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离开杜尚书府后,杜言奚显得有些犹豫,神色中带着浓浓的迷茫。她就这么愣愣的站在杜尚书府大门外,看着尚书府门外车水马龙,人群熙攘。
处在这般繁华之地,杜言奚却一时不知该往哪个方向走去。这世间那么大,可是没有她的容身之地。
玉儿站在杜言奚身后好奇的探着脑袋,见杜言奚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圆溜溜的眼睛在四处瞥着,“小姐,咱们不回去吗?”
“怎么了,玉儿你不想回去吗?”
杜言奚听出了玉儿话中的其他意思,她回身分外温柔的摸着玉儿的发髻。阳光在她面上罩了一层温暖的金光,连带着,使得她的眉眼变得柔和起来。
玉儿从小便待在她的身边,干的从来都是苦力活,好不容易她得了抬升,却因为一些意外而备受杜承坤的冷落,连带着无辜的玉儿也被杜国公府各种奴仆刁难。
想想玉儿长这么大以来,去过最远的地方也不过是清人冢罢了。
玉儿被杜言奚戳中心事,有些羞赧的摇摇头,红着脸着急的替自己辩解道,“不是的小姐,奴婢只是看您在这里很犹豫,不是想回杜国公府的模样,所以才问您的。奴婢真的没有想出去玩……”
所以的欲盖弥彰也不过如此了,玉儿也觉出自己的话说的太过明显,略微不好意思的对着杜言奚吐了吐舌头,模样很是可爱。
杜言奚瞧着玉儿双颊通红的模样觉得有趣,也不忍心拂了她的意。她放下手,目光穿过熙攘的人群,定格在了某个方向,如此也好,因着去百里府必定会经过一片繁华的市集,这样也算是替她做了决定了。
“走吧玉儿,今天既然出来了,咱们就好好逛逛。”
杜言奚率先拉过玉儿的手,与她手挽手,亲密的像姐妹一般。玉儿有些受宠若惊,连连摆手向后退去,“小姐小姐,奴婢站在您后头就好,您这样要是被有心人看到,回去后您又难免少不了一顿骂。”
杜言奚在杜国公府里的地位一落千丈,连带着玉儿也紧张起来,就连外出也不由得小心翼翼,生怕她被人欺负。
杜言奚心下动容,却很是无奈,只好由着她去。
一路上,玉儿皆是蹦蹦跳跳的,几乎没有走的时候。她时不时的跑到杜言奚的前方,对着某个有趣的玩意儿咋舌称奇,一会儿又跑回到杜言奚的身边,向她讲述自己的所见。
玉儿的嘴更是没有停过,一直拉着杜言奚东说西说,叽叽喳喳的像一只出了牢笼的鸟,活泼的可爱。
“小姐小姐,你看,这风筝,多漂亮呀!”
玉儿蹲在一个风筝摊前,爱不释手的举着两只风筝比较起来,她纠结的皱着眉头,最后她将双手高举,问着杜言奚,“小姐,您说哪个好看?”
玉儿的这副模样,不由得让杜言奚想起一个月前的自己。一个月前,她也是这般蹲在摊子前,纠结的选择。可那时,被夺了心头之好的自己,全然忘记了有个自掏腰包又陪伴自己走了一路的男子。
想着,杜言奚摇了摇头,这一生她总是在错过什么,又似乎像是总是刻意在回避什么。可有些事情真的是能回避得了的吗,真的是她想怎样就怎样的吗。
“小姐,你怎么了?您为什么不说话?”
玉儿呐呐地看着杜言奚沉默的模样,自觉的将风筝放下,有些手足无措地站起,以为自己刚刚举动惹得杜言奚不快。她小心翼翼的低着头,按捺住自己欢喜的心,再去看那风筝一眼,小声的说道,“小姐,咱们走吧。”
女子总是这样,特别是玉儿这个年龄,总是喜欢一些有趣的东西,风筝是杜言奚的记忆,也是玉儿的回忆,更是玉儿的渴望。
杜言奚也知道是自己刚刚的神游,让玉儿摸不准自己的心情,才会这般。她摇摇头,从地上拿起那个玉儿刚刚握着的那两个风筝,从从腰间解下荷包,掏出两枚碎银递给了老板。
“既然喜欢,那就拿着吧,何须要这样纠结?”
“小姐!”
玉儿似是欢喜,又像是不敢置信。她将手中的风中来回翻了几遍,最后却是把它放下,“算了吧,小姐,咱们还是走吧。玉儿在路上拿着风筝只会给您丢人的……
”
说着,玉儿下定决心忽地将风筝放下,认真的对小摊老板说道,“老大哥,您帮我收起来好吗?我以后再来买。”
杜言奚只觉得自己两眼发涩,她究竟是何德何能,才让那么多人都为她这样的付出努力。
或许这一世她应该忘记那些往事,而是应该往前看,一切都是美好的,一切都是有意义的,或许他也应该找一个人陪伴自己走过那些艰难险阻,忘记那些痛苦回忆,共度美好人生。
“好,咱们一会儿回来买
。”
杜言奚往小摊老板那儿多塞了一枚碎银子,学着玉儿刚刚的模样,半蹲身子,认真的说道,“老大哥,我们一会儿就回来,麻烦您帮我们把这风筝收起来,好吗。”
小摊老板点点头,双目出神的盯着杜言奚,“姑娘,咱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从杜言奚带着玉儿来到摊子前时,小摊老板就觉得杜言奚无比的熟悉,就好像以往见过一般。做生意之人每日都要见上数十数百个人,饶是老板记忆过人,却也做不到过目不忘,因此小摊老板才有此问。
杜言奚随意的点点头,但因天色已晚,她又有事在身,便没有直面回答小摊老板的这个问题,而是对他抱歉一笑,便拉着玉儿先行离开。
杜言奚走走后,一抹黑色的身影从人群中窜出。青天白日里,男子却穿着一身黑色的夜行衣,宽大的帽檐罩在面上,遮去了男子大半的模样,唯独一道不听话的刀疤印记出现在他的下巴上,平白给这个男人增添了几分煞气。
男子瞥了一眼杜言奚离开的方向小步,面上满是阴郁之色。许是怕被人发现,男子在观察杜言奚时,很是刻意的拉低了帽檐,将自己的容貌,完全藏在帽檐之下后,这才跟着杜言奚离开。
小摊老板注意到男子不正常的举动,忽的一拍脑袋,“呀!竟是那位姑娘,蝴蝶风筝!”
小摊老板已然想起杜言奚便是一月前,那位与曲解恒前后脚买了蝴蝶风筝的那位客人。他再一次深深地瞥了那黑衣男子一眼,似乎是想将那男子的容貌记在心底。
“泼墨阁……对,我得去泼墨阁去一趟……”
小摊老板再也顾不得自己的摊子,他将随身行囊往身上一背,颇有目的的往某个方向跑去。
“如果那位姑娘再次从你这经过,到泼墨阁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