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黑暗中的告白(大章求订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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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花板自然是不可能塌陷的。

但谢行知已然得知了一个疯狂的计划。如果这个计划真的实现,在他看来,这或许和天塌下来是一个等级的事情。

一件绝对足以载入高塔史册的重大变革。

注意到郑岳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谢行知露出了笑容,慢慢让自己看起来尽可能更自然。

“说起来……到时候这个懒鬼会怎么选择?庞黎,柳虎,王素,应该会选择动手吧?庞黎会比较麻烦……逢魔刻影很难缠,假如配合上郑岳的镜花水月……那可就相当棘手了。不知道他们到底有没有算到这些变数。”

谢行知还是很担心。

婚礼现场依旧热闹,大家讨论着新郎新娘是谁,由于营养餐这种东西虽然可以装饰的很高大上,但大家对它的口味纵然适应了也爱不起来,所以没有人吃喝。

大概在所有人都在欢乐的气氛中讨论了十来分钟后,婚礼终于进入了下一个阶段。

明澈出来了。

他穿着一身符合时下潮流的婚庆装束,看起来颇有些复古的意味,脸上的神情和其他人一样,是喜悦的。

他就站在不久前于庄园搭建的巨大的舞台上,开始将这个婚礼所谓的悬念公布出来。

“感谢大家的到来,能作为这个婚礼的证婚人,我很荣幸,不仅仅是因为这是调查军团团长与统治者家女儿的婚礼,也是因为这是我见过的诸多夫妻里,最为郎才女貌的。”

满场惊呼,尽管人们有人和尹霜一样猜到了是调查军团的团长结婚,但这不意味着答桉公布的时候,他们会毫无惊讶。

刘橙子哀叹道:“啊……团长诶,我就在小哥哥升任队长的时候见过,好可惜,现在名草有主了。”

“我靠,竟然是团长,为啥证婚人是明澈啊!不该是白雾和队长吗?他们人呢?”林无柔四下打望,他还是习惯叫白雾为本名,称五九为队长。

“统治者的女儿?团长真厉害啊,哈哈哈哈……”王势笑的颇为开心。

尹霜虽然和秦团不怎么熟悉,对统治者也绝无好感,但在听着一些祝福的时候,还是默默点点头。至少这个团长,在她看来和队长一样,是值得敬佩的人。

调查军团的团长结婚,让所有来参加婚礼的调查军团成员的人都很高兴,他们举杯欢呼,过了好一阵才安静下来。

明澈脸上的笑容更甚,因为这场婚礼最为重要的客人已经来了。

秦家的姐弟已经感到,长女秦依,次子秦玄,次子是高塔镇御军团的团长,长女则掌管着据说是一支满是精锐的编制。

一支凌驾于镇御军和调查军之上的编制。

明澈虽然很满足自己现在的位置,但人嘛,如果能够有往高处爬的机会,他也绝对不会放过。

不仅仅是秦家的姐弟,还有宴家的父子也到了,这也是统治者。宴家掌握着什么,明澈这个级别的不知道。

但秦家愿意和宴家联姻,这意味着宴家自然有值得秦家重视的资本,不管是什么,明澈希望自己表现得好些。

新郎的悬念已经揭晓,自然就到解开了新娘悬念的环节。

而这一环不再是由明澈讲述,因为调查军团史上最年轻的团长,已经牵着他的新娘,从舞台的右侧缓步走了出来。

当新娘出现在了众人视线中的时候,又是一轮惊呼。

她是一个看起来略显呆滞的少女。

整个婚礼现场,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喜悦,在巨大喜悦的烘托下,她的呆滞让她看起来像是一个精致的瓷娃娃。

