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嗤笑道,“为什么?一个个都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李玉搂住李一婉,“一婉啊,这些人你都不懂。”
皇家不拿他家一婉当回事儿,他也不拿皇家当回事。皇家越来越等不及了,要把手伸进冥府。可是这冥府,又岂是皇家想插手就插手的。若是有一天他们真插手进了这冥府,只怕到时候慌着忙着要退走的也是他们。
“我怎得就不懂了?别想着糊弄我,快跟我说说。”李一婉扯着李玉的袖子,娇嗔道,“为什么总是要等到局势逼人的时候才想着要告诉我?那会儿告诉我,我什么准备都没有,告诉我不觉得太晚了吗?何况,”李一婉绞尽脑汁得想着能说服李玉的理由,“何况,我本来就很聪明啊,不告诉我怎么知道我有没有什么好的而且是你们想不到的好主意?”
“真的?”李玉一颗心早已经飘了起来,平日里这丫头哪里有这么求过自己。
“当然是真的,我保证。”李一婉装模作样地举起手,竖起三根手指。
李玉慌忙夺了李一婉的手,抱怨着,“我信你就是了。不过我告诉你之后你可别生气。”
“嗯。”李一婉甜甜地应了一声。
“皇上之前问你他好看否,就已经有调戏你的意思了,你这傻姑娘,还浑不自知。贬低一个姑娘家,污蔑她的清白是最简单又直接有力的攻击,之后那太子见皇上有贬低你的意思,也跟着说和你有什么关系,一个说和你有什么关系,两个也这么说,而且还是父子,还都不是一般人,你说众官员在笑什么?”李玉说着生气起来,一个人抱着胸,脸上写满了不开心。
“不过几句话,弯弯绕绕竟然这么多。”李一婉啧啧起来,“你不开心干嘛?嫌我给你丢人了?”不管怎么说,自己还是李玉明媒正娶的妻。
“我怎么敢生你的气。我生气那些人不敢冲着我来,却总是伤害你,而我又不能时时刻刻保护好你。”李玉闷闷不乐道。
李一婉听了这话,心沉沉的。
“我想去西疆。”李一婉换了话题。
李玉沉默了很久,放开了环抱在胸前的双手,低着头丧气道,“我陪你去。”
二人火速换了衣服,带上足够的干粮和银两,直奔西疆。
二人马不停蹄地奔波了一天,最后在一家名为有家客栈住下。
有家客栈的老板是个风姿绰约的女子。层层白纱下裹着一具惹人遐想的躯体,偏偏白纱又把这美妙的躯体裹得严严实实。
那老板娘自从二人进了客栈后,眼睛就没离开过李玉。
“这位公子好生眼熟,应是前世见过。”老板娘一扭一扭地走向李玉,“既是前世认识,更应当好生招待。有间客栈不向公子讨要银两了。只是,”老板娘柳眉颦蹙,哀声道,“只是公子身侧有佳人相伴,玉兰自愧不如,只得向这位小姐收取三倍的银两,以求取心里能好受些,不知小姐能否怜惜玉兰,安慰一番玉兰?”
李一婉被她说得有些脸红,想多付一些又心疼腰包,手到了腰间,还是更加不忍花那么多钱,遂带有歉意地摇了摇头。
李玉和善一笑,“这位姑娘认错了人罢,我有佛相,有众生缘。”
“此话何解?”玉兰没有了刚才悲戚的样子,一脸好奇地看向李玉。
“我欲普渡众生,与佛家之人志同道合,有佛缘,见多了众生,见多了众生相,是以有众生缘。”“公子说话真奇怪。”玉兰低下头,露出一抹浅笑,“今日得见公子这般人,是玉兰的福分。”
“能结识玉兰小姐,亦李玉之福。”李玉拱手,气宇不凡。
“不过说上三两句话,怎称得上是结识?”玉兰故意板着脸,好像在说李玉过于孟浪。
“于有些人,熟知此人,熟识此名,期限一生,亦难为友。反之,亦有些人,两三句话,足以明此生。”李玉的嘴角一点一点地向上扬起,一双眼睛从未有过如此的明媚。那是面向李一婉时不曾有过的明媚,似春日的晨光,鲜艳,温暖。
玉兰两眼弯弯,眉眼里皆是笑意。
“公子,我名杨玉兰。”
“我名李玉。”
二人对视一笑,旁若无人。
李一婉一人,要了几份小菜,仿若什么也没看见。
李玉坐下。
杨玉兰也坐下。
李一婉只顾埋头吃。
“多吃些,不要钱了的。”杨玉兰开心道。
李一婉吃得更快了。
“怎么了?不开心了?”李玉揶揄道。
李一婉没理他。她是俗人一个,不会之乎者也,不会古文,只会大白话,只是一介普通的俗人。
“她…?”杨玉兰眨巴了一下大眼睛。
“玉兰放心,她没事的。”
杨玉兰乖巧地点点头,双手交叉折叠置于桌上撑住头部,“这位姑娘,怎么称呼才好?”
