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小姐,请。”
苏昶永做了一个请的动作,邀请杜言奚在自己对面的空位处落座。桌上摆着各式各样精致的银碟子,银碟中大多是些海鲜之物,摆盘精美,色彩鲜艳。这样的菜系搭配让人只看一眼便瞬间让人有些垂涎欲滴。
苏昶永今日穿了一身朴素的白衣,黑发仅用一只沉香木簪高高束在脑后,给人一种清爽利落的感觉,苏昶永的五官本就长的方正,给人一种刚正不阿的感觉,这样的男人总是会让人觉得信赖。
被食物的香味诱惑了这么久,杜言奚也早已是食欲大开,听着苏昶永邀请,她也不推脱径直坐在苏昶永对面开始大快朵颐。坐下后,杜言奚筷子一伸率先夹住了一块翡翠玉珠炖猪蹄,满口香气让她笑眯了眼,“苏将军果然豪爽,宴请言奚一介小女子都准备了这么丰盛的饭菜,小女子真是觉得万分荣幸。”
苏昶永无奈的摇摇头,挂在嘴边的微笑凝在了唇边,“杜七小姐多虑了,苏某也只是按照月华国礼仪接待杜小姐罢了,并未有其他意思。”
杜言奚小嘴里被食物塞的满满的,不留一点缝隙,唇边油乎乎的,模样还有几分可爱。杜言奚嘴叼着筷尖,随意的点头继续用力将上下牙合撞,咀嚼起嘴里的食物。皆说这行军打战之人是个直肠子,是为莽夫,那么这苏昶永可以算是军人中的异类了。
杜言奚刚刚话里的意思是言苏昶永今日备下的是一场盛大的鸿门宴,暗指他对自己这个客人行为不尊,有伤月华国的脸面,却被苏昶永一句话草草打发了去。
“杜七小姐,可愿听苏某讲个故事?”
但听杜言奚独自的咀嚼声中,苏昶永蓦地开口,眼里染上几抹追忆。杜言奚放下筷子,嘴里吞咽几次将食物咽了下去,安静做倾听状……
“唔……苏将军但说无妨。”
……
月华国,偏房,
从苏昶永那处回来后,杜言奚二话不说便开始在屋子里收拾起了东西。说是收拾,其实二人也没有什么东西,杜言奚的在屋子里挑拣着,最终也只是拿了些苏昶永特意命人为他们二人准备的一些换洗的衣物罢了。
“杜言奚,你这是在做什么?怎么突然收拾起了东西?”
曲解衡站在屋子中央,被杜言奚嫌碍事就被来回推阻了几次,身子左右转着好似一只陀螺一般。
他站定身子,有些迷茫的呼唤着杜言奚,想得到她的一丝回应。
“曲太子,也请您收拾下自己的东西,准备走吧。刚刚在午膳上,苏将军已经同意派人护送你我二人回温,所以还请曲太子你也收拾一下吧。”
“杜言奚,你停一下,一会儿再收拾,我有话跟你说。”
杜言奚置若罔闻,依旧像只无头苍蝇一般的在屋子里乱转,魂不守舍的拿着一件碎花的蓝布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她极力避开曲解衡的眼睛,一味的往窗外看去,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在女子再次与他擦肩而过之时,曲解衡忽的攥住了杜言奚的衣袖将她往自己身边一带。
“杜言奚,你怎么了?你告诉我,你怎么了。”
曲解衡拽着杜言奚的手腕,捏着杜言奚的下颌,强迫她抬头看向自己,“你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从刚刚杜言奚进屋开始,曲解衡就注意到她的表情有些不对劲,这不是他所认识的杜言奚会露出的表情。
她的面上带着迷茫,似是船只失去了方向,似是沙漠中干涸的绿洲,一切都失去了方向。
“嗯?曲太子您说什么,什么我怎么了?”
从胳膊处传来的剧烈疼痛让杜言奚的身子一颤,她下意识对着曲解衡露出像以往一般的微笑,呼吸轻浅,扫过曲解衡的胸前,留下一片温暖,“哦言奚知晓了,太子殿下可是觉得月华国此处风景秀美人杰地灵,一时舍不得离开不成?言奚回温后定会替太子殿下您打好掩护,让您在此处多逍遥几次。”
强颜欢笑的女子在曲解衡看来格外的不顺眼。他伸出双手放在杜言奚的唇边不顾她紧咒的眉头,给她做出一个微笑的弧度,“杜言奚,你还是别笑了,比哭还难看,难看的让我心烦。”
杜言奚保持着抬头的姿势,滢滢双眸中浸染了几分湿意,“殿下您究竟是什么意思?”
“杜言奚,你有什么事可以告诉我,的确我这个大温太子是空有虚名,可是保护你一个小女子没有问题。”
多少话在不知不觉中变成沉默,多少话在心中徘徊数次后变成了简单的“有我在”,又有多少人在对视中湿润了双眼。
“啪嗒,啪嗒。”
第一次,杜言奚主动靠近曲解衡,将自己的脸整个埋进他宽阔的胸襟中,“曲解衡,人为什么会活的那么难?”
苏昶永告诉了她一些她一直都想知道的事儿,可此时此刻她宁愿从来都没有知道过那些事儿。
聪明如杜言奚,坚强如杜言奚,清冷如杜言奚,原来也会有脆弱的时候。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软肋,身为两世孤苦无依之人,杜言奚最为看中的就是自己身边之人。
可是,苏昶永却把她做了十几年的美梦一一打破。
“世事难料,或许你今日遭受的苦,正是为他人所偿。这个世上的磨难那么多,就算不是你杜言奚遭受,也是别人,这也就是佛家所言成大事者。”
杜言奚缩在曲解衡怀里,不断缩着自己的肩膀。她的骨架本就很小,缩成一团时整个人都小小的,像个小娃娃。
曲解衡平日里看着是巧舌如簧,真安慰起人时反反复复的说的也只是那几句罢了。杜言奚在曲解衡怀中蹭了蹭,直到眼角处不再残留任何的水渍时她才缓缓抬起头,“咱们走吧,我想回去了。”
就算知晓了些事情,杜国公府依旧是她呆了这么久的地方,离开家那么久,她觉得孤单。
“好,那咱们就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