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国公府,水云间
“孙嬷嬷,你怎么弄成这幅模样?”
见到孙嬷嬷落魄的模样,杜白露不仅没有任何的同情之意,心下竟是稍显不耐,丝毫没有把孙嬷嬷当成是为自己做事的人。
杜白露幽幽的吹着自己涂着艳丽单蔻的纤长手指,看到孙嬷嬷这幅模样,她对瑾诺阁的那位的脾气,便有了更多的了解。
杜言奚,你怎么就这么不服输么?
吃了那碗桂花汤圆,便是你这个做妹妹的给姐姐最好的礼物啊。每一个汤圆可都是姐姐亲手捏的呢。
听着杜白露的数落,孙嬷嬷硬是一声不吭,只是时不时的伸手去摸自己额头上的一道疤。
那道疤痕是在杜白露七岁的时候,杜白露从树上摔下之时,孙嬷嬷为救她给以血肉之躯给她做了肉垫。当时,孙嬷嬷的头磕在了树下的石头上,血流如注。
杜白露偏着头,像是没有看到孙嬷嬷的动作一般,兀自翻了个白眼,“孙嬷嬷,让你去给杜言奚一个教训,你倒是把自己给教训了,怎么样那碗汤圆她最后吃了么?”
可别把自己搞的那么狼狈之后,还什么都没做好,那才真是可笑。
这一瞬间,孙嬷嬷的心中是说不清的失望。她双手叠放,低头行礼,“老奴无用,让七小姐跑了,还请大小姐责罚。”
“真是没用!算了,你滚下去吧。”
这一次,杜白露干脆的连看都不愿再看孙嬷嬷一眼,挥手的动作像是再赶一只苍蝇。
“大小姐。”
孙嬷嬷不为所动,忽的下定了决心。
她稳稳的立在杜白露的面前,保持着行礼的姿势,“恕老奴直言,婚前如若出现血色,乃大凶。老奴知晓这门婚事您心中不满意,可却是陛下亲自下旨促成的婚礼,再说了您的命运与老太君是息息相关的,还望您不再这么任性了。这个中若是出了些个什么事儿,就算是老太君也是无力回天。您也别怪老奴说的难听,您的命您不当回事儿,可别人的命,还由不得您一个小小的庶女掌控。”
杜白露眼尾斜挑,讽刺的笑着,纤纤玉指猛拍桌几,“孙嬷嬷,谁给你的胆子,让你敢这么对我说话。”
“没有谁,只是老奴在命悬一线的时候突然顿悟了。”
孙嬷嬷抬起头,不再是以往卑微的模样。她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纵然满身是伤,却也走的极快,步子更是轻盈了不少。
一刻钟前,
女子站在的身后对着她的脖子处比划了比划,忽的松开了手。孙嬷嬷闭上眼,准备承受着这一重击。
怪她,没有识清人心,错把豺狼当成了绵羊;怪她,没有看清自己地位,错把主子当成了晚辈;怪她,没有站对立场,错把性命当成儿戏。
“彭。”
断成半截的木椅落在地上,杜言奚力道不轻,重击之下木椅尽数化作木屑。
“啊!”
孙嬷嬷蜷缩在桌腿边,害怕的哭喊,然而,她却没有感受到一点的疼痛。木屑碎在孙嬷嬷的身旁,独独没有伤害到她,再睁眼时,孙嬷嬷的眼里只有平静。
人只有经历过绝望,才会绝处逢生。
“孙嬷嬷,与其互相伤害,弄的你我遍体鳞伤,倒不如合作一番。”
孙嬷嬷慢慢坐直身子,擦去额上的鲜血,眼中闪过一丝狠历。
终了,她还是缓慢的点了点头。
……
锣鼓喧嚣,张灯结彩,处处为红。
杜国公府外,杜言奚安静的站在人群中,身后跟着的是双颊红肿,抽抽搭搭的玉儿。
“玉儿,不要伤心了,是我没有保护好你。跟着我,让你受委屈了。”
杜言奚解决了孙嬷嬷后,在柴房找到了玉儿。彼时,她的正被一个浑身散发着恶臭味的大汉压在身下……
杜言奚不敢想象,如果自己出现的再晚一点,玉儿会受到什么的磨难。
“不是的小姐,玉儿是觉得自己太没用了。”
玉儿咬着唇瓣,固执的摇摇头。犹豫一番后,玉儿忽的伸手去够杜言奚微凉的小手,“小姐,以后您让玉儿陪着好吗?无论去哪,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可以跟玉儿说的。”
杜言奚反手握住玉儿,“好。”
一声承诺,便会应允一生。
玉儿破涕为笑,胡乱的擦着面上的眼泪。她不是害怕自己被那人糟蹋了,她只是害怕自己没办法保护杜言奚,七小姐是苦惯了的人,身边不是豺狼便是虎豹,她真的太苦了。
如果可以,她想守护在七小姐的身边,直到她,不再需要自己。
“小姐,咱们为什么要站在外头看?在府里不是更好吗?”
顺着杜言奚的视线往前看去,隐约可以看到一抹聘袅的身影正缓缓走出。
玉儿没搞懂,比起在府外观看大小姐的婚礼,在府里应是更直观才对。
“不,玉儿,看热闹的时候,咱们越不显眼,越好。”
婀娜的走姿,挺直的腰板,皆可以看出最终杜白露还是亲披红纱,准备出嫁。看来,孙嬷嬷的那段提示还是有用的,至少让杜白露改变了主意,亲自下嫁。
看热闹?
望着杜言奚的侧颜,玉儿由心觉得安稳。好吧,小姐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吧。
“玉儿,我让你去孙府送的信,可是送到了?”
“送到了,还是孙夫人亲自接的呢。”
只是,为什么孙夫人看完信上的内容,会这么生气呢?
玉儿偏着头,疑惑的圆眼眨了眨,似是想得到杜言奚的解答。
杜言奚目不斜视,伸手刮了玉儿的鼻子一下,“说出来就没意思了,好好看热闹吧。”
杜国公府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上,曲解衡翘着二郎腿,享受着桑离的伺候。他从嘴里吐出一块葡萄皮,半眯着眼分外享受。
“主子,咱们就这么看着?多没劲啊。”
桑离一手拿着托盘,一手举着瓜果,头不断往下方仰着,迫不及待的想去看看热闹。
“要不然呢?就算本宫下去了,她也不会给我好脸色,不嫌我碍事就已经很好了。”
曲解衡反问,视线的方向却不曾挪开过,“对了,杜楠竹说的那人,你可是寻到了?”
村妇南兮,也是杜言奚那日上门请杜楠竹代为引荐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