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清明哑然失笑，“李姑娘的夸赞我领了，只是好看二字用来形容我不太合适。”

李一婉点点头，不说话了。

李玉的手在桌子下偷偷地去牵李一婉的手，李一婉嗔怪地撇了他一眼，像是再说他伤风败俗，李玉毫不在意，反而握得更紧了些。

“清明，我二人打算就此告别。出来有一段时间了，我们打算回京都了。”李玉要了一壶水，一饮而尽，“希望你能善待那些灾民，以后好自为之。”

秦清明笑了笑。

李玉站起身道，“那我夫妇二人就此告辞。”

“我想多听会儿曲子，恕我不远送了。”秦清明歉意一笑。

李玉示意不用在意，挽着李一婉的胳膊离开。

此时，茶楼里刚好又想起了那首曲子“明日复明日”。

秦清明忽然想起了什么，猛然站起，“等等，李兄。”秦清明叫住李玉，“听说这曲子是从冥府传出来的，如果方便，可否告知我作‘明日复明日’这首曲子的人是谁？”

李玉看了看李一婉，沉默不语。

“正在唱的这个曲子？”李一婉笑意盈盈，“那你可能是见不到那个人了，因为谁都见不到他。”他在地球上呢。李一婉恶作剧地在心里补上一句。

秦清明眼中不见沮丧，仍然是羞涩中带着点腼腆，“是我没福分。”

“那你说谁有福分？”李一婉反问道，“谁都没有见过他。”

“那这首曲子怎么传出来的？”秦清明满脸求知欲。

“大概是偶然听到觉得好听就传开了吧。”李一婉想了会儿，给出了答案。

秦清明忽然问道，“这曲子叫什么？”

“明日歌。”李一婉不假思索。

秦清明笑了，很开心地那种，像是一个孩子获得了渴求已久的礼物，“坊间没人知道曲子叫什么，便取了第一句明日复明日做名。”

秦清明贼兮兮地笑道，“李姑娘，你是那个最先。传出来的人，对不对？”秦清明是真的很开心，所以不再是那种羞涩的笑，而是整个嘴角都咧了开来，露出洁白的六颗牙。

第一次见这个样子的秦清明，李一婉忽然很心疼他。见到他后，他总是以笑示人，那是生疏而又礼貌的笑容，只有这次，他是真的在开心。他开心的次数真少。

“你这样笑才好...”李一婉硬生生憋回了‘看’字，“看起来特别帅气。”

李玉的脸瞬间黑了。能不能给他点面子，自己哪点比不上秦清明。

“谢谢夸奖。”秦清明收敛起笑容，继续腼腆。

李一婉笑了笑，和李玉离去。

李玉牵着李一婉的小手，不满道，“我长得不好看？”

“没有啊，你也很好看。”

“那你怎么不夸夸我？”李玉停了下来，一脸委屈地看着李一婉，“娘子，为夫伤心了。”

“哎呀，这么貌美如花的大美人儿怎么伤心啦，哪个混蛋做的，看我不打他！”李一婉义愤填膺，说完赶忙拿出手帕给李玉装模作样地擦擦泪水，“美人儿不伤心，爷给你擦擦泪水。”

“爷您真好，以后奴家就是您的人了。”李玉捏着嗓子，阴阳怪气道。

李一婉一本正经，“好，那我们去车行租辆车，我们夫妻二人双双把家还好不好啊？”

“好。”李玉拖长了调，温顺地依偎在李一婉怀里，依偎了会儿觉得李一婉太矮了，又把头放在了李一婉肩上，“爷，人家累了，背着我走吧。”

李一婉嘴角抽搐道，“正经点，还要赶路呢，我最近都没怎么看过书。”

李玉这才作罢。

二人租了辆马车，踏上了回京都之路。

秦清明继续坐在茶楼里，又要了壶最劣质的茶水，不紧不慢地喝着。李玉二人打的什么算盘？之前因为自己克扣粮食，拿了赈灾银两，这李玉就想找自己麻烦，现在怎么又莫名其妙地走了？总不能是和李一婉游玩一番便忘了正事？秦清明有些想不透，怪，真怪。这年头，怪事年年有，那一个卖首饰的淑女之家现在都敢来人光明正大地上门去问别人为什么不去买首饰，敷衍了事也不行，听到这消息的时候秦清明是诧异的，但想到淑女之家和李一婉有着密切的关系，他也不好为难，只得吩咐那些投靠自己的人以礼相待，由着淑女之家的人去。

秦清明喝完壶里剩的水，在桌子上留下纹银五十两，嘱咐了一番茶楼掌柜的，走出了茶楼。

刚刚给他上茶的小厮身上有股药味，这是日久天长积攒下来的，而且小厮面容中有种深深的隐忍之感，秦清明断定此人家中有缠绵病榻之人，所以留了银子。做完好事的秦清明格外兴奋，自己还像娘亲在世时所教导的那样善良。

