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答案,曲解衡也回答不了。
终了,他无奈的摇了摇头,“父皇,儿臣不懂医。这几招按摩手法,还是从杜言奚那处偷师学来的,她说了,这个手法,只能对您用。”
对……他用?
温皇的表情变化莫测起来。
这么看来,这个杜言奚,他是不带不可了。温皇不是没有感觉到近几年自己身体素质的下降,只是他从未上过心。
人老了,年纪到了,又有哪个人可以逃脱命运的齿轮。
只是今日,温皇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心口处惴惴的跳动也变得和缓,趋于正常。温皇将手房在自己的胸口处,感受着心脏的跳动,“太子,杜七毕竟是女子身份,贸然带她上路,只怕会有口舌之乱。”
曲解衡心中早有主意,他恭恭敬敬的对着温皇行了一礼,道,“父皇近几日身体抱恙,幸得杜七小姐诊治,方有舒畅之感。此去西行,赐杜七小姐御女医之职,随行替父皇您疗养身体。”
此法,滴水不漏。
温皇身子清爽,心情也不由得愉悦起来。细细的品味了番曲解衡所说之言,确定个中没有其他漏洞后,温皇大手一扬,道,“准!”
……
杜国公府,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特赐杜七小姐杜言奚为御太医,官居从三品,随朕西行。钦此!”
杜言奚端端正正的行礼,接过圣旨,“臣,接旨。”
这道旨意来的突然,除了一早便有心理准备的杜言奚,其他人皆是瞠目结舌,不敢相信。这道圣旨,好像是平底上的一道惊雷,惊的众人久久不能回神。
杜承坤心有千般疑虑却又不知从何问起。他瞥了眼笑意盈盈的桑公公,起身迎了上前,“许久未见公公,倒是精神了不少。”
一个荷包悄然塞进了桑公公的袖间。桑公公面上表情未变,嘴上亦是与杜承坤打着太极,袖下却暗自掂量了一番荷包的重量。
杜国公果然大方。
这荷包中的银两,少说也有百两之多。桑公公坦然的收下荷包,不紧不慢的摸着拂尘,道,“这倒旨意下的忽然,咱家也是猝不及防。若说起个中缘由,应还需从今早太子殿下进了御书房说起。”
听闻曲解衡今早进出了御书房,杜承坤有瞬间的怔忡,“公公您的意思是……此事是殿下提起的?”
“大抵是了。”
桑公公摸着拂尘,又想起了他事。越过杜承坤的肩头,桑公公打量起了那个收着圣旨的小女子。
注意到桑公公探究的眼神
,杜言奚微微颔首,不卑不亢。她那两汪清水似的细长眼眸,看人时总是淡淡的,却不会让人觉得轻蔑。
上年夏天杜家大小姐出嫁时,他有幸陪在君侧目睹过杜白露与杜白霜的尊容。两位千金都是人间绝色,只是她们看人时,眼中总有一股傲气。
有了如此的对比,桑公公倒看杜言奚有几分顺眼起来。
杜承坤也忙不迭的回头去看杜言奚,心中忽的闪过一丝可能,“桑公公……殿下与小女是否有可能?”
拂尘上的白毛被桑公公揉的有些杂乱,“杜国公,此去西边,一来一回少说也有一月有余,万事皆有可能。”
桑公公这话说不上多么的隐晦,瑾娘一介大字不识的女子都是听懂了。杜承坤下巴上的山羊须抖了抖,眼中也有了几分笑意。
想不到,他杜承坤膝下的五个子女里,杜言奚竟是最有出息的那个。一月后,恰是周皇坊温,若有两国陛下共同见婚,也算是七丫头的福气了。
太子殿下,注定要娶她们杜家的千金!
杜承坤与桑公公相视一笑,皆从彼此的眼里猜出了对方所想。因着心情舒畅,杜承坤又往桑公公的袖下塞了一个他平日里最爱盘完的一颗凤眼菩提。
杜言奚收好圣旨,余光瞥了眼与杜承坤交谈甚欢的桑公公,杜言奚偏头,偏头低声的与玉儿不知说了什么。
玉儿点点头,捧着圣旨小碎步便往瑾诺阁赶去。
而桑公公在袖下摸了摸,眼睛不由得瞪大。相比起刚才的银两,凤眼菩提便显得金贵多了。桑公公笑弯了眼,面上抹着的白粉都往下颤了颤,抖在他的衣襟上,落下一片白。
桑公公心下虽是欢喜,却也不能无故收这么贵重的礼物,只好忍痛将菩提推了回去,“杜国公,此礼忒重,咱家收不得,收不得。”
“诶,桑公公!”杜承坤佯装恼怒,不容置疑的将那凤眼菩提塞进了桑公公的手中,“桑公公您这是说的哪里的话!您是陛下身边的公公,却因小女一事特意出宫,再者此次西行路途遥远,我这还得麻烦您多照看小女呢。”
钱财再贵重,于杜承坤来说也不过是身外之物,比不得杜府的荣华名誉。
杜言奚若能顺利嫁给曲解衡做东宫的女主人,这于他们杜家来说才是天大的好事啊!
再三礼貌性的推搡几个回合后,桑公公美滋滋的收下了那颗金刚菩提。
“桑公公。”
甜美的女声响起,桑公公礼貌性的回头。只见刚刚站在杜言奚身后的那个小丫头不知何时到了自己的身边。
玉儿柔柔的笑着,一对可爱的酒窝均匀的分散在她的两颊,随着她的笑容若隐若现,很是可爱。
玉儿近几日清瘦了不少,更显她的双眸炯炯有神。玉儿分别对着杜承坤和桑公公福了个身,说道“桑公公,奴婢唤做玉儿。小姐见您的拂尘有些杂乱,特意让玉儿送来齿梳。”
桑公公远远的冲着杜言奚微微颔首,“杜七小姐有心了。”
杜言奚微笑示意,也是轻轻的点了点头。
桑公公这才低头对着玉儿道,“那就麻烦……”
说着,桑公公忽的瞪大了眼睛。因为,玉儿手中拿着的,是一把明晃晃的金梳。
玉儿从瞠目结舌的桑公公手中接过拂尘,用小金梳慢慢的梳着。玉儿动作很柔,又极有耐性,不过几下便将拂尘梳的很是顺直。
末了,她将小金梳往拂尘中一塞又还到了桑公公的手里,“桑公公,小姐说了,这是她对您的感谢。”
一码归一码,杜承坤给的是杜承坤的礼,而她杜言奚给的亦是一重。对于这把小金梳,桑公公没有半分的推辞。
杜七小姐,果然不是普通的那些个千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