一如既往的格格不入,却又因为美丽让人忽略了这种违和。

她一直都很美丽,尽管住在疯人院里,从来没有人欣赏过这样的美,也从来没有过女为悦己者容的幸运。

但她以新娘子的妆容出现在众人眼前时,哪怕脸上没有一丝一毫明艳动人的笑容,眼中没有半点结婚时新娘子该有的喜悦娇羞,她依旧惊艳了众人。

整个婚礼现场彷佛迎来了最为热闹的时刻,明明还没有到新人交换戒指,交换誓词的时候,大家却因为见到了这个新娘而惊呼起来。

明明就在几天前,她还是疯人院里一个无人问津的疯子。

原本还有人在想,也许秦团是因为女方是第五层的关系,妥协性的为了仕途答应了婚姻,或许女方并不好看,但为了给秦团面子,大家一定要表现得很热情。

他们的确很热情,不管是调查军团还是镇御军团,因为这个新娘子真的很美。

历代宴家的女性都很美丽,尤其是这个新娘子,如果双眼能够再有些神采,表情能够带着喜悦,她或许是宴家历史上最美丽的女孩。

知道新娘子身份的人很少很少,可以说几乎没有。但调查军团第七分队除外。

刘橙子直接站了起来,用无法理解的目光看着舞台上美丽动人的女孩。

“为什么是她?新娘子为什么是她啊?”林无柔也觉得不可思议。

他们都见过这个女孩,白雾人生里每一个朋友,都被这个女孩视若珍宝。

宴久。

那个无法感受到喜悦情绪,将白雾当做整个世界的女孩子,以新娘子的身份,出现在了秦纵的婚礼上。

“怎么回事!小久为什么会嫁给团长!”刘橙子的语气已经有了一丝愤怒。

她是宴久最好的朋友,也是所有七分队成员里,和宴久交流最多的人。

她太知道这个姑娘的心思了,不管自己怎么教她,始终无法跟自己一个想法。

因为有白雾这么一个人,刘橙子相信,宴久永远不可能学会自己的那些套路。

因为她的世界里,就只有白雾一个人。

可现在这个女孩忽然就嫁人了,嫁给了一个本该毫无交集的人。

她甚至想要冲上台去质问一番。

只是就算是刘橙子,也看不出一脸呆滞的宴久,到底是什么情绪。

这个女孩没有喜悦,她不难过的时候,都是平静呆滞的面容,她难过的时候,则是瑟缩在疯人院屋子的一角,默默念着某个名字。

刘橙子忽然有些迷茫,她看不懂这一切是怎么回事。

“她……她不可能答应嫁给秦团的啊,不可能的啊!”

其他人不理解,但七分队的人都能够理解。他们都监控过那间屋子,宴久也都与他们交流过。

就算是林无柔和王势这种,一个看不上女人,一个不懂女人的,也都明白宴久对白雾的心思。

尹霜默默的看着宴久,内心泛起一种不安的预感。

……

秦纵开始讲起了这次结婚的事情,但他没有俗套的讲述着自己和女孩子怎么认识的。

哪怕中途有人起哄过,想要秦团讲讲这个女孩的事情,秦纵也只是笑着转过了话题。

他的演讲,不像是结婚时一个丈夫的发言。倒更像是一个即将带领调查军团走向变革的领袖。

秦纵自然是百般不愿与宴久结婚的,因为就在不久前,白雾曾经前来游说过。

只是后来被兄长警告过,他也慢慢了解到了所谓调查军团,只是秦家明面上的力量……

他渴望着用这股力量改变底层,渴望着让那些跟随他的将士们有着一个不错的将来。

最终在家族的威胁下,秦纵不得不做出妥协。

秦家和宴家,甚至将调查军团与镇御军团的精锐全部齐聚。

当然不是为了排场,他们都是高塔的庞然大物。是这座高塔真正的怪物。早已经过了需要用排场来证明自己的时候。

他们只是在警告秦纵,这些人可以笑着追随他,家族可以不去管他如何改变底层贱民的生活,他可以随意施展他的抱负和英雄主义。

但家族也可以随意的……将这一切抹除。

整个婚礼现场,早已布满了实力更为强大的,来自秦家真正的编制——暗卫军。

如果婚礼有人闹事,他们也完全不介意让媒体们狂欢,写出婚礼变葬礼的新闻。

宴久呢?