与他的心情大好截然不同的是，阿虞此刻大发雷霆。

满桌子的书被她一扫而空，冬极城冥府的管事在一旁一直低着头，一言不发，心中暗暗叫苦。自从这位大小姐来到冬极城，他没有一天不是提心吊胆的。

原因无他，阿虞在今天的不同时刻收到了来自三封来自不同地方的信。

第一封信来自古武城冥府，说冥子的身体已经从功力透支状态恢复如初，看不出异样，现在已经和李一婉在回京都的路上，让阿虞不必担心。看到这封信的时候阿虞就知道自己的计划失败了。

果不其然，随后，第二封来自自己人的信就到了，古言详细汇报了黑铁蛛借助上行村男子身体的繁衍情况，看到被李玉等人灭了一批之后，阿虞狠狠地将信揉成一团，摔在地上，气了好一会儿，才将信捡起来继续看。黑铁蛛他们总共也只培养了三批而已。之后古言叙说了李玉在上行村众人待的地方建立的累累硕果，在看到这部分时，阿虞露出了一个不明所以的笑容。生死轮回录，是个好东西，可有时候，好东西是会致命的。

最后一封信则是秦清明写的，在信中秦清明为自己之前冒昧的行为诚恳地道歉，然后希望阿虞能把冥子调离上行村众人身边。钱如虞看完就烧了，既然李玉已经和李一婉二人回了京都，那么剩下的人就在古武城，接下来就看秦清明的了。只是，之前她希望秦清明杀了那些上行村的人，是因为一方面，她派古言在那里借助上行村男人的肉体培育铁甲蛛，这些人如果死在别的地方，结果是她们无法控制的，另一方面，她知道，李玉肯定不会见死不救，他不希望看见李玉因为救治这些人而损耗自己的身体，李玉的极限在哪里，她知道得一清二楚。因为，李玉将功法也传给了她。想到这里，钱如虞笑了笑，李玉啊，有了好东西从来不吝啬，她只能恭之不却了。想到李玉，钱如虞的心软了下来，或许上行村那些人用不着死去。钱如虞写了封信，告诉秦清明自己的想法。

刚放走飞飞，管事就来了。

东极城冥府的管事是个圆滚滚的大胖子，走起路来身上的肥肉一步三抖，好像每走一步都要花费很大的气力，隔着很远钱如虞就能听到他沉重的脚步声。

“钱大人，请婉小姐求见。”胖子管事规规矩矩地敲了门，禀告着。

“告诉她我这就来。”钱如虞换了身橘黄色的衣服，莲步轻移，款款而去。

“阿虞姐姐。”请婉一看见她，跑到她跟前，“阿虞姐姐，一枫和笔墨要参加一个比武，我们一起去看吧。”请婉的大眼睛充满了渴求，“很好看的，一枫说报名的人很多，肯定很热闹，我们去看好不好？”

“比武？安全吗？参加的条件是什么？最后的奖励是什么？大概什么流程？”钱如虞一连问了很多问题。

“......”请婉答不上来，一张婴儿肥的脸垮了下来，“阿虞姐姐，这个你得去问一枫。”

钱如虞宠溺地捏了捏请婉肥嘟嘟的脸庞，“什么时候去？”

“就在后日！”请婉的脸色阴转晴，挽上钱如虞的胳膊，“阿虞姐姐最好了，后日我们来叫你。不，阿虞姐姐，你这两天还是住在我们将府吧，你不在我好想你啊。”请婉见阿虞笑而不语，就知道阿虞姐姐在拒绝她，眼珠一转，笑眯眯道，“阿虞姐姐，你不想指导一下一枫和笔墨吗？他们两个这次可是下了决心要闯进决赛呢。”

“嗯？连笔墨都要进决赛？”阿虞诧异道。一直以来，笔墨。总是。成熟地不像一个小孩，有时候连阿虞都觉得看不透这个孩子。笔墨对什么事情都不上心，但不论做什么事都能做得很好。

“我收拾一下，待会儿我们去将府，几日不见，我也想你们了的。”

“好耶，我在这里等你，阿虞姐姐快去快回。”请婉的小脸激动的通红，阿虞姐姐不在，她一个人在府里无聊得只能跟花花草草说话了。夕夏姐姐最近的精力都放在一枫。和笔墨身上，也不管自己了，请婉觉得自己被抛弃了。

“请婉，走吧。”阿虞唤着请婉。

请婉一溜烟地跑到阿虞身边，挽着阿虞回了将府。

刚到将府，请婉就迫不及待道，“阿虞姐姐，我带你去看一枫他们练武，我们给你准备了惊喜哟。”请婉得意地说着，“你肯定会喜欢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