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苒在林姨娘这处连笑也笑不出了，只是勉强应了两句：“许是再等一些时候。”
林姨娘叹了口气。
“若是……”方苒忽而诺诺开口，“若是……到了年底肚子还未有动静，我便主动为夫君纳妾……”话里说着，眼眶却禁不住红了。
林姨娘见此也禁不住红了眼。
“夫君待我还好，只是……”方苒说着，眼前忍不住一阵模糊，热泪顺着眼眶流下。
……
林家就是多么小门小户，也不能忍受无子无嗣。
到时候若是还怀不上孩子，比起林夫人、林老夫人给林洋纳妾，还不如她来亲自挑个知根知底儿的。
用帕子抹了抹眼泪，方苒抬起脸，看着与她一同流泪的林姨娘，道：“姨娘不要担心了。”勉强的笑了笑。
从林姨娘院子出来，方苒便出了府，无心干些别的，回了林家后，便与林夫人与林老夫人说了陈弈的事情。
林老夫人点点头：“这次若不是你，林家竟是连让弈哥儿参加秋闱都不能了。”
方苒连连道不敢。
林夫人也勉强附和着林老夫人说了几句。
事毕，方苒与婆母从堂内出来，林夫人想要说些什么，不过到底还是住了口。
方苒知晓婆母的意思，只不过，只不过她想再等一等。
后院一旦有了姨娘，那便是战场了。
林洋也不是花心之人，若是有了孩子，纳妾之事想必可以一缓。
……
“姚兄……？”方烨皱着眉头，有些吃惊的看着姚谦。
话说也巧，二人今年一齐赶考，正巧在乡试之处遇见。
“方兄弟。”姚谦见此急忙携了人上前说话。
二人一番寒暄，末了，进考场前互相叮嘱。
监考的礼官站在门口，不少的考生已然开始排队进入。
二人纷纷停下寒暄，入前备考。
……
一月过去，文慧平日的生活没有什么大的改变，只不过出来活动的时候，偶尔碰见方嫣，两人之间似有电光火花闪过。
方倩这几年越发的讨厌方嫣，遂倒是对文慧的态度略微有些好转起来，敏感了不少的她，明显感觉到方嫣和文慧之间的气氛不对。
眸光顿时闪了闪，方倩眼里有了两分兴奋之色，一侧便拉住文慧说笑不停，搞得文慧十分诧异。
“倩姐姐不用去进学？”
方倩这几年年纪渐大，年岁也有十三四了，遂方大夫人也着急领着嫡女相看亲事。
方倩偶尔扯着这个话头来讽刺一两句方嫣，“姐姐可定了人家？”
方嫣嘴角抽动，面部显得有两分难看，抬头看向处做一堆儿的文慧与方倩目光里带了两分不善，笑道：“自然是有母亲为我做主。”
方倩自打小时候的性子那便不是好惹的，更不是个能受气的，且这两年很是觉得自个涨了几分心计，张嘴就到：“姐姐可别成了老姑娘了。”
方嫣今年过了春节便是十七，哪里能不着急？奈何二夫人眼界高，低的看不上，高的嫁不去。
咬了咬牙，方嫣笑里带着两分恨意，道：“妹妹不必担忧。”
三人想见的场面于是便莫名其妙的变成了，文慧与方倩经常在一处，方嫣自个打着小扇子在一处。
永寿堂的时候更是如此。
方老夫人自然感觉的出来，不过她觉得几个女孩之间小打小闹正常，只是说“莫要失了和气”，也并不过多干涉。方府后院庶女很多，难免一两个发生冲突，难不成方老夫人还要一一说和？
……
“还是叫我方烨罢。”方烨拱手笑看姚谦。
话说二人出了第一场考试，环顾四周，也不曾遇上什么熟悉之人，乡试多为平民子女或者小官子弟，王侯之家是不能参与科举的。
二人难得算是陌生人里还算能说上一两句话的。
“既如此，你也称呼我为姚谦便是。”姚谦人如其貌，字如其名，谦谦如玉，温文尔雅。
二人除却姜老夫人大寿时候偶然见过一面，不过当时没有怎么说上两句话，此次一见，倒是聊得很是投机。
时不时在考生下榻的民宿里串门讨论课题，有时也会说一些别的。
“倒是不知，你与我竟如此聊得来。”姚谦手握一卷书籍，面带笑意，淡淡道。
方烨一笑，道：“我也甚为惊讶，原我以为着方府不大与姚府来往……”说着，顷刻停了话头，带着两分歉疚的神色看向姚谦。
姚谦顷刻闻言也是一愣，片刻，脸上的笑意淡了淡，后道：“没什么，不过是各府有各府的选择罢了。”
暗道自个一时间说的畅快便忘乎所以。方烨带着两分歉意，看着姚谦。
