不到的收获。
虽然身体血肉被这风火侵袭得不成人样,身上一道道伤口从内而外向外迸裂,赤中带金,满是纯阳之气的血液,瞬间就染红了他的体表,那些天火也从那些伤口之中喷出,将那些血液化成飞灰,将那些伤口烧成焦炭。
这种痛苦,他早就已经麻木,仿佛痛感神经已经消失。
但其实不是痛苦消失了,而是他的身体本能地切断了这种痛苦的传输,他的神经中枢根本收不到任何疼痛的讯号。
但在神魂的关注下,他清楚地知道自己身体的一切情况。
一把把丹药被他塞到嘴里,元婴借助这些丹药恢复法力,不断修复体内的伤痕。
与此同时,一道道阵禁被他打入自己的周身骨头之中。
然而,随着一轮轮天劫的周而复始,他的身体也终于支持不住了,血肉被烧毁,经脉不能再使用,法力的传输无法再依靠周身经络,只能依靠元婴来辅助。
丹药直接塞入元婴体内,地脉之力也被引入元婴之中。
他的骨头也似乎要被烧化了,内中的骨髓仿佛已经干涸,唯有骨头上,那些被他加持上去的阵禁,在隐隐散发光芒。
远处默默观看着的尸姐有些焦急,特别是看到君不弃的身体仿佛被烧成焦炭,而后被细密的风刀切成碎屑,露出几乎就是一具骷髅一般的身影时,她有些忍不住开始徘徊起来。
她很想帮忙,但是根本帮不上,因为这是君不弃的劫。
好不容易利用丹药和山川地脉之力渡过了最难关,君不弃感觉自己的神魂阵阵疲惫袭来,元婴也萎靡了,失去了神采。
特么的,真想睡一觉!
这是君不弃此时最直观的想法。
然而,这并未结果,第九轮天劫又来了。
星星点点的天火,从劫云之中飘荡而下,如萤火,如月华。
随着这些星点飘荡而下,天空中的劫云缓缓消散开来。
“结束了吗?”
君不弃和尸姐两人都这么想。
但事实告诉他们,并没有。
而且,真正要命的时候才刚来。
那些星星点点的星火飘落到他的身上,并没有将他那破败的身体点燃,而是点燃了他的识海。
仿佛老天爷真的要将他君不弃彻底毁灭一般,这股风火于其识海之中席卷开来,铺天盖地。
他的神魂于这风火大海之中,就如同一叶扁舟,完全没有任何抵挡之力,唯一能做的便是随波逐流。
仿佛一个浪头打过来,就能让他这片扁舟掀沉。
来自灵魂深处的痛楚,让他恢复了神志,他将所有神魂之力都收敛了起来,形成一个灵识球体,任那天火将他包裹。
“特么的!你来啊!”
他在识海之中大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