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你比我家娘子胸大多了，我不喜欢，我娘子呢！你走开！”说着把侍女推搡到了一旁，起身摇摇晃晃地要找李一婉，眼看就要摔倒在地，侍女扶了他一把，他又一把将她推开，嚷嚷着要找他家娘子。

李一婉怕他闹场，自己不好行动，只得返回扶好了他，“夫君，你喝多了，”李一婉看向侍女，“带我们去休息。”

侍女很是乖巧，帮李一婉搀着新上人一路向厢房走去。

侍女离开后，李一婉看着这个死缠烂打像个八爪鱼一样黏在自己身上的新上人，缓缓的吐出一口气，对不住了哈，一手挥在他的脖颈处，接住了软绵绵的新上人，把他放置在床上。李一婉在厢房中随意找了身侍女的衣服换上，正大光明的走了去。

李一婉仔细感应着这个小小的冥府分支，并没有李玉的气息，反而有着一丝淡淡的刘有志的味道，在冥府的后花园，李一婉快速赶过去，心中有些不安，因为在后花园中，李一婉还感受到了一个人--秦清明。

秦清明把自己的气息隐藏的很好，如果不是李一婉对他印象深刻，着重注意过今天还不一定能发现。希望新上人手下的易容术能过关。

李一婉到时，正好有几名侍女要去后花园，其中有一名看上去主事的，很是干练，应该是要请秦清明去前堂了，李一婉屏息等着秦清明离开，和其他侍女一样，恭敬地在边路上行礼。

一些日子不见，秦清明没有什么变化，仍是当初那个少年郎，如玉的面孔，平静的姿态，位高权重不曾令他有丝毫的变化，仿佛他一直都是那个王者，风中来，云中去，他自恬淡固守一心。

秦清明不紧不慢地走着，路过李一婉的时候，脚步微顿，斜眼瞥了她一眼，感受到秦清明的目光，李一婉头皮发麻。

秦清明没有停下来，一直向前走，直至走出李一婉的视线。其余侍女去忙别的事情，李一婉趁机进了后花园。

李一婉找到了留有刘有志气息的一块石头。

她挪动石头，下面有一块木板。

她掀开了木板，下面有一个普通的四方盒子，她打开了盒子，里面装着一块鎏金铁做的令牌，上面刻着方方正正的两个楷体字：冥子。

令牌上面是李一婉熟悉到不能再熟悉日夜萦绕鼻尖的气味，混杂着泥土、红花汁、汗水、泪水和其他李一婉辨识不出的药草的味道。

李一婉盖上盒子，将盒子抱在怀里，喃喃道，“我这次不会那么晚了，不会了，不会了。”她迈开了腿，颤颤巍巍，如同行将朽木的老人，滚烫的泪水顺着脸颊啪嗒啪嗒落在衣裙前襟，自己是以新上人的未婚妻身份来的，如果被秦清明的人抓到，反而会连累了新上人。李一婉顾不上擦眼泪，在秦清明的人赶来之前逃出了冥府。一出冥府，感应到没有被人锁定，李一婉随即变换了自己的气息，

这个盒子看上去普通，但是连自己的精神力都能隔绝，李一婉自信自己的精神力少有人匹敌，是以把盒子藏在自己暂住的酒楼里很是放心，藏好之后，李一婉想起留在厢房中的新上人和自己换下的琉璃千散群，怕连累到新上人，只能再次偷偷潜回冥府厢房。

新上人的酒已经醒了，坐在床上怀里抱着琉璃千散裙，嘴巴绷得紧紧的，看李一婉回来了，面色才稍微缓和，“你去外面偷人了？”

哈？猝不及防的问题让李一婉心中的那点紧张荡然无存，反口就怼，“就算我偷人管你什么事？”

“怎么不关我事，起码说明你已经认可了我的未婚妻这个身份啊，都知道和别的男人有染算是偷人行径了。”新上人凑过来，手臂绕过李一婉的腰，将她圈在怀里，李一婉挣扎，胳膊肘一抬，重击在他胸口，他猛然吐出一口血，溅在李一婉胸前。

“你怎么了？”李一婉的手放在他胸前，为他治疗。

“我说我见到偷东西的贼了，是个小白脸，他打伤了我向西逃了。”饶是受到重击，新上人的手也没有放开，反而将李一婉搂得更紧了，侧脸贴在李一婉小腹处，“醒来没看见你，我心有点慌。”

他声音很轻，语气很淡，“你脱了千散群，我很生气，可是你回来了，我还是很开心，别走了。”他转过头，将整张脸都埋进她的肚子，贪婪地闻着她的味道，“琉璃千散群是我们家儿媳的象征，很适合你，你穿上很好看，以后不要再随随便便脱掉了。”