“李俗。”李一婉眼皮都没抬。
“李……俗?”杨玉兰不确定的重复着。
“随父姓,姓李,大千世界之中俗人一名,是以名俗。”李一婉抬头,这姑娘,看不出来自己心情不好吗?
“有趣。公子奇人,姑娘趣人,妙哉,妙哉。”杨玉兰开心地拍起了手。
这让李一婉想起了笔墨。
不知家中情况如何,还有没有针对家里。李一婉带上了一丝愁容。
“姑娘有心事?”杨玉兰凑近了李一婉,挽上了李一婉的胳膊。
李一婉抽出胳膊。
杨玉兰尴尬一笑,随后规规矩矩地坐好。
“玉兰不必拘谨。”李玉出声安慰。
李一婉没由来一阵心烦,重重放下碗筷,发出清脆的碰撞声,李玉和杨玉兰同时望向李一婉。
“都八月初了,没想到这么这么让人燥热。”李一婉装模作样地拿手扇风,起身向楼上走去。
衣摆被人拉住了。
李一婉回头,“做什么,放开。”
“小婉儿,你生气了。”
“我没有。”
“你有的。”
“你再这样我就真生气了。”李一婉下巴微微扬起,嘴唇嘟起,琼鼻微皱。
“好吧。小婉儿不是生气了,说吃醋了。”李玉笑得开怀。
不知为什么,她偏不想见李玉笑得这么开心。
“子非我,安知我情绪?”李一婉赌气道。
李玉一愣,随后大笑,将李一婉一把搂回怀里,“子亦非我,安知我不知你情绪?”
李一婉傲娇道,“哼,你就是不知道。”
原来一婉也这么娇俏。李玉忍不住就想逗她,“子非我,安知我不知?”
李一婉冷哼,“因为我是你肚子里的蛔虫。”
李玉哈哈一笑,遂俯身,轻声耳语道,“一婉,今晚本该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
“去你的,谁要跟你洞房花烛。”李一婉推开鲤鱼,站起来,“除非王子哲不要我,不然我非他不嫁。”
“若他真的不要你了呢?”李玉眯了眯眼睛。
“那我就祝他幸福,日后不再打扰。”李一婉信誓旦旦,“我这么好的人,他不要,是他眼光有问题。”
“是啊,还好我眼光没问题。”李玉望向远方,语气复杂,不知在想些什么。
“客人渐多,玉兰先行告辞。”杨玉兰起身告辞,只是分明不像刚来时那样轻松自若,背影多了几分患得患失的惆怅。
夕阳西下,不止断肠人在天涯。
洞房花烛夜,李玉说什么也不肯错过,固执地要和李一婉住一间房。
“我说了,你不能进。”李一婉堵上房门。
“我付的房钱,为什么不让我进?”李玉双臂塞进门缝,以免李一婉将门关紧。
“哪里有为什么,你住进来,别人说闲话怎么办,而且只有一张床。你睡哪?”李一婉恼道。
“我只定了这一间房,而且今夜本就是我们两人的洞房花烛夜,你怎能不让我和你睡一起?”李玉也恼,又不是没睡一起过,而且,她本就已经是他的妻,新婚夜都睡一起怎么了?
“我们的婚事怎么能作数?没有媒妁之言,也没有父母之命。”
“你情我愿,其他算得了什么。”
“可我不愿。”
“你说什么?李一婉。”
李玉脸色铁青。她平日里说什么,做什么,他都能由得她来,可这件事情不行。她是他的妻,是他认定了的妻,费尽心思取了进门,可她说不愿。
李玉生气了。
他生气的时候,不说话,就那么凶神恶煞地瞪着她。
“瞪我也没用!是你先不要我的。”李一婉理直气壮。当初他对她死缠烂打,万般维护。她动了心,跟他说明了一切,他呢?他把她一个人,扔在了荒郊野外。她用了三天时间,车旅劳顿,才回到了学院。他说他喜欢她,可他喜欢她为她带来了什么?受尽嘲笑,亲友皆受牵连?王小尚为她跪在她爹书房前是假的?王子哲被流放西疆难道跟这件事情一点关系也没有?是,这件事一直成为她心里的一根刺。她每次想要原谅他,王小尚饿得面黄肌瘦,却倔强地跪在她爹书房前的模样就浮现在她眼前,王子哲表面臭屁,背地里却为她奔忙的疲惫身影让她难以释怀。
正是因为没见过,所以才在每个难以入眠的夜晚一次次重构那样的画面,所以足够刻在脑子里,让她知道,曾经有人,为她付出了那么多。
“这事情已经过去了。”李玉哀求道,“一婉,忘记这件事情好不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