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流程是要和家长们讨论孩子们的事, 学生们都需要离开教室。
应同尘看了眼班璋和他怀里已经在打瞌睡的妹妹,道:“班璋,你先带妹妹回去吧, 早点去吃饭。”
“好,谢谢老师。”班璋抱着妹妹走了出去。
卓殊偏头看了一眼两人的背影, 见班璋抱孩子的姿势相当熟练, 然后从兜里摸出一根香肠给妹妹。
妹妹吃了两口, 举到他面前, 要喂给他吃,他摇摇头拒绝了, 然后宠溺地摸了摸妹妹的脑袋。
一大一小的温馨背影消失在教学楼前,卓殊才收回视线。
经过和家长们的交流,应同尘对这些家长的心里想法也大概有了点数。班级家长会结束后就是自由活动时间,家长可以在学校继续逛逛, 如果时间忙的话也可以离开。
“哥, 你要回去吗?”卓紫问。
“逛逛吧。”卓殊随口说道。
“逛哪里?”
“随便。”
“寝室?”
“男士止步,我不去。”
“操场?”
“刚去了。”
“那你说去哪?”卓紫瞪着他。
“随便。”
“.....”卓紫想捶死他, 又怕负刑事责任, 突然瞥到应同尘和几位家长的身影,正朝办公室的方向走去, 便说道, “办公室一日游?”
“去办公室干嘛?你还想让老师主动找家长啊?”卓殊十分不解。
“......”卓紫忍无可忍, 冲着他的背影吼道,“啊喂!有本事你别走那么快啊, 你给我回来!”
办公室里来了好几位家长,都是想再找老师好好聊聊的,应同尘一一解决完他们的问题并将人送到门口后, 卓殊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应老师,我想了解一下卓紫在校情况。”
“请坐。”应同尘领着他走到办公桌旁坐下,表扬了一下卓紫的表现,听得卓紫怪不好意思的,找了个借口就跑出去找同学玩了。
应同尘松了口气,僵直的腰背也放松了下来,看着对面的人:“还想问什么?”
卓殊也没什么要问的,目光随意落在桌上的作业上,看见班璋的名字,奇道:“那个班璋是怎么回事?他的父母怎么没来?”
“几年前过世了,车祸。一家人靠着补偿金和低保过日子,前不久他爷爷又住院了。”应同尘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所以他最近收费都高了不少呢。”
“那学校没组织什么筹款类的?”
“他拒绝了。”应同尘也不知想到了什么,扭头看向窗外,“宁愿被所有人嫌弃讨厌,也不想得到大家同情的目光,大概这就是他想守护那点微乎其微的自尊的方式吧。”
卓殊看着他的侧脸,蹙眉道:“为什么你深有同感的样子?”
“嗯?”应同尘转回头看着他,脸上又恢复了云淡风轻的模样,仿佛刚刚转瞬即逝的隐忍是错觉,“毕竟是我的学生嘛,了解得多一点。”
卓殊思索片刻:“我可以资助吗?”
应同尘摇了摇头:“我之前借着吕宗彩的名义跟他提过,他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谁说要资助他了,他有手有脚还精明得很,压根不需要替他操心。”卓殊说,“我想资助他妹妹,这个他也会拒绝吗?”
应同尘略显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这个说不定能行,你好像很喜欢他妹妹?”
卓殊望了望天:“倒也没有很喜欢。”
这话应同尘是不信的。
“就是......看着她很像一个人。”卓殊叹道。
应同尘奇道:“谁啊?”
卓殊:“你的孩子。”
“???”
应同尘怀疑自己耳朵出了毛病,要么就是卓殊又在嘴里建铁轨跑火车了。
卓殊越过桌子,沉声道:“你不觉得,你抱着她的时候,特别像父女吗?反正很有那种感觉就是了。”
“不、觉、得。”应同尘做了个送客的姿势,“卓先生,慢走。”
卓殊被迫起身,刚走两步,又听后面的人喊了一声等等。
他刚一转身,手里就多了一把钥匙。
“?”
家长会结束,应同尘终于有时间好好跟他商量一下新的关系了,他低声道:“先去我家等我,晚上回来。”
卓殊:“!”
好家伙,这么刺激?
外面有人进来,卓殊不动声色地拿好钥匙,笑了笑:“那就不打扰应老师了,我先走一步。”
应同尘休息了几分钟,在群里找了一下师题伟。十分钟后,师题伟跑了进来:“老师,找我什么事?”
“关于你模拟志愿的事,我问清楚了,你爸妈知道你喜欢体育,但你每次都嘴上说喜欢经商,所以这只是你们沟通方面出了错,回去好好说清楚就好了。”
师题伟难以置信道:“真的吗?他们知道我在骗他们?”
“毕竟是你的父母,怎么可能看不出你的这点小把戏。”应同尘笑了笑。
“啊啊啊!老师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师题伟恨不得当场跪下,“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喊你一声应爸爸不过分吧?”
“别跪,男儿膝下有黄金。”应同尘看了眼他的膝盖,希望它等会没有事,“那我们再来谈谈你两封情书的事。”
师题伟脸色一僵,两股战战,扑通一声,膝盖震碎:“老师,你能不能当做没看见啊?”
应同尘挑了下眉:“写给谁的?”
“你就是打死我,我也不会说的!”师题伟异常坚决道。
“不错,有志气,你是打算为了她什么都能做吗?”