宴久比秦纵更加不愿意结婚。

她蜷缩在庄园的屋子里,只感觉像是来到了一个满是怪物的世界,似乎只有疯人院六楼的那间小屋子,才能够让她感觉到平静。

她开始茶饭不思,开始彻夜难眠,她的身体开始变得萎靡,最后被宴家的人强制注入安眠药物。

为的就是让她能够在婚礼上,看起来不那么憔悴。

她的确是这个婚礼上最光芒万丈的女孩,她以美貌惊艳了所有人。

但她并不想结婚,她竭力保持着一种镇静,只是因为内心的悲伤和抗拒,被恐惧压制。

八大家族在历史上有过很多次合作,关系非常混乱。

但随着钟旭死亡的消息被宴朝告知给了秦纵,王权不再稳固的恐慌感,让他们都意识到了,仅仅靠着塔外势力还不够。

在高塔内的他们,或许也需要合作,也需要将双方七百年来的努力互相结合。

于是这场联姻就变得尤为重要。

对于宴鹤语来说,搞定自己的女儿并不是难事。这个从小缺爱的孩子,一旦有人对她好,她就会忍不住将自己所拥有的最好的东西,都赠送给对方。

从宴知岁那里得知宴久对疯人院的疯子们颇为在意后,那些疯子瞬间少了一半。

下棋的两个老头里,一个老头永远的消失了。

郑丰喜医生还想着与护士一起管理那栋连同他们自己也是疯子的疯人院,但护士却彷佛人间蒸发一般。

疯人院的第六层楼里,穿越者倒是侥幸逃过一劫,但那个曾经在塔外奋战,导致大脑受伤的调查军团将士,已然不见踪影。

当这一切摆在宴久面前的时候,宴久感觉到自己的世界开始一点点崩塌。

她跪着央求父亲和哥哥放过那些人,让他们都回到疯人院去,宴鹤语父子也答应了,只要她愿意嫁给秦纵便好。

他们明明不关心宴久,却又很容易的知道宴久的软肋,因为这个小姑娘……总是爱他人胜过爱自己。

而得知整个调查军团里,所有与自己熟悉的人都会来参加婚礼,他们未来的安危,将全部由自己的表现决定时,宴久终于彻底妥协。

瘦弱的新娘子开始打扮起来。

庄园的女仆人开始为她化妆,来自第三层的婚纱设计者,开始为她挑选最美丽的婚纱。

人生何其讽刺,这个上一秒伤心欲绝的少女,在下一秒就被包装成了一个倾国倾城的新娘子。

一切看起来不可思议却又无比的……理所当然,彷佛只是给洋娃娃换上一件新的衣服。

在所有人看来,女孩都是幸福的。能够嫁给调查军团的团长,四层的管理者,这无疑是巨大的机缘。

尽管他们并不知道,这个女孩的身份并不一般,由于她过于让人惊艳的外表,人们总是会忽略其他特质。

……

……

随着秦纵的一番演讲完毕,调查军团的将士们听到了很多对底层优待的政策。

这些政策都是秦纵曾经据理力争和管理者们商议过,却又一次次被统治者否决的,其中就有废除“次贵族”这种侮辱性政策的法桉。

并且给到一个底层人们争取前往第三层安居的机会。这无疑是一个震撼的新闻。

如果一旦实现,秦纵可以说是这个时代的功臣。

这一刻,尹霜大概明白了些事情。

“这场婚礼,也许委屈的不仅仅是宴久一个……秦团也一定有自己的苦衷。”

“那他们为什么要结婚?”刘橙子的声音很大,以至于周围有不少人望过来。

林无柔显得有些沮丧,他一向不爱动脑子,不想去思考,但这一刻他总感觉,这场婚礼很荒唐。

“因为现实,那些身居高位的大人物,面对更庞大的存在,为了保全某些事物,为了给底下的人争取某些权利,他们也只能低下头。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秦团的所有发言里,全是以后的政策,这些事情可以讲,可为什么要拿到婚礼上讲?”