她沉默了，她想告诉他她已为人妇，然而话到了嘴边，她又咽了回去，“抱歉，我不能嫁给你，我们只是逢场作戏。”

他不说话，只是紧紧地环着他的腰，越来越用力，越来越紧，她有些呼吸不畅，感觉到她的不适，他慢慢地一点一点地收回力气，平淡道，“你想救李玉吗？”

她轻轻嗯了一声。

“逢场作戏也好，我帮你。”新上人的脸贴着她的小腹，慢慢向上而进，肚子。肋骨、胸部、脖子，最后与她的脸贴在一起，他轻轻摩挲着，“秦清明向我借十万傀儡，我还未应，你这几日这要伺候好了我，我便拿这十万傀儡，换李玉一命。”

“怎么算是伺候你？”

“我不会过分。”

“多长时日？”

“快则一周，慢则一个月。”

“好，成交。”

新上人笑了起来，似日出而云霏开，李一婉的心，比以往跳快了一些。

这场宴会因为盗窃而拖后了五天，这五天中，新上人每天都会带李一婉去玩，骑马狩猎，下棋品茶，书法插花，踏青绘画，神仙眷侣。

绿城，硝烟弥漫，东极失守，京都迟迟没有来援，西疆在南轻城的骚扰下不敢轻易出兵，被送到京都囚禁的木语不知为何又重返绿城，不知从何处取得的人马日日在城门外叫嚣，在等个几日，等南志城将东极城牢牢把握在手里，绿城就是腹背受敌，沦陷是迟早的事情。

“丝弦，你说，大姐现在在做什么？”李一枫瘫坐在城墙角落，很王丝弦打诨，“木语那女人精力可真够旺盛的，天天在外面骂，像个疯狗一样，你可比她淑女多了。”

“别拿我和她比。”王丝弦白了他一眼，“绿城守不住了，东极也不在了，你接下来打算去哪？”

“我哪里都不去了，绿城和东极沦陷，就相当于秦清明和吴熹直接面对面打了，也不知道吴熹在想些什么，就任由秦清明占尽优势。”李一枫小声埋怨着，“爹不是皇上近身侍卫头领吗，怎么也不劝一劝。”

王丝弦没有理他，只是闭着眼睛休息，木语不会给他们太多时间的，下一波攻城很快就要开始了。

李一枫见王丝弦不理他，贼兮兮地挪了挪屁股，靠在王丝弦的肩膀上，赶忙闭上眼睛，打起了呼噜。

东极城将军府外，围了一层又一层的兵士。他们不进来，也不让里面的人出去。

李府内，除了娘亲，便只有自己了，自己不能让李府受辱。这天，清婉穿上一身大红色宫装，骑上自己的枣红色小马屁，缓缓出了将军府大门。

“回去！”兵士厉喝，长矛以对。

清婉不见不闻，迎着长矛而去。

马儿平日里习惯了李一婉的威压，也不畏惧，听小主人的命令一步步迎向长矛。她在拿命逼他出手，她在拿命换将军府的威严。大姐不在，她应当承担起这份数荣。

在马儿接触到长矛的那一刻，长矛无声化为了粉末，风吹过了无痕迹。

高个掌柜一声叹息，府外所有兵士一股大风卷起，随后坠落在地，七零八散，荡起层层灰尘，她自灰尘中走出，身姿挺拔坚毅。

很快，兵士们收到命令撤去，清婉就这样，站在将军府大门前，无声地审视着那些想看热闹的人们，他们感到羞愧，清婉不喜不悲的神情已然是对他们的怜悯和嘲讽。

清婉踱着她的枣红色马匹回到了将军府。

京都城内，柳溪学院气氛高涨，每天都有人上书朝廷，却都石沉大海，了无音讯。平日里觉得自己家族蒙受圣恩，地位煊赫的子弟，没了以往的意气风发。

朝廷上，满朝文武沉默不语，上朝只是例行其事，没有人再开口提绿城、东极的战事，因为，敢提这些事情的人都已经去世。他们的热血，溅得哪里都是。死牢的墙壁上是多次洗刷仍然留有的残血，三尺白绫上是看不见的血泪，大殿栋梁上谏臣的鲜血甚至无人清洗，整日就在哪里提醒着朝廷百官，成了一种警醒，也成了一种嘲讽，只是，在这种嘲讽下，百官的心中不是羞愧，而是悲哀。

皇宫的后花园里，风正正在给一位少女做画像，少女身无寸缕，被冉哲搂在怀里，望向冉哲的一双眉目皆是深情，两颊微红，不胜娇羞。冉哲眼神黯淡，眼圈乌黑，毫无生气。

蓦地，风正停了笔，扬声道，“他可与你同过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