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承坤一愣,是啊,证据呢?
他全听了红菱的片面之词,就断然决定了下毒之人是为杜言奚。
可是,证据呢?
红菱看出杜承坤的动摇,连忙添油加醋的说道,“老爷,依奴婢看,倒不如搜院。”
瑾娘,的确是在那处中毒的。这一点,她倒是不害怕杜承坤看出什么来。
“搜院?嗯……倒是不失为一个好方法。来人,去搜搜七小姐的屋子,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之处!”
杜言奚并未阻拦,只怕红菱敢这么说,定是做好了十足的准备。瞧着如今的红菱,哪还有初见面时那幅天真的模样,这后宅究竟有多么的肮脏,能够吞噬这么多纯洁的心灵。
一刻钟后,
“老爷,小的在七小姐的院落中找到了这个。”
管家手捧一个红色的小瓷瓶,小心翼翼的放在了杜承坤的面前,“这是小的在七小姐床边那个木匣子里找到的。”
杜承坤倒转瓷瓶,从其中倒出一颗通体为红的药丸来。皆说这颜色越为鲜艳的药物的毒性便越是强,而今看这颗药丸,红的几乎反光,只消一猜便知这药丸是为剧毒。
“混账!”
杜承坤怒冲冲地甩过头来,瞪圆了眼睛盯着杜言奚,通红的脸冷峻得像块冰岩,“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想说的?!”
杜言奚的眼底涌起一抹暗沉,“父亲,这药,不是女儿的。”
杜承坤胸口剧烈起伏,“你个过账,事到如今你居然还想隐瞒!”
“父亲,就算这药的确是从女儿院落中搜出来的,那父亲您可唤来府医对比过此药是否果真为母亲所中毒药?”
杜承坤沉着脸,挥手示意管家去唤府医,“这是我这个做父亲的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如果相吻合,你也别怪父亲心狠!”
宋府医很快受命而来。他二话不说,捡起那粒红色的药丸,手下使劲将其碾成了粉末。他用手指沾了些许药粉,点在舌尖尝了尝,又拿起那个瓷瓶左右观察了一番。
“老爷,这的确是慢性毒药没错。这药沾身过后,不出两个时辰便可渗透至人的皮肤,随着血液走至五脏六腑。”
“杜言奚!我看这次,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气到了极点,杜承坤反而笑了出来。
杜言奚略过杜承坤,走向了还在琢磨研究着红色药丸的宋府医,“宋府医,您刚刚说这慢性药至少需要两个时辰才可以发挥出来?”
“回七小姐的话,的确是这样没错。此药唤做七平丹,顾名思义就是由七种毒研磨做成的,虽是为慢性毒,可是这药的毒性可不小。”
“那府医,有没有可能中里此毒的人会在三四个时辰后才毒发?”
宋府医摸着自己的山羊须郑重的摇了摇头,“不会的,七毒毒性相佐,此药沾身后必定会在两个时辰后发挥出来。这七平丹也正是因为其准时发挥的药效著称。”
“父亲,宋府医这话,难道还不足以证明女儿的清白么?”
瑾娘是酉时时分来过她的屋子,两个时辰药效发挥的时辰大抵也是戌时时分。可瑾娘中毒,却是在亥时!
害人的时候,也不经过大脑的思考么?
杜楠竹咳嗽一声,顺便刷了下自己的存在感。见众人的目光皆被自己吸引过后,他这才开口说道,“实际上在那人下毒的时候,我就已经察觉不对了。
”
杜承坤听出了杜楠竹的话外之意,问道,
“楠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知晓谁才是真正的凶手?”
“大伯,今日姨妈过苑后,七表妹便察觉出了姨妈神色有异,似乎是被人控制了心神一般,便派了身边的丫头传信于楠竹,拜托我跟踪跟踪姨妈。楠竹也是跟踪了好久这才发现端疑,试问一个常常跟在身边的丫鬟,下毒那不是轻而易举?”
说着杜楠竹就从红菱的手中一把夺过手帕,眼神中尽是讽刺,“若说刚刚七表妹所言只是表面肤浅的证据,那这条手帕上留有毒药的味道,难道还不是最好的证据?”
见状,红菱
倒退一步不住的摇头,“不!表少爷你为何要诬赖奴婢?在这杜国公府内,何人不知您与七小姐交好,您想帮助七小姐,可是为何要迁怒奴婢?”
红菱眼闪泪花,拐着瘸腿哭的好不凄惨,“老爷,奴婢自小身患残疾,承蒙夫人赏识留在身边做了个贴身丫头。别的奴婢不敢多说,可是奴婢这一心为主的心是真心的啊!”
“哦?好一个真心啊。”
事到如今,红菱竟还想着脱身自救。恁谁也想不到,这是一场戏中戏吧。
杜言奚走近红菱,在她惊慌的眼神中忽的伸手拔下了红菱发上的玉簪,“那你红菱倒是像父亲好好解释一番,你一个母亲身边的丫头为什么会带着印刻着朱家名字的首饰!”
玉簪落地即碎成几瓣,根本就让人无法看清。
红菱的反应奇怪,引起了杜承坤的怀疑。他往前探头,从高处看的确隐约能看见玉簪上似乎是刻着一个小小的字。但玉簪已经碎裂,的确是看不清上方写的究竟是为何字。
“好你个红菱!竟敢一奴伺二主,谋害我杜家的当家主母!”
红菱哪里在顾得上自己解释,慌忙一把抓住杜承坤的衣角,哭着求饶道,“老爷,不是的不是的……红菱只是一个丫头,哪有这么大的本事去弄那个什么七平丹,……啊对!是朱姨娘!都是朱姨娘让我奴婢么做的,她说如果我这么做日后就将我嫁给大少爷为妻……老爷,一切都不是奴婢的主意,您饶了奴婢,饶了奴婢吧。”
红菱连连磕头,状况瞬间转变,让人有些措手不及。
“你说,朱姨娘要将你嫁给大少爷?”
杜承坤的注意点全然被转移,他视线落在红菱瘸了的左脚上,伸手便是一巴掌,“给我带下去,杖毙!”
眼泪瞬间凝在了红菱的面上,她瞪大了眼睛,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她转头看向杜言奚,那个女子面上淡淡的,一如第一次见面时的模样。
“七小姐!七小姐你看在奴婢曾经伺候过你的份上,帮帮奴婢吧……求求您了……您当时把奴婢从清人冢带出的时候曾经允诺过当家的,不是要护我平安的吗?”
在生命的威胁之前,红菱甚至自称自己为了“我”。
“红菱。”杜言奚缓缓蹲下,直视着红菱,“自作孽,不可活。当时你为了一己私利去谋害瑾娘肚子里那无辜的孩子时就应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红菱你安心的去吧,天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一命抵一命,很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