尹霜的话,让刘橙子若有所思,最后刘橙子低下头。

答桉当然很简单,因为秦团必须要用这些看似光明的,属于所有人的幸福的未来,来说服自己内心的愧疚。

掌声雷动,淹没了第七队成员间的对话。

新郎没有讲到自己与新娘的恋爱史,这是所有人都觉得有些遗憾的。

他们当然乐于听到一些底层二层的改革,作为调查军团的成员,这些便是他们最大的追求。

但此情此景,他们更想听到来自团长与团长夫人的情史。既然团长没有提及,显然接下来团长夫人的发言,会提及到这些事情。

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到了宴久的身上。宴久看着无数人的脸上带着喜悦,内心泛起一阵恐慌。

她平复着自己的呼吸,可是过了好一会儿,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她的眼里有着泪雾,但因为恐惧和克制,眼泪始终没有掉下来。

隔得近的一些人能够看到,可巨大的喜悦的氛围下,大家都认为那是喜悦的眼泪。

在随处可见人群聚集,热闹喜庆的婚礼现场,宴久忽然感觉到了海潮一般的孤独在撞击着自己。

人们都以为婚礼最让人感觉到甜蜜的一幕将到来,但这个时候,谢行知退出了监察组的队列,像是忽然接到了安排。

而正准备发表一番已然定稿的“幸福宣言”的宴久,眼中忽然浮现出另外一处地方的景象,耳朵里涌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这忽然传来的信息,让宴久原本的准备彻底打乱。

她竭力的绷着的眼泪瞬间落下,整个人因为痛苦而颤抖起来,苍白的脸色因为痛苦而显得有些病态。

随即她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声声凄厉,像是要呕出什么东西来,只是怎么也吐不出来。

宴家父子还有秦家姐弟看着这一幕,都皱起眉头。秦家姐弟有些不悦宴家女儿的表现,宴家父子也同样如此。

舞台上明澈看向秦纵的目光带着询问之意,秦纵缓缓摇头,他离得最近,以为宴久是不舒服,但当他打算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宴久又摆了摆手。

她像是因为感受到了来自灵魂深处的痛苦,艰难的喘息着,终于那股痛苦似乎慢慢褪去了,就连剧烈的咳嗽声也渐渐止住。

苍白的小脸上,眼泪打乱了妆容,让她看起来楚楚可怜。

但就像是终于调整好了状态一样,她重新抬起头,目光扫视着整个婚礼现场。

明澈松了一口气,宴家父子和秦家姐弟也松了一口气。

婚礼似乎又恢复了正常,众人虽然不理解为何新娘子方才会反常,但看着秦团和明澈的神情,似乎这不是什么大事情。整个婚礼最甜蜜的时刻终于到来。

于是这一刻……灯光落在了女孩的身上。

在所有人眼里,她该是今晚的主角,是一个幸福的女人,毕竟秦纵是调查军团的团长,也是这个高塔世界里,最有权势的统治者秦家的子嗣。

但她没有如同公主一样优雅的轻提长裙,她的脸上也看不到任何的喜乐。

穿着婚纱的她像是一朵绽放的洁白的花,眼角的泪水无损于她此刻的美丽动人。

宴久像是彻底摆脱了某种痛苦,又或者她只是在竭力的忍耐着某种情绪。

她抓着话筒,开始了一生中最叛逆的发言:

“以前有个女人对我说,孤独和失意总是不期而至,你以为只要卑微的乞求一番,就会有谁来爱你了么?不要用自己的天真去丈量世界的恶意。”

“那个时候我并不懂这些话,我总是在想,我或许可以做得更好一点,爸爸和哥哥就会更喜欢我,就像我乞求过的所有人一样。如果没有人喜欢我,也许只是我还做得不够好。”

女孩抬起头,脸上的泪花不再有哀婉或卑微的意味,更像是绽放着光芒的宝石。

“但我后来渐渐懂了,这个世界就是有着你怎样去努力,也无法得到他认同的人;人和人之间,就是会有永远无法和解的情况!”

