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宫,
曲流觞眼眸森森的看着面前一身白衣的女子,咬牙切齿道,“换下来。”
南兮难得的没有顺从的去听曲流觞的吩咐,倔强的抬头问道,“凭什么?我答应帮你,也被迫与你做了那番苟且之事,难道就连选择自己喜爱的衣服权利都没有?”
曲流觞置若罔闻,再次重复道,“本宫让你换下这身衣服。”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就是这种白太刺眼。让他忍不住就想起一些以前的事情,一些算不上好的回忆。
“本宫再说最后一遍,换下来。”
南兮的身子瑟缩了一下,小步的后退着将自己挤在两墙之间寻找着安全感,“三皇子你为何连个理由都不给我?”
曲流觞眼眸完全沉了下来,锐利深邃的目光不自觉给人一种压迫感。浓密的眉毛微微上挑,无声的表达着自己此时的心情,“年素兰,你是在逼本宫亲自动手?”
这个女人今天到底怎么回事,还有不到一个时辰便是母后主持的咬春宴了,她却还一直在这里与他讨论着什么衣物的问题。
没有什么为什么,他不喜欢白衫,年素兰就不准穿!
那是曲解衡最喜欢的颜色,却不是他曲流觞最喜欢的颜色!
只要是曲解衡喜欢的,他曲流觞全部都讨厌!
再开口时,曲流觞声音中已经有了隐隐的怒意,“给本宫换下来!”
曲流觞随手抄过摆在桌上的香笼,没有本分犹豫的砸向瑟缩在两墙之间的女子。
南兮眼神闪烁,小心翼翼的往旁边挪着,避开了带着曲流觞怒气的香笼。在一旁站定后,南兮抬眸,声音微小却又坚定道,“我是……南兮。”
话说出口后,南兮的脊背渐渐挺直,声音也大了起来,“有夫有女的南兮!”
曲流觞忽的勾唇,“你再说一遍,你是谁?”
指尖嵌入肉里,南兮坚毅的说道,“三皇子,年素兰已经死了。”
刚刚还远在几步之外的男子不知何时到了自己的面前。南兮心下陡然一惊,好不容易才鼓起的勇气又消失了大半,“三殿下……”
“啪。”
不出所料,迎来的正是一记狠狠的巴掌。
“既然你那么留恋你身为南兮的身份,那本宫也只能勉为其难的帮你从这个身份里拔除出来了。”
曲流觞微微一笑,回身就走。
南兮心下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也顾不得面上火辣辣的痛感,当即跪在地上,“殿下,我错了。”
曲流觞没有回身,“你是谁。”
曲流觞逆光站着,从南兮的角度看去,只觉得曲流觞格外的高大。他是一个她人生中永远都突破不了的障碍。
两行清泪流下,嘴边正带着一丝幽怨与无奈,“名唤年素兰。”
“很好。”曲流觞甩了甩袖子,“因为你的识实务,你名义上的夫女的性命短暂的保住了。”
几乎是曲流觞话落的瞬间,南兮摊坐在了地上,大口大口的喘起了粗气。
“不过。”
南兮刚刚落回原位的心又高高的悬了起来,她僵着面皮抬头,“不过什么……”
“不过由于素兰你心存异心,本宫多少也受了些气。所以他二人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南兮的声音已经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张嘴时,她才发现自己浑身都是冷汗。怕被诈和,南兮勉强稳住心神,带着期盼的说道,“从最初见三皇子您时,南……素兰便觉得殿下是素兰一辈子的依靠……”
曲流觞轻笑了一声,打断了南兮的话语,也打破了南兮的所有希望。
他说的是,“晚了。”
晚了,完了!
“不要……三皇子,我求求您,不要……”
“听闻你丈夫弹得一手好琴。”曲流觞对着屋外浩瀚的天空缓慢的说着让南兮浑身发凉的话,“那你说,如果他没了双手,会不会觉得,生不如死呢?”
“不要……”
……
一刻钟后,
“啊!曲流觞!”
南兮抱着怀中的木匣子,疯了一般的向前方扑去。明明是那么近的距离,她却无可奈何,她就眼睁睁的看着曲流觞一脸鄙夷,带着两个太监从她的眼前消失。
木匣子不知道何时落在了地上,从中滚落出一双血淋淋的手来。
南兮终于是忍不住的痛哭起来,她跪坐在地上,哆嗦着手缓慢的将那双还带着一丝温度的手捧了起来。
她多么希望是曲流觞在吓她,恐吓她。
可偏偏,这双手的右手拇指上有一颗小小的痣。
这就是她夫君的手啊!
“夫君……是南兮害了你……是南兮害了你……”
眼泪已经不足以表达南兮如今的情绪。蔓延在心头的情绪不再是无助与忍让,而是说不出的恨。
恨,她恨曲流觞。
恨,她恨温皇后。
恨,她恨那个将她弄进皇宫的男人。
她南兮,是天下智者右尊者最得意的徒弟,她南兮,要他们死。
眼泪流干,从南兮眼眶里流出的竟是鲜血。
“呵……呵呵呵……”
这便是她一味忍让的下场,这便是她处处退让的结果。面对像曲流觞这般的人,每一次的忍让与退让都是自己给他的嚣张的资本。
南兮抹了一把面上的泪与血,昂着头将那双手收敛在木匣子中。而后,她弯下腰,爱恋的在那沾满了鲜血的木匣子上落下一吻,“夫君,你再给南兮一点时间,南兮会替你复仇。”
曲流觞他砍了你一双手,我会取了他项上人头。
“紫幽。”
空荡荡的房间里传来南兮凄惨的声音。不知过了多久,屋内终于有了回应,“我在。”
“帮我一个忙。”
屏风颤了颤,忽的往右一歪,倒了下来。屏风倒下后,原位置却是中空,露出了下方的百十层阶梯来,一穿着紫衣的女子正从那阶梯上往上走着。
看着走着狼狈的南兮,紫幽心中是五味杂陈,“师姐,你终于想通了。”
“只可惜,我想通的早,付出实践来的太晚。”南兮双眸空洞,没有任何的光彩,“我能依靠的人,只有你了。”
紫幽不忍的偏开头,说出了事实,“我实力有限,没法带出你一家人。”
南兮摇摇头,“我也不会走,我只是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南兮冲着紫幽疲惫的招了招手,这个简单的动作就像是抽干了她所有的力气一般。紫幽再也忍不住的上前,将耳朵覆在了南兮的嘴边。
南兮嘴唇蠕动,设计了一场改变几人命运的局。
这场局布下,就再也没有回头的余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