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间诸多道基高人闻得祖师起身此言,俱都顿时静声下来。
而季秋也是面露好奇,同时望向殿外。
神魂生出,道基双目可看破虚妄,因此这恢弘的殿宇即使砖瓦晶莹若琉璃,设有重重阻碍,但当季秋抬首时,却也是形同虚设。
当他的目光,穿过那殿宇门扉,看向浩瀚天穹时。
在那外界天际之间,确有一道飞速驾驭的流光,踏过重重云雾,直往这神霄峰的山巅之殿行来。
“掌教师兄,这位墨真人应当就是我宗一百载前,结成上品金丹的那位前辈罢?”
神霄门传承六百载,至今仍有两尊金丹高人坐镇。
除却祖师张守一真人外,另外一人名唤墨虞,据说时至如今修行不过三百年,与一般道基高人相彷,便已是龙虎交汇,成就了玉液还丹,正值风华正茂。
听闻季秋此言,已是缓缓立起身子的李秋白应了一声:
“不错,我宗建立至今,除却你之外,墨虞真人便是唯一的上品灵体,且悟性心性皆是上乘。”
“算起来,当时我入门时候还唤过她一声师姐呢...那时我与其同辈,但是到了今天,却是难以望其项背。”
说到这里,这位面貌年轻的掌教有些苦笑。
诸人于殿内正聊间。
那飞鸿而至的虹光于殿宇之外消散,随后,有一道披散墨发,身着一袭宽袖紫袍的妙龄女子显出身形,抬起修长的玉腿,便跨过了门槛而入。
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气若幽兰。
这紫衣女子背对着殿外晴空,外表冷艳高贵,几乎是刚一入得殿内,就成为了众人瞩目的焦点。
季秋抬眸,悄然一瞥。
【墨虞】
【生于东荒域北沧州大晋国南阳郡烟水乡,为平凡人家出身,少而静神不喜多言,性格坚韧独立自主,因于幼时得见有修士驾驭飞剑而过,同乡之人皆跪伏于地,口称仙人,遂立下求仙之志。】
【少时家中贫苦,墨虞自知若不行改变,终将于此小乡蹉跎一生,于是不过十岁之龄,便开始筹谋,历经三年时间,终寻得机会,入县城检测出上品灵体,震惊一郡。】
【神霄门闻讯而来,收其入门,十三岁修道,十七岁御气,二十七岁成就天道筑基,同代北沧州一十三旁门道脉无人可出其右。】
【破境之后,三十年稳固根基,以灵气打磨道基,使得丹道雏形霞光绽放,灵力积蓄十成,迈入中期。】
【后又五十年证得后期假丹,五十年游历天下斩妖问心,于百余岁龄时回山闭关坐忘,一朝天昏地暗,龙虎交吟,终证得上品金丹,大道可期!】
【后续:???】
【模拟评价:炼气入体非难关,道基修行亦等闲,待至水到渠成时,龙虎交汇结金丹!】
金丹真人,墨虞!
这面色姣好气质冷艳的紫衣女子,竟就是神霄门那位平素里神龙见首不见尾,只听闻过种种传说事迹的真人大能!
初次见到,确实是叫季秋有些出乎意料。
许是因张守一那副鹤发苍苍,容貌清癯的模样,叫季秋心中印象深刻,所以在见到墨虞真容时,这才不由多瞅了两眼。
而在墨虞跨过殿门,在看到宗门十数位道基齐聚后,也自是晓得出了什么事端。
于是,紫衣女子散去周身鼓荡灵气,柳眉凤眼只一抬间,就注意到了那上首位于李秋白身侧的年轻道人。
下一刻,朱唇轻启,与外貌不同,带着些许温婉的话语传出:
“祖师,我回来了。”
“还有掌教和诸多长老执事们,今日齐聚于此偏殿之中,可是我神霄门一脉,又有弟子破境道基了?”
口中虽是疑问,但墨虞的目光,却一直都聚集在了季秋的身上打量。
因为作为宗门唯二的丹境真人,这席间的列位除却季秋之外,她都有过照面。
是以今日盛会是为谁开,于她而言自然是母庸置疑。
见到墨虞发问,张守一自然澹笑开口:
“此行没出什么意外吧?”
“无碍便好,如今多事之秋,宗门后续还是需要丹境镇守的,最近就莫要再出去游历了,且先好生巩固一下根基,再去寻觅机缘不迟。”
一边说着,老道的眼角余光看向了季秋。
见此,年轻道人自然心领神会,于是收回目光举止从容,当下抬手直视墨虞,便行了道礼:
“季秋,见过墨真人。”
看着头顶玉冠,一身紫衣道袍华贵,衬托得此人越发俊逸的年轻道人,墨虞褐色眸子流转,露出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欣赏,微微点头,便道:
“骨龄年轻,气机凝实,想来筑基应是上乘,未来可期,玉液还丹也应当有几分把握,不错。”
“日后若有修行疑难,本座若在宗门,可来寻我求问。”
女子语气带着澹澹矜持,虽外表略显清冷,但内在对于后辈的提携与关心,却还是能觉察出一二来的。
听闻之后,季秋不敢怠慢,当下应声谢道:
“谢过真人好意,若有不懂之处,能有真人指点,实是在下幸事。”
说罢,又是颔首致谢,季秋便退后一步,不再出声。
他能够看出来,墨虞与他交流之时,柳眉轻皱,似乎藏着心事,想来是有什么要与张守一谈论的。
再加上这场晋升大典至此也有了些时辰,也该到了尾声。
这时候结束,未尝不是合适之机。
果然,待到墨虞这小插曲出现落座,诸多道基高人拜会过后,很快就有人率先提出了请辞。
只见那炼丹好手的瘦小修士宁波,先是举杯灵酒,向着季秋示敬饮入腹中之后,便开口致歉道:
“好叫季师弟晓得,师兄我收齐药材,洞府炉火正旺,此行酒水酣畅到了时候,也该告辞离去,回去炼上一炉丹药了。”
“待到事后丹成出炉,当装于玉瓶内赠与师弟一枚,权当作我恭祝师弟成就道基的贺礼了。”
说罢,宁波拱了拱手,面上含着歉意。
对此,季秋则不在意一笑,轻轻摆了摆手:
“师兄太客气了,今日大典本就是与诸位熟悉一二,权当做洞府相邀便是,哪里又有那般多的规矩?”
“师兄请便,来日若有机会,我自当去拜访于你,再行论道。”
二人和颜悦色的交流过后,宁波起身,又向才入座不久的墨虞与张守一行礼,随后环视同道一一告退,这才率先告辞而去。
随着他的离开,陆陆续续,比如崔清河姜元山等人,也都紧随其后。
道基高人接连离去,很快,大殿便又显得空旷了起来。
除却张守一、墨虞与掌教李秋白外,便只剩下了季秋一人。
就在季秋觉得气氛凝固,正欲避退时。
张守一开口,却是叫他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