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殿下……”

温太医小心翼翼的抬头，却又不敢去看上方曲流觞的眼睛，他哆嗦着将把脉的手收回，有些不敢去宣告接下来的事情。

床榻上的素兰明显已被人拾掇过了，她闭着双眸，好似睡着了一般。

“殿下……三皇妃她……没气了！”

曲流觞好似于晴天时被那惊雷当头一击，浑身麻木，惊的他如元神出窍，“温太医，你在信口雌黄。你难道没有看到吗，素兰她躺在床上正睡的好好的，她只是……她只是困了，对，她只是困了！”

若说温太医刚刚还怕那曲流觞迁怒于他，那么而今他这心中只有浓浓的无奈。他刚刚查看过三皇妃的伤势，死于窒息，那便是被活活给憋死的啊！

一点一点的感受到胸腔中的空气被挤出的感觉，定是痛苦万分。

“殿下，您节哀吧，素娘娘的确是去了，她已经没有了任何的生命体征。不仅如此，她已经开始浑身僵硬，就算此时有白衣尊者在，也是无能为力啊！”

“不！不可能！”

曲流觞瞬间清醒，只见他疯了一般的向温太医扑去，双手紧紧抓住了温太医的衣襟将他拽近自己开始左右摇晃，“你骗我的对不对，你是在骗我！小时候有高人替素兰算过，她会长命百岁的！”

曲流觞当真是急疯了，想他平日里自矜身份高贵，自称也向来是本宫，更从未在人前出现如此模样。

他没想杀她，平日里若非牵扯到了曲解衡，他根本就舍不得碰她！

怎么会呢，素兰，怎么会死……

他明明就没有下任何的狠手，他承认自己刚刚是气疯了，才会对素兰下手，可是以往比这个更过分的事情他都做过，也没见素兰……直接咽气啊！

“殿下，恕老臣直言，您尽早处理了素娘娘的后事吧。姜国已亡，素娘娘也没有什么亲人了，自然也就无人可替素娘娘收尸。天气虽转凉，把素娘娘的……的尸首留在宫中，只怕也是晦气。”

“你说什么？！”本显得有些失魂落魄的曲流觞突然瞪大了眼睛，咬牙切齿，“你胆敢将你刚刚说的话再与本宫说上一遍？！温太医，本宫记你帮助过母妃才处处对你忍让，否则你早已经死上千万回了！”

“老臣晓得，老臣晓得殿下您宽宏大量，不会与老臣计较。可是殿下您也知晓皇后娘娘一直不喜素娘娘，她已经这般您若再固执下去，只怕皇后娘娘会直接派人处理了素娘娘的尸首啊！”

温太医说的恳切，曲流觞反倒渐渐平静下来。没错，当年是他不顾母后阻拦非娶了无权无势，没有娘家势力的素兰，这几年母后对素兰的态度虽有和缓，却也从未放弃给他纳一平妃。

如果她知晓素兰已死，怕是不会素兰悼念而是直接给他娶进一门贵妻。

“温太医……素兰她……当真死了吗？”

曲流觞还是有些不死心，可是不死心之余心中却又有些雀跃。他爱素兰，可就因有时爱的太过固执让她成为了自己的踏上皇位的绊脚石。

她死了，那么自己是否就不需要再顾忌这么多。

比如曲解衡，又比如杀戮……

“回殿下，素娘娘的确没再有生还的可能了。”

温太医实为温皇后一手带出的门生，一门心思便是辅佐曲流觞坐上皇位，为彻底断了曲流觞的此番念想，他斟酌再三后道，“殿下，咱们凡间虽讲究那人死不能复生，可是这是咱们凡间说法。您想您日后若为大温天子，岂不是离那天便更近一步？”

曲流觞仿佛看到了希望，猛的抬头，“温太医你的意思是……如若本宫成为天子，便能与天上的诸神求上那起死回生之药？”

“没错殿下，这凡间医术能治百病，可那天上的仙术却能起死回生。何况待您登基，一统天下后人间便只有您这么一位天子，何须向那神仙求，天上的神仙可都眼巴巴的给您送过来才对！”

“对……对！”

曲流觞点头称是，再抬头时已然没有刚刚的伤感，眼眸里流转的皆是对权利的渴望，“不过温太医……那素兰的尸首，本宫该怎么处理？”

温太医见曲流觞已经平静，便奸诈的说道，“依老臣之见，素娘娘的尸首自然是入土为安。”

“你先退下罢，这件事再容本宫想想。”

埋了素兰，他怕素兰一辈子都不会再见他了，就连在梦中，都不会出现。

看吧，曲流觞，你还是这么的自私，自私到只想到自己。

看出了曲流觞眼中的犹豫，温太医也只好暂时退下，“殿下，人心稳了，日后她的灵魂才会有可能被召回。若素娘娘记恨上了您，只怕日后就算被召回，也不会开心的。”

“你出去罢。”

曲流觞坐回了床榻，笑的苦涩。直到听到屋门被关死的声音，他才犹豫的拉起素兰有些显得僵硬的手贴在了自己的面上，“素兰，我知道的，就算我让你入土为安，你日后也不会开心，你也照样会记恨我。与其这样，我倒宁愿你日日都陪伴着我，也好过见不到你，让我牵肠挂肚。你说，好吗？”

只是，空荡的屋子里只有曲流觞一人的喃喃细语，不再有其他的回应。

好吗？

只怕若是如今素兰醒着，定会摇头轻道一声，“不好”。

怎么会好呢，她好不容易拜托了曲流觞，尸体却还得被曲流觞禁锢一生。人死了，还是不得安稳，这恐怕是素兰一生的悲惨吧。

屋内，曲流觞仍旧握着素兰冰凉的小手喃喃细语，这样的温柔或许是素兰生前从未见过的吧。而屋外温太医在退下后显然也有些不安。

素娘娘，有孕了。

此次，一尸两命。

不过他刚刚替素娘娘把脉之时便发现，那胎儿已死，只怕今日她会香消玉殒也是因为有了胎儿身体虚弱导致的。

他不敢与三皇子说，否则，他不知会做出何等逆天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