姚谦却并未放在心上似得，起了个话头，说到别处去了。
二人相处的一拍融合，倒是不像先前说话有了嫌隙。
乡试结束的时候，方烨还似乎与姚谦的分别显得两分不舍，道：“姚兄当真为我知己。”
姚谦淡笑：“若是有机会，我也愿与方兄一谈天地。”
二人笑着分别，似是兄弟情深。
上了马车，姚谦放了帘子，坐稳后，脸色方才沉下。
方才带着笑意的面容哪里还有分毫，他眯着眼，静静的靠在车壁上。
马车摇摇晃晃的走着，依稀能听见过往路人嘈杂的说话声与商贩的叫卖声。
半晌。
忽而，他睁开双眼，目光灼灼的看向脑袋顶上的福袋，流苏一摇一晃，这般紧紧的盯着细看，倒是绕的人有些眼晕。
一个念头闪过，姚谦忽而莫名勾了勾唇角，脸上带了两分笑意和玩味。
……
“少爷……”方烨身后的小斯面露难色。
方烨自然知晓为何，不过此人是方大夫人遣了伺候他的，倒不能不给了方大夫人两分面子，遂道：“不过是遇着了熟人说上两句话。”
他面上没有笑意，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前方，片刻，转身上了马车。
半月后，马车便慢慢悠悠的回了府。
停在方府前，方烨被小斯扶了一把，下了马车。
清晨时候，府门口空无一人，清清冷冷，大门紧闭，了无人烟。
“少爷。”
方烨团在衣袖下的手掌紧了紧，抿了抿唇瓣，不曾理会身侧的小斯，沉了脸色，垂首道：“去，喊门。”
小斯吞了吞口水，匆忙猫着腰去叫门了。
方大夫人这头得了信儿还在睡着，丫头进屋来报，眯着眼，沉声：“出去罢。”回了回神儿，侧身到方大爷耳边小声道：“大爷，烨哥儿回府了。”
方大爷从睡梦中醒来，片刻，道：“知晓了，给下人带个话，烨哥儿赶路怕是也累了，不必过来请安，先去休息便是。”
方大夫人闻言叫了下人过去递话。
方烨还未进了正院的门，便被一小丫头截住。
“夫人老爷说，今儿少爷不必去请安了，赶考多有劳累，且先休息一晚。”小丫头低着脑袋恭恭敬敬。
这话却无端让方烨的脸色更沉下三分。
“知晓了。”方烨顷刻面无表情转了身，抬脚便往白姨娘小院走去。
白姨娘也是得了下人的通报，原本正在榻上睡着，此刻哪里还有一丝睡意，即刻便叫丫鬟服侍着起了身，简单梳洗过后，便在屋子里头等着了。
帕子被她绞的皱皱巴巴，一侧伺候的妈妈见此担忧：“姨娘不若先睡，明个儿再去瞧少爷也不迟。”
白姨娘怨怪的看了她一眼，并未继续接话，只是也不曾移动半步步子。
不过半晌功夫，已是有守夜的小丫头前来通报。
“姨娘，少爷过来请安了。”
白姨娘顷刻脸上便带了几分喜色，“噌”的一下便站起了身，叫道：“快去请进来。”说罢，脸上带了两分焦急，又侧脸对妈妈道：“你去备一些热粥和小菜过来。”
方烨路途劳累，想是还未曾用了膳，此刻必定腹中空虚，一定要用了膳休息才好。
说罢，便见着方烨一掀帘子，人已是进了屋子。
屋内灯火通明，白姨娘顷刻转眼看见方烨便红了眼睛，“烨哥儿——”声声叫出声来。
方烨心中动容，手指蜷缩。
半晌，迎上前去，扶住走来的白姨娘，浅声道：“姨娘。”勾唇笑了笑。
方烨一边坐下与白姨娘絮絮的说话。
不过半晌的功夫，小厨房那边的饭菜便上了桌。
用膳前，白姨娘还心存了两分不安：“烨哥儿，不去与老夫人与大夫人请安？”她觉得这样若是失了礼数引得正室与老夫人不快便不好了。
方烨脸色一沉，片刻旋即复原，带着两分笑意，看着瘪眉的白姨娘笑道：“姨娘不必担忧，已是请过安了。”
闻此，白姨娘方才安下心来，静静的招呼方烨用膳。
第二日一早，方烨早早便起身梳洗，先是到了大房与方大夫人请安去了。
方大夫人笑道：“难为你昨个辛苦奔波，今儿还起的一大早。”
方烨连忙道多谢母亲关心。
“考的可还顺利？”方大夫人手执着一盏茶，浅浅抿了一口。
方烨闻言点头：“一切都好。”
方大夫人这才放下茶盏，笑道：“这便好，你与我一同去与老夫人请安罢。”
方烨点头道是。
二人遂起身，往永寿堂那边去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