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君听闻七小姐您在侍郎府落了水心中尤为挂念,特意命府医熬了去寒的汤药让老奴送给七小姐您。”
杜言奚还未说些什么,玉儿却是如临大敌的模样,拉着杜言奚的胳膊接连往后退了几步,“小姐,老太君对您恨之入骨,怎么可能会那么好心让孙嬷嬷送来汤药?”
“玉儿放心,我自有打算。”
杜言奚递了玉儿一个放心的眼神,褪下了手腕间唯一一串玉珠子,“嬷嬷,实不相瞒言奚将将服过汤药。可祖母乃言奚的长辈,正所谓长者赐,不能辞,两药多饮也不知是否会为相冲,嬷嬷您见多识广又是这后宅里的老人了,那您说这药言奚是喝,还是不喝?”
这七小姐,出手实为阔绰。这玉珠子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可是老爷前些日子从西域带回的,价值不菲。七小姐,可是说送就送出了?
七小姐,的确比大小姐大方多了。
想起杜白露,孙嬷嬷不自觉的便回想起三日前与杜言奚的那场打斗。
大小姐是靠不住了……她又老了,老太君身边不乏聪敏之人,对她的信任便是一日不如一日。良禽择木而栖,那她是否也该为自己寻些后路?
孙嬷嬷心中有了计较,半推半就的便将那玉珠子收下了,“七小姐,是药三分毒。老奴虽听说七小姐您刚刚落水,可这人看着还是很利爽,想来也是没有什么大碍,既然七小姐您刚刚已经饮下了汤药,说来惭愧那老奴这药送的倒是多余了。”
孙嬷嬷惋惜的摇头,手状若无意的往边上一偏,汤药便洒出了大半。
“麻烦嬷嬷您白跑一趟了。”
杜言奚面上换去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样,目光落在地上那滩泛着白沫的药渍。
老太君,又想出了什么法子来折辱她了?
“怎么会是白跑一趟。”孙嬷嬷将玉珠子收好,又像杜言奚透露了些事情,“老奴来找七小姐您也不单单是为了送碗汤药,七小姐有所不知,老太君心善把您的救命恩人从夜府接来了。这不,让老奴把您请过去,亲自与她道谢呢。”
救命恩人?
杜昔年不是刚刚才走么?
孙嬷嬷快速眨了两下眼,杜言奚瞬间明白过来。
原来,是那位与她失之交臂的“救命恩人”啊!
“多谢嬷嬷,言奚省得了。”
……
慈安阁,
老太君小口小口啜着茶,眉眼里皆是掩不去的喜意,“美凤,今日总算可以把咱们这心头之患给拔去了!”
朱氏脸上亦带着欣喜的笑意,“海淼前几日修了家书说是过几日便要回府了,在他回府前能去了杜言奚那个毒瘤,可当真是痛快!”
老太君也是不无感慨的转动着拇指上的扳指,“是啊,海淼也快回来了。他这一去,可就是三年啊……”
“祖母,您老就知道整日里念叨大表哥,心里是不是早就忘了还有楠竹那么个孙子!”
杜楠竹一袭天蓝色的宽松长袍,身姿矫健笑的温和。此时他不待老太君二人反应便是长腿一迈,跪坐在了老太君的面前,“祖母当真是偏心,让楠竹好生伤心。”
七尺男儿跪在老太君的脚下,白皙的面上表情夸张,逗的老太君忍不住的“噗嗤”一笑。
“楠竹,你怎么来了。前几日我去尚书府请你,当时你母亲百般推拒,说你是病了,今日瞧瞧这模样好不精神!快跟祖母说说,是不是又贪玩不在府里,才让你母亲寻了个那么拙劣的理由搪塞于我?”
老太君见到杜楠竹这个孙子,心中是要多欣喜便是有多欣喜。
杜家人丁算不上有多兴旺,到了杜楠竹这代杜家便只有剩下两个男丁。杜海淼自小被杜承坤送至关外学习武术,偶尔过年才会回府,也便只有杜楠竹常常陪伴在老太君的身边,时时逗老太君开心。
“祖母,您这说的是哪里话!您瞧瞧孙儿这张脸,可是清瘦了不少,您居然这都没有看出来。哎,这别家都是宠小不疼大,怎么到了祖母您这心心念念的便只有大表哥一人了。”
杜楠竹俊脸一垮,演的倒是逼真。
老太君与朱氏对视一眼,笑的无奈,“美凤,你瞧瞧楠竹,这都过了弱冠之岁的男儿了,怎的还像是小时候一般调皮。”
朱氏掩嘴一笑,掩去眼底的厌恶顺着老太君的话应了声,“二少爷性子可爱,实属难得,老太君怎的还怪罪上了。他不在的时候,您不是还尝尝念叨着他么?”
一个整日里在老太君跟前抢自己儿子风头的人,朱氏可是一点儿都不喜。杜尚书当年便是没有争过杜承坤,才落的个尚书之职,怎的现在想让自己的儿子来抢杜国公的世袭爵位么?
真是做梦!
“就是就是,祖母孙儿这是性子可爱,哪还是什么调皮小儿?”
老太君忍俊不禁,弯腰扶起杜楠竹,笑的当真是合不拢嘴,“你说你,来了也不说声,祖母今日还有事呢。”
杜楠竹眼神少说,心道一句,“这要是没事儿我还不来呢。”.
心中虽有想法,杜楠竹面上还是掩饰的很好,“祖母您这可是要赶孙儿走?孙儿不依,不依!”
老太君面露为难,早知杜楠竹今日会来,她便不指了孙嬷嬷把杜言奚那蹄子给叫来了。自己的这个孙儿天真烂漫,她还真不欲当真他的面,做些不好的勾当。
朱氏看出老太君的犹豫,心下着急,连忙俯身附在老太君的耳边说道,“姑母,不可!那药,孙嬷嬷可都送过去了,这么好的机会可不是每次都有的……”
说着,朱氏又瞥了不知所云的杜楠竹一眼,“再说了二少爷这么大的人了,总不能还像个小孩子一般。有些事,让他掺和掺和,又何妨?”
朱氏说的在理,可老太君心疼孙儿还是下不定决心在今日实施那事儿。
“罢了美凤,你去和孙嬷嬷说声……”
“七小姐到!”
老太君话音未落,慈安阁的屋门便被人掀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