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
桑公公用金剪子绞着书桌前的火烛,等着那晦明的火烛再次迸发光芒。光芒忽盛,温皇有些不适的抬手揉了揉眼,“桑公公,现在什么时辰了。”
桑公公看了眼桌上摆放着的用于计时的水漏,答道,“回陛下的话,已经是隅中时刻了。”
“哦?已经这么晚了么?”温皇伸着四肢舒服的伸了个懒腰,“太子,朕似乎许久没在御书房待过这么长的时间了。”
早朝过后,温皇忽的起了兴致,亲自批阅起了奏折。只是今日又与往常有些个不同,因为陪伴在君侧的不是颇受百官爱戴的曲流殇,而是一直以风流形象示人的曲解衡。
曲解衡盖下手中的国玺,闻言抬头,“朝事繁忙,父皇可是累了?”
“哎。”
随着温皇的一声叹息,桑公公连忙放下了手中的金剪子,替温皇放松起了肩颈。
曲解衡含笑看向桑公公,“幸得桑公公贴心,帮父皇分担了不少的责劳。”
身子的放松让温皇的疲惫一扫而光。他满意的点头,笑的很是和悦,“太子你这话说的倒是有些道理,朕老了,可这须臾半生也便只有桑公公一直陪伴在朕的身边。”
桑公公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连忙跪下,“陛下,小的惶恐。”
温皇畅快的笑着,亲自抬手去扶桑公公,“竟还有老桑你惶恐的事,朕觉得分外有趣啊,哈哈哈……”
曲解衡附和的笑着,余光却瞥向了屋外。
有人来了。
“叩叩。”
好兴致被人打断,温皇有些不悦,“何人?何事?”
“陛下,巧儿姑娘求见。”
温皇重新执起朱砂笔,再次低头批阅起了奏折。桑公公见状立刻起身快步走至屋门边小声说道,“陛下正忙,不见。”
屋外的声音变得踯躅起来,“可是,桑公公,巧儿姑娘说是有急事……”
温皇头也不抬,“她一个宫人能有什么急事?能急的过天下大事?!”
曲解衡适时的开口,“父皇,巧儿是苏娘娘的贴身侍女,这个时辰寻来或许是苏娘娘那处出了问题。”
温皇笔下一顿,而后又快速的动了起来。
自从西边回来后,温皇明显发觉自己身子的不对劲,也开始下意识的避开苏湘妃。他发现,一旦自己离开苏湘妃则变得理智,一遇见苏湘妃,则变得疯狂。
疯狂到不是自己,也不记得那段疯狂的事情。
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离不开苏湘妃,也渴望每一日的与她碰面,就像在咬春宴上,他明明知晓安珂有异,却依旧因为苏湘妃的一句话让她完成了自己的计谋。
他承受着高处不胜寒,不是为了被人当枪使的。
曲解衡对着桑公公摇了摇头,又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而后他再次执起了玉玺,在温皇每一个批阅完的奏折下盖上了国玺。
“嘭!”
屋门被人从外暴力撞开。
温皇猛的一摔朱砂笔,厉声呵斥道,“放肆!”
巧儿被龙威震慑住,脚下下意识的往后垮去。她的身后是一道高高的门槛,脚尖触到门槛时,巧儿又鼓足了勇气,“陛下,西子宫,出事了!”
……
西子宫,
曲流殇指尖从杜言奚光滑的面上轻轻划过。
他上身赤裸,侧撑着头将杜言奚搂进怀里,“杜言奚,这么看着,你还是有几分姿色的。”
回答曲流殇的,是杜言奚轻轻浅浅的呼吸。
杜言奚全身仅着红色的肚兜,安详的睡着。她的身下是一套洁白的床单,白的有些刺眼。
曲流殇看着杜言奚,忽的翻身骑在杜言奚的身上,粗粗的喘气。
“你说的异动,可是这儿?”
屋外,温皇已经带着曲解衡来到了西子宫。由巧儿牵路,很快就将二人带到了苏湘妃事先与曲流殇约定好的地方。
巧儿规规矩矩的行礼,“回陛下的话,便是这儿。娘娘这几日晚上总是睡不好,说是听到猫叫,可是这偏殿每日都有宫人打扫,从未出现过什么猫。就在刚刚,娘娘又说自己心神不宁,便遣了奴婢来此处看看,可是不料……”
话不说尽,却最能引人遐想。
曲解站在屋外,凝神听着也仅仅只能听到男子的粗喘声。
他经过人事,对这种声音最是熟悉。
想来,又是宫里的鸳鸯按捺不住在此处大胆欢好起来。
曲解衡微微摇头,只是目前看来,这对鸳鸯的未来可真不怎么样,或许是就此夭折。
温皇没问,曲解衡就当自己一无所知。温皇听了巧儿禀告,倒是有几分担忧起苏湘妃来。
他这心间,是当真放不下那个女人。
“桑公公,进去看看。”
“是,陛下。”
桑公公将拂尘别在腰间,双手搓了搓,隐隐还有些激动。在宫里的时间久了,对这种事情反而会期待起来。
伴随着屋门的打开,是女子的一声惊呼。
桑公公看清屋内的模样后,心下一惊,下意识的又带上了门,不敢回头。
曲解衡瞧着桑公公的这幅神情,心下隐隐觉得有些不对。桑公公是宫里的老人了,没有什么事能让他露出这般神情,除非……
除非屋里的人与在场之人有关联!
温皇显然也想到了此事,他吩咐道,“桑公公,你出去,守着西子宫,没有朕的吩咐,不准任何人进出西子宫!”
“是,陛下。”
桑公公回身后退着,快步离开,离开前他甚至不敢抬头去看曲解衡的眼睛。
巧儿珉着嘴笑,状若疑惑般的上前推门,“里头究竟怎么了,竟能让桑公公如此惊吓?啊!三皇子,御太医!”
巧儿的声音极尖,穿透了屋檐在西子宫的上方久久徘徊。
曲解衡心下“咯噔”一下,上前猛的推开惊叫的很是做作的巧儿,往屋里看去。
温皇犹豫一番后,也跟了上去。如果他没有猜错,或许出事之人……的的确确是杜言奚。
床榻上,杜言奚皱着眉冷静的与曲解衡对视着。而她的上方,是邪笑着的曲流殇,“皇兄,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