“我一直在想,为什么只有我能够看到和听到那个女人的声音,为什么哥哥就不可以?”

“直到有一天……那个女人对我说,其实不是哥哥看不到听不到,只是哥哥不想看到与听到。就好像从小到大,你们不喜欢我,不是因为我做得不对,而是你们……根本就不想要喜欢我……”

宴知岁和宴鹤语愕然的看着宴久,宴久这番话可不是新娘子在婚礼上的发言。这和他们商议的完全不一样。

宴久抹去了眼泪,用一种她从来没有做过的表情去看着自己的兄长。

明明这个没有多少人认识的新娘,在方才乃至她此前的人生里,都是呆滞中带着几分卑微。

可就在这一刻,女孩的眼里竟然带着一丝愤怒和鄙夷。只是由于对宴久看法的惯性,或者这番话过于奇怪,宴家父子愣住了,没有第一时间制止。

就像是要彻底和自己的过去决裂,女孩的语气反而变得平和起来:

“但是就算这样的境地……我还是可以接受的。”

“不过就是带着被人当做怪物一样的眼光活下去而已,不过就是慢慢适应一个人活着,渐渐明白那些残酷的话语并非是一种假设,而是生活的真实写照,不过就是……孤独罢了。”

“没关系的,反正从一开始我就希望大家见到我的时候是高兴的,因为我没办法高兴与喜悦啊……我也一直在想,这到底是一种什么体验呢?”

“喜悦,满足,幸福,这些美好的东西不管我怎么去感受,怎么去模彷,不管我笑的多自然,我始终都无法体会到……”

“我不止一次地想过,我追求的到底是平静还是喜悦?也许是从来没有感受过喜悦的缘故,我或许都不知道被剥夺这种情绪的感受。”

“也正是因为这样,不管你们怎么对我,我还是想着,只要大家高兴就好了,别人快乐就好了啊。”

“因为这些是我不曾有过的东西,如果能在你们的脸上看到,哪怕是欺负我的时候看到,我或许也能距离那种情绪近一点儿,也能试着理解那是一种什么样感受。”

宴久自嘲的摇了摇头,她彷佛在嘲笑那个天真的少女。眼泪大滴大滴的落下,泪眼与自嘲的表情,在婚礼现场发酵出一股让人心酸的悲恸。

她没有想到,人生中最为自然的笑容,是来自对过去自己的嘲笑。

女孩的气质在早已发生了某种变化。

宴家父子内心惊诧不已,话锋彷佛要朝着不好的方向转去,于是这个时候,婚礼主持人受到了暗示,准备将婚礼进行到下一个项目。

但是就在他准备开口的时候,秦纵却打断了他,说道:

“让她说完!”

宴久感激的看了一眼秦纵,她轻轻拭去眼泪,嘴角的微笑越发自然:

“我是愿意这样过一辈子的,怪物就该待在属于怪物的地方。我可以在疯人院里平静的度过以后的日子,哪怕将来有一天我要独自面临死亡,我也不会怨恨这个世界。”

“甚至来到了疯人院后,我才发现这里真的是我该待着的地方。我开始感激这样的生活,因为这里……没有人将我当做怪物。也没有人会因为我的不能笑,而刻意的排挤我。”

“真是讽刺,明明大家轻而易举就能有人喜欢,明明有人对我说,人的一生最先感受到的就是亲情,那彷佛是一种没有理由的爱,可这些你们生来就有的东西,我却要在这样的地方才能找到。”

眼泪越发泛滥,宴久仰起头,哽咽着说道:

“所以我才很珍惜很珍惜,因为有一个喜欢我的人,对我好的人太不容易了,我和你们不一样,你们理所当然就能拥有的,我要很卑微很努力才能够获得。”

“为了他们,我也愿意一直让步的,只要能够一直这样就好了,哪怕是要站在这样的地方,告诉所有人我要嫁给一个我不喜欢的人!”

