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言奚抱着锦盒静静的站在水云间的门口处,国公府的嫡女及笄,她们这些庶女也需的像杜白露送上礼物和祝福。
八月初八,为双八,今日恰巧也是杜白露及笄之日,是为双喜临门。
只是,杜言奚来的时候,祝寿的其他嫡女已从杜白露的屋里出来。
杜九儿睨了沉默的杜言奚一眼,“哟,这是谁啊,这不是咱们府红人,杜七小姐么。”
“四姐。”
“你来做什么,又想来做什么幺蛾子!我告诉你杜言奚,今日可是嫡姐与太子殿下的大喜日子,这不是你一个贱蹄子可以捣乱的!”
杜九儿边说,余光边往屋内瞥去。她们这些庶女,日后的亲事全仰仗着朱氏,杜白露嫁出去后,便是杜白霜,再之后轮到的,就该是她了。
不讨好杜白露,她或许嫁的就不知道是个什么歪瓜裂枣。
“言奚谨听四姐教诲,不过还请四姐让一下。按规矩,府中之人送礼过后,嫡姐才能出去面客。四姐为了讨好嫡姐教训言奚不要紧,可是这耽误了吉时可就不好了。”
“你……”
杜言奚不卑不亢的语气,竟让杜九儿似是一拳打到了棉花里,毫无生趣。杜九儿眼见占不上口头便宜,一挥衣袖便气呼呼的走了。
“嫡姐,妹妹来送礼了。”
门“吱呀”一声便开开,杜白露展开笑靥,欢欣的将杜言奚迎了进水云间,“好妹妹,你总算来了,姐姐可是在这等了许久呢。”
杜白露的热情让杜言奚有些受宠若惊,她不禁紧了紧手中抱着的礼盒,“嫡姐,言奚有些来迟了,这么重要的日子,言奚不知道该给嫡姐准备些什么东西,这一犹豫,就有些迟了……”
“啊……说了这么多,都忘了最重要的,嫡姐,及笄快乐。”
“快乐,言奚亲自来水云间送礼,嫡姐怎么会不快乐呢。”
嫁人前,不把你弄的遍体鳞伤,名声败坏,我怎么会快乐!饮下避子汤后,杜白露迟迟没有利索的葵水总算清爽,只是,她的下腹总是有些钝痛,就似有人拿着刀片在不停的剜着她的肉一般。
而平白让她受了这些苦楚的,是杜言奚!
“言奚,以往是姐姐不对,今日姐姐就要出嫁,出嫁前不想带着遗憾。来,今日咱们共饮一杯,以前的恩怨情仇就一笔勾销。”
杜言奚低头看着面前的茶水,又抬头看向了今日显得格外殷勤的杜白露,久久没有言语。
“怎么?你害怕我下毒?”
杜白露的面色立马就变了,她一下拨掉杜言奚怀里的礼盒,一仰头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
杜白露将茶盏下放,里头除了些残余的茶叶,汁水被杜白露喝的一干二净。
“没有……嫡姐你误会了……只是妹妹从未闻过这般清香的茶香,一时有些怔了罢了。”
像是在印证自己说的话,杜言奚小心翼翼的拿着茶盏,在鼻尖嗅着,良久,她转着茶盏小口小口的啜了起来。倏地,杜言奚的身子开始摇晃,最后猛的倒了下来。
未饮完的茶水泼在了她的衣裙之上,黄的扎眼。
昏迷前,杜言奚的眼前,出现的是一个赤裸的男子。
国公府,前院
婚礼之前,是杜白露的及笄之礼,众宾客纷纷落座之后,怜人便奏响欢快的乐曲。
杜白露穿的是正式的大袖长裙礼服,上衣下裳,上衣衣摆处结的是条条流苏,裙摆上的花样用的全是今早最新摘下的山桃花,桃花下,绣着低垂头的鸳鸯。
肌若凝脂,气若幽兰。三千青丝仅用一只玉钗绾起,松松散散的垂在脑后。
杜白露在莲花的搀扶下,小步走到杜承坤和老太君的面前跪下。她将头上的发簪拔下,将头发尽数散开,恭恭敬敬的对着三人行感恩跪礼。“卿儿多谢长辈的谆谆教诲,杜家家训,卿儿此生定不相忘。”
看太君点点头,和颜悦色的摸了摸杜白露的头发。时隔多年,他们杜府总算出了一位太子妃。
“老太君,簪子。”
莲花手里拖着一个纯金的托盘,小步走到太后的身边。老太君点点头,一手搭在莲花的手上,借力起身,另一只手执起托盘中的象牙梳,老太君走至杜白露的身边。“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维祺,介尔景福。”
至此,及笄之礼,成!
院中的音乐陡然一变,欢快明朗更胜之前,鞭炮声噼里啪啦的,振聋发聩。听这个动静,该是曲解恒已经到了府外。
“卿儿,下去准备一下,太子殿下一会儿就到。”
杜承坤话声将落,曲解恒一身红衣,丰神俊郎的便跨了进来。杜白露的小脸瞬间变得通红,她点点头,逃也一般的离开前院。
一刻钟后,
国公府门口,杜承坤感慨的看着那执着红绸的壁人,眼中竟有些酸涩,“太子殿下,小女,便交给你了。”
“国公放心。”
曲解恒微笑点头,并无直接许诺着什么。国公府的半空处,一道蓝色的烟火绽放。
曲解恒眼里闪了闪,笑道,“国公,该请平安脉了。”
“不知太子殿下,请的是何人替小女把脉?”
这成亲替新人把脉之人,越是德高望重,便越是证明新郎对新娘的在乎。
一位须发白眉的老者从曲解恒的身后走出,老者蓄着一撮长胡,头发梳的一丝不苟,眼窝微微下陷。
“竟是尊者替小女请脉。”
老者的出现让杜承坤有些惊喜,面前的这位老者,救死扶伤无数,医术精湛,而让他名声大赫的,是十年前救活了失去呼吸的三皇子,此后白衣尊者的名号传遍大温。
白衣尊者此人杜承坤也只见过寥寥数次,上个月白衣尊者便以辞官告老回乡,没想到,今日杜白露竟有这个福分,能让白衣尊者搭脉。
“太子殿下特意从灵山请了老朽替杜小姐请脉,老朽怎能不来!”
说着白衣尊者乐呵呵的抚着自己的胡子,面上满是骄傲。人愈老,便对这身在之物看中起来,老者特意高昂着头,生怕别人看不清他的样貌。
杜承坤连忙点头称是,他将杜白露往前一推,低身说道,“卿儿,伸胳膊,让尊者给你把脉。”
杜白露轻卷衣袖,将手臂平放在半空中,“麻烦尊者了。”
白衣尊者三直合并,一手摸着自己及锁骨的胡须,轻阖着眼。突然,白衣尊者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面上的表情也是愈发的凝重。
“杜小姐,可否换一只手。”
杜承坤的心里“咯噔”一下,尊者的表情怎么会……莫不是卿儿的身子有什么问题,昨日,他还特意请了府医替杜白露查看,当时的结果是身体康健。
而尊者身后,曲解恒的嘴角愈发的上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