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诺阁,
“身子倒是安好,孩子也是无恙,只是瑾娘你身体终究是差了些,还是需要静养的好。”
杜言奚收回手指,心下总算放心下来。瑾娘有孕的消息她也是近日才知晓的,如若不是她突然有了流血的征兆,只怕那丫头灵芝也不会来求助于她。
“那就好,那就好……”
瑾娘面若暖玉,泛着滢滢暖光,周身已有身为人母的温柔。
“瑾娘你打算瞒到什么时候?”
“我也不想这般的……”
瑾娘轻叹着,手有一下没一下的在小腹上摸着,“言奚你有所不知,在我家乡那边未满百日的孩子是不允许外布的……况且言奚你看我这身子,万一孩子没保住,可不是让老爷白高兴一场?”
“也幸亏父亲这几日出公差,要不然你这生子哪瞒的住?”
瑾娘摇摇头,想将脑海中那些不快从脑海中尽数甩出去,她拉着杜言奚的手让她探上自己尚是平坦的小腹,“言奚你摸摸,是个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皆说这一孕傻三年,瑾娘我今日算是见识到了。平日里你也算是个伶牙俐嘴的人,怎么现在就如此傻了?”
杜言奚好笑的摇摇头,手却还是在瑾娘平坦的小腹上摸了一把。这里怀着的是与她血脉相依的弟妹啊……
瑾娘显得有些失落,“摸不出来么……”
“男孩儿女孩儿很重要么?”
瑾娘摇摇头,“自然也不是,只是有孕的这十月来,我就不知该做什么样式的衣物了,这心里怪是难受的。”
“无碍的瑾娘,孩子小的时候穿什么都一样的,只要是母亲亲自做的,便是孩子最喜欢的。1”
杜言奚宽慰着瑾娘,让她别这么担心。医书上有言,有孕者易精神恍惚,忧心忡忡,想来瑾娘也是这般吧。
“夫人,您在吗?”
女子声音突兀的在屋内响起,瑾娘心下一惊,下意识的拉着被子盖住自己并不明显的小腹,“是朱姨娘,她来做什么?”
杜言奚沉吟着,“瑾娘你平日里与她可是有什么往来?”
“从未,老太君又免了朱姨娘的早定晚省,我与她基本是整月整月不见。”
那边,朱氏将耳朵贴在窗纸上,努力听着屋子里的动静。红菱明明就站在屋外,却只是瞥了朱氏一眼,并未有何阻止的动作。
这么轻描淡写的一眼却让朱氏注意到了红菱,她整了下自己的衣发,问道,“你是哪里的丫头,我怎么从未在府里见过你。”
“奴婢唤作红菱,是清人冢的丫头。”
朱氏眼睛一亮,听出了红菱话中的话外之意。杜言奚在清人冢练舞,红菱又是清人冢的丫头,既然她会出现在杜国公府,不正是说明红菱已经是杜言奚的贴身丫鬟了么……
可红菱却说自己是清人冢的丫头么。主仆离心?可真是有意思。
“你想要什么。”
红菱对着朱氏行了一个标准的主母礼,面上毕恭毕敬,“听闻夫人膝下有一子。”
“你倒是狮子大张口,要求不低啊。”
红菱的一声主母唤的朱氏真是浑身舒坦,她端详着一直半蹲着比她矮上了一截的红菱,似乎是在看红菱的相貌。
感受到朱氏的视线,红菱顺从的微微抬头,让自己的相貌可以让朱氏看清,“不瞒夫人,红菱于幼时曾与大少爷有过一面之缘,大少爷更是帮助红菱。而且……杜七小姐身边已经有了贴身丫头,并非红菱的良人。”
“通房丫头,诞下一子后可抬为姨娘。具体的得看你的表现了。”
红菱欣喜若狂,忙不迭的点头,“没问题,杜七小姐也是很信任我,你想知道的我都可以弄到。”
“吱呀。”
朱氏还未回答,屋内杜言奚已经施施然的开门,“朱姨娘真是不巧,夫人近日身体不适,刚刚睡下,此时只怕不能接待与你了。”
“这样……这样便算了吧,那七小姐婢妾明日再来。”
朱姨娘答应的太痛快了,反而让杜言奚觉得不对劲来。她向前一步,挡住朱姨娘欲离去的步伐,问道,“不过姨娘您今日来是有何事,一会儿夫人醒来言奚也好交代,不然夫人会以为言奚怠慢了客人。”
客人?
朱氏抬头望着上方金灿灿的“瑾诺阁”三字,挂在面上敷衍的笑瞬间变凝在了嘴角。
这个国公府后院,曾经皆是她的。就连这个瑾诺阁曾经也不过是国公府的一个客院罢了。如今,客院成了主院,主院却成了一片荒芜之地……
“不过是许久未来向夫人请安,今日特来于此向夫人请安。”
隐藏在顺从皮囊下的,是朱氏波涛汹涌的恨意。她紧紧咬住下唇,不让心中的怒火倾斜而出。
“嗯,既然夫人没醒,那朱姨娘便改日再来吧,言奚自会替朱姨娘传达您的敬仰之情。”
“多谢七小姐!”
朱姨娘终于是不耐烦与杜言奚这样的周旋,“婢妾告退。”
不得不说朱氏还是有几分姿色的,即使已经替杜承坤接连生下三个孩子,身材依旧纤细。走路时纤腰轻颤,颇有风情。
杜言奚沉默的看着朱氏愈走愈远的背影,对着神游的红菱招了招手,“红菱,你手脚功夫利索跟着朱氏瞧瞧,她走的那么干脆,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是,姑娘。”
“等等。”
杜言奚忽的又拉过红菱,探手在红菱的额头上摸了摸,“红菱你面色不怎么好,是哪里不舒服么?”
“没事的姑娘,以往红菱总是待在清人冢很少外出,第一次在外头时间这么长,还有些不习惯,并无大碍。”
红菱摇摇头,往后躲开了杜言奚探近的手。她瞥着后方即将消失在视线里的女子,“姑娘,红菱先去跟踪朱姨娘吧,要不然红菱该跟不上了。”
“嗯,你去吧。”
立在空气中的手似乎是尴尬的放着,杜言奚手腕一转,从树上摘下一片嫩绿的叶子,“夏天,还真是热呢……人心似乎也变得浮躁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