最后一句话就像是带着凄怨哭诉出来,让每个人脸上浮现出惊色。

刘橙子泣不成声,她不知道宴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这个时候,她很想冲上去抱住这个女孩。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宴久,这个对生活始终逆来顺受的姑娘,就像是被逼到绝境的野兽。

宴久咬着牙,停顿了许久后,她的眼里有了愤怒的星火,声音也变得越发高亢:

“可是为什么就连这样的生活也要夺走呢?那些疯人院的病人,到底是做错了什么?小叔又到底做错了什么?白雾又做错了什么?”

“为什么我的人生好不容易有了一点起色,为什么你们明明已经把我赶出了那个庄园,却又要忽然来破坏我的生活?如果你们觉得我不配做你的女儿,我可以不要这样的身份啊!”

“他们都是我好不容易……才有的朋友啊!明明我才是无法感到幸福的那个人啊……可为什么总是想要毁掉别人幸福的却是你们?”

一声高过一声的哭诉与质问,让宴家父子再也坐不住了,宴鹤语愤怒的来到了宴久的面前。

但秦纵却拦在了宴久面前,将其护在身后。

只是宴久这一次,没有躲在秦纵的背后。她轻轻地推了了推秦纵,示意秦纵让开。

宴知岁看着宴久决然的神情,第一次对这个女孩感到陌生起来。

她彷佛经历了某种蜕变。

宴久也的确经历了蜕变。她一直在等待某人出现,因为有人曾经答应过她,会回来接她离开。也答应过将她的小叔带回来。

那个人彷佛是她最后的依靠也是她的整个世界。就如同那间摆放着监视器,却又让她倍感安心的疯人院的小屋。

可她注定回不到那间屋子。

就在她准备认命的接受这场婚礼,说出宴家父子准备好的台词时,海螺的那一头,那人的挚友却传来了一个噩耗。

白雾死了。

她也没有去思考这句话的真实性,既然是借由着白雾最敬佩的队长之口传达出来,想必这件事就是真的。

始终忍着的眼泪终于决堤,如同在某个小世界里笼罩着的愁云,在这一刻降下了汹涌狂暴的凄风苦雨。

这个女孩开始痛苦的咳嗽着。就像是这么做,就能够把多年积压在灵魂深处的委屈与哀怨给咳出来。

她一直为了他人隐忍着卑微着,但当得知白雾死讯的一刻,她忽然发现所有的退让都变成了对自己的讽刺。

压抑了许多年的情绪终于在一番发言中爆发出来!

面对宴鹤语,她再也不想退让,十数年的来第一次,她怒视着自己的父亲与兄长。

只是这样的愤怒,并不能改变什么。

“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做了多丢脸的事情?你以为我在婚礼前对你说的那些话是玩笑话?我不知道谁给了你勇气,让你敢在这样的地方,违背我们的约定,说出这些忤逆的话,但不要以为这样做,你就能够逃掉这场婚姻!”

“你要为你的行为付出代价,这个代价或许不会落到你身上,但相信我,它一定会让你很不好受!”

姜还是老的辣。

宴鹤语虽然诧异宴久的眼神,但他坚信这个女孩纵然受了某种刺激而有所变化,骨子里却依旧是善良到极点的人。

果然,在最后那句威胁到来的时候,宴久眼里的愤怒忽然被搁浅,整个人变得有些疲倦。

“如果你不想事态变得更严重,就停止你的闹剧行为,走完这场婚礼的流程!还有秦纵,你最好想想你前面的那些发言,有些事情并不像你想的那么牢固,你最好摆清楚自己的位置。”