“当然,我是名硬汉,绝不畏风险!”
“虽然我不相信,但你先起来吧。”应同尘说。
师题伟再三表明决心:“我说真的,为了她,我可以付出一切。”
“有志气,我很欣赏你。”应同尘拿出十套卷子,“先做给我看看,你的决心有大。”
“?”
“怎么?可以为她去死,却不能为她做几套卷子?”应同尘轻蔑之意溢于言表,“硬汉也不过如此。”
“谁说的!”师题伟雄心壮志地拿过卷子,“做就做。”
“下周一交给我,要自己做,要是让我发现你找班璋代写,后面的日子有你苦头吃的。”应同尘幽幽道。
师题伟:tat事情不该是这样发展的。
傍晚时分,卓殊带着卓紫去吃了顿大餐后,才送她回家。然后找了个借口离开家,直接驱车回到了应同尘的公寓。
他正在门口挨个试钥匙,隔壁的房门突然打开,林阿姨站在门口,和他面面相觑。
“啊,那个......我......”卓殊磕磕绊绊地说不出个准话,慌张地松开手,举在半空中,钥匙稳稳地插/在门锁里,“我不是来偷东西的,我只是来......”偷.情的。
“嗨呀,我记得你,修水管的嘛。”林阿姨声如洪钟地笑了笑,“咋地啦,小应家里的水管又出问题了?”
“是啊是啊。”卓殊连连点头。
“那你去忙吧,我去跳舞了,下次我水管坏了也点你啊。”林阿姨笑眯眯地离开。
卓殊这才打开门进去,在客厅里坐了下来。正襟危坐了一会,突然换了个双腿交叠的坐姿。片刻后,又把腿放了下来。
看了看时间,正想给对方打电话,就听见走廊外有脚步声。
他立即往后一靠,单手搭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状似不满地看向推开门的人:“怎么才回来?不知道我等很久了吗?”
应同尘充耳不闻,关上门换鞋,拎着两个饭盒放在桌边:“吃饭了吗?我从食堂带了点饭。”
“吃了。”
“那我先吃点饭。”应同尘打开饭盒。
卓殊等了一阵,见他已经自顾自地吃了起来,内心非常不爽:“你喊我来就是为了看你吃饭?”
“稍等,很快就好。”应同尘加快了速度。
“你没吃中饭?”
“没,事太多了。”应同尘低头吃饭,头也不抬地说。
“还挺香。”
闻言,应同尘将另一个饭盒推了过来:“要再吃点吗?挺好吃的。”
卓殊看着饭菜,又看看他大快朵颐的样子,有些期待地坐下来尝了一口,倏地脸色一僵:“这都冷了。”
“有什么大不了。”
“别吃了。”卓殊一把抢过他的饭盒,放进微波炉里,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你平时就是这么吃饭的?”
应同尘莫名有种被训话的感觉,有些心虚:“就是偶尔而已。”
“偶尔也不行。”卓殊冷着脸,语气很凶。
应同时怔了怔,半晌,轻笑了一声:“你不觉得这一幕有点诡异吗?”
“哪里诡异?”
“太像谈恋爱了。”应同尘摇头无奈地笑道。
“......”
卓殊倒是没觉得像在谈恋爱,但他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了——他这是在暗示我。
他抬了抬下巴:“恋爱是不可能谈的。”
应同尘点点头,嘴角弧度更大了:“正好,我找你来就是想跟你说说这个事,反正我们也不会谈恋爱,不如做火包友吧?”
“火包友?”卓殊思索片刻,飞快在脑海里计算起得失。
既不用花钱,又能满足需求,简直是万无一失的买卖。
可是应同尘为什么要主动提这个建议?
他瞅了一眼,见应同尘笑得如沐春风,显然是有诈。
电光石火间,他想明白了——
自己还没给对方回应,显然是令他害怕畏缩了,让他明白土到爆的情书没用,现在开始采取新的手段了。
得不到我的心,也要得到我的人。
这就是应同尘的奸计。
“可以,好提议。”卓殊点头同意,“但我事先说一句,我这个人不会轻易动心的,千万不要抱着火包友转正的想法。”
“好。”应同尘正有此意,“那我也说一下吧,我只有一个要求。”
“请讲。”
应同尘:“关系存续期间,不许找其他人。”
看!他醋了!
卓殊真是把他的花花肠子看得透透的。
得到他的人不说,还不许别人碰,这醋精的占有欲可真强。
他能怎么办,好不容易遇到个称心如意花样多的床伴,说换人也不是那么容易的,那就只能坚守住自己的内心了。
只要他内心够坚够直,就不会被勾引。
想通这些后,卓殊才状似很勉强地说:“彳亍口巴。”
两人同时陷入沉默,卓殊问:“那我们现在要做什么?”
应同尘目光下移,揪着他的领带往前一勾:“你说要做什么?多少天没做了?”
卓殊:“十四天了。”
“叮。”
微波炉的声音打断了正在接吻的二人,卓殊轻声道:“吃饭了。”
应同尘:“你想好到底要吃什么?”
卓殊心道:不能想,想就是大朋友要揭裆而起。
然而迫于审核恶势力的威胁,他一把推开了应同尘:“还是先吃饭吧,健康第一位。”
应同尘:“......”
卓殊:“等你吃完,我再吃,一定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