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秦大小姐瞧着是个和善的,她不会……”霜儿摇头道。
“知人知面不知心,你同她虽然是血脉姐妹,可多少年未见,岂知道她是不是真心?”婉明喘着气看了看霜儿手中捧着的药碗,“回头把钱给人家送回去,我当年怀着你遇匪寇差些丧命,几多辗转没有回头找侯爷,如今更不会。”
霜儿浅浅叹气,阿娘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太固执。
母女二人正僵持着,破漏的屋门此时被人叩响三声。
“霜儿妹妹,霜儿妹妹在家吗?”
“来了来了。”霜儿放下药碗,起身去开门。
木门吱呀一声露出条缝岔,霜儿谨慎地朝门外打量,只见是个云鬓罗衫,唇红齿白的俏小姐。
“你是霜儿妹妹吗?”秦弱芸柔柔地问道。
“小姐是……”
“妹妹,我是你三姐姐,你唤我弱芸姐姐也可。”秦弱芸温婉又和煦地笑着,嗓音细甜,“父亲和母亲放心不下你和婉姨,让我来瞧瞧。”
一听是侯府来的人,婉明朝门口一望,扯上被子翻身向墙,一言不发。
霜儿微微一叹:“秦三小姐若不嫌陋室粗鄙,就进门坐坐吧。”
秦弱芸吩咐荷香在门外等候,温然笑着进了屋门。她囫囵打量着屋中陈设,发叹道:“妹妹和婉姨这些年受苦了……”
“有什么苦不苦的,只要阿娘身体康健,这一隅小屋住着也舒心如意。”霜儿道。
“瞧着霜儿妹妹也是个孝顺的。”秦弱芸亲热地拉住了霜儿的手,“昨日我从母亲那里听说还有一个多年未见的四妹妹,不知多欢喜呢,今日便央告母亲让我来了。”
秦弱芸往床榻上看一眼,见婉明背对自己一言不发,又笑道:“对了,爹爹还命我从仁华堂请了坐诊大夫,正好给婉姨瞧瞧。”
霜儿欢喜地道:“那便多谢秦三小姐了,昨日方拿了秦大小姐给的银子寻大夫开了新方子,若有仁华堂的大夫妙手,母亲定能好得更快。”
“不必了,妾很好,不劳秦三小姐费心。”婉明背对着躺卧,声音疏离冷漠。
秦弱芸叹了口气,几步行上前去:“婉姨,我知道您还记恨着从前的事情,我……我阿娘当年做了错事,假传父亲母亲的话对您驱赶羞辱,才让您和霜儿妹妹风雨飘摇多年。如今我阿娘亡故,您若有什么气便对我撒吧,母债女偿,都是应该的。只是您合该顾着自己的身子,让大夫瞧好了,也省得咱们担忧呢。”
一番话说得妥帖又窝心,末了还带着几声哽咽。
婉明也不是那般无礼顽固的疯妇人,慢慢转过身见到秦弱芸梨花带雨的模样,不免心软。
“孩子,从前的事情都过去了,况论上一辈的事情扯不到你身上,你不必如此。”婉明淡淡道。
秦弱芸抬帕拭泪,在床前坐下:“婉姨心慈,弱芸感激不尽。日后回了侯府,弱芸定会将您当做亲娘一样侍奉,也当是为我阿娘赎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