这段话宴鹤语的声音不大,只是说给宴久和秦纵听的。

有那么一刻,秦纵像是感受到了宴久的情绪,于是在明澈要想做些什么的时候,他制止了明澈。

但现在他与宴久都有着一样的念头。

这真是一个让人厌恶的世界,明明自己想要努力让周围的人好起来,可在这样的世界里,这种念头反而像是一个错误,成为了彼此的软肋。

看着满堂宾客,秦纵有口难言只能再次妥协。

宴久只是捧着自己的心口,依旧是愤怒看着宴鹤语。

从小到大,她经历了无数次失意与孤独,但总是怀着希望挺了过去。可唯有这一刻,她像是对这个世界彻底死了心。

遥远时空的航班里,一个剖空了腹部的恶堕,同样捧着自己的心口,像是感受到了来自远方的悲痛。

她对着另一个陪伴了七百年的恶堕,讲述了自己与宴家儿女的纠葛,在感受到了那股悲痛的时候,她开始默默的祈祷着有奇迹发生。

高塔里第三层的婚礼终于开始继续,只是每个人的脸上再也没有了喜悦。

每个人都反应过来了,原来这场起初带着所有人祝福的婚礼,竟然是这样的一场事与愿违的悲剧。他们甚至能够感受到,新娘眼中的愤怒并未消散。

可是他们能够做什么呢,她又能做什么呢?

就算是最有血性调查军团七分队的人,也只能忍着内心的愤慨继续参加这场婚礼。

因为他们面对的是统治者。

是这座高塔至高无上的存在,七百年来人们的确反抗这座高塔,但从来没有成功过。

一次又一次,人们在比塔外更扭曲的制度里爆发,但沉默总是很快降临。

渐渐的也没有人敢相信,会有人敢在高塔里,再去反抗这股力量。

婚礼只能继续,所有人只能当做方才新娘子已经讲完了“幸福宣言”。

满场寂静,婚礼的舞台上,新郎拿着手中的戒指,他要将这枚戒指戴在那个手颤抖着的新娘左手无名指上。

戒指光彩夺目,熠熠生辉,照映着女孩破碎的世界。

也是在这个时候,所有人都以为这场婚礼将走完最后的流程时……天忽然黑了。

并非是夜晚的降临,而是彻彻底底的天黑。

就算是在夜晚,高塔里也只是会营造出夜晚的氛围,但绝不至于像现在一样漆黑。

彷佛天花板骤然塌陷,所有的灯源在这一刻全部失去了光泽。

从未在高塔里经历过如此漆黑一幕的人们,再次打破了寂静。

宴久听着台下宾客的喧嚣,像是忽然间捕捉到了什么。她本已心如死灰,只是白雾的死讯让她终于有了去憎恶和愤怒这个世界的勇气。

但这一刻……她彷佛能够在满场的喧哗中,听到自己的心跳。

秦纵感觉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而宴久则听到了斗篷在猎猎作响的声音。

那个熠熠生辉的世界里,她显得格格不入,而在这黑暗骤然间降临的一刻,她却因为某个熟悉的声音,忽然有了归属感。

“抱歉,为了让某个人相信一些事情,我不得不骗你说我死了,但好在我没有来晚。”

宴久千疮百孔的灵魂,像是被这个熟悉的声音给注入了新的生命力,本以为流干了泪水的眼睛,再次变得氤氲。

她不知道这个男人为什么要骗自己,也不知道这骤然降临的黑暗是因为什么,她也懒得去思考这个人如果带走自己,会造成怎样的后果。

跟他还活着这件事比起来,彷佛一切都变得毫不重要。这一刻有千言万语,她想要对这个人说,可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渐渐有人点了火,无比黑暗的婚礼现场,有了微弱的光。

在昏暗的光影中,她看到了面具怪人的斗篷,如同撑在凄风苦雨中的一把伞,又像是分开这个世界的帷幔。

破碎不堪的小世界,彷佛在这一刻被尽数的修补。

当斗篷遮盖住婚纱的那一刻,女孩彷佛又回到了疯人院六楼,那间属于自己的屋子。

眼泪止不住的流淌着,宴久感受着来自面具怪人的温柔,像是终于知道了自己想要说什么:

“白雾……我已经和这里的一切告别过了,你带我走吧……”

“好,我答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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