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婉,可是我快崩溃了。”刘有志的话里忽然有了哭腔。
李一婉被吓了一跳。
刘有志同样被吓了一跳。他竟然在她面前有想哭的欲望。在齐菀发生意外之前,他很久没有哭过了。
李一婉将帕子递给了刘有志。
刘有志擦完眼泪,没有还给李一婉,“这是我用的第一个手帕,我想留着。”
“好,有志,我希望你以后在每一个想崩溃的时候,都能想起来我下面说的这番话。”
“什么?”
“我不知道齐菀到底是个怎样的女子,但是我知道,你所爱的齐菀,是一个骄傲的女子,她当时的骄傲是现在的你都配不上的。相传古时有鲲,可化为鸟,怒飞之时翼若垂天之云,能水击三千里,扶摇而上九万里;亦传古有凤凰,自饮自食,自歌自舞,见则天下安宁。有志兄,这才是你应该的样子,人中鲲凤。”
“真想看一看他们的样子。”
“我见过他们的影子,三生有幸。”李一婉的神情很严肃。
“恐怕你是第一人。”刘有志面带敬仰和钦佩。
“但我肯定不是最后一人。”
刘有志欣喜,“还有机会见到?”
李一婉深深弯下腰,“有志,我在你身上看到了鲲凤的影子,你必将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刘有志闪开,错过身子,“李夫人这是作何?”
“有志,我见过很多权贵。”李一婉没有直起身,依旧弯着,“但是,在他们身上我都没有感受到过一种名为安定的气息,只有在你身上,我感受到了,我不需要你有足够的谋略,不需要你有多么高强的武艺,我需要你,需要你帮我打理内部,监管我的属下,日常事务都由你来管。”
“为何?”
“有志,想想齐菀,她最大的梦想是什么?”
刘有志沉默。
“有志,你沉浸在悲伤里快崩溃了,现在就像个在路上走失的孩子,如果没人告诉他往哪里走,他可能会在原地绕圈一辈子,可能走上正道也可能走上不归路。如果你不知道往哪里走,有志,为什么不信我一次,按我说的走?”
刘有志有些无力,耷拉着肩膀,眸子紧闭。
“有志,那样光彩夺目的女孩,需要一个同样光彩夺目摄人心魂的搭档。”
“好。”像是从幽远的远方传来,刘有志的声音有些缥缈。
李一婉笑了笑,“有志,现在你迷了路,只能按我的想法来,但是当有一天,你明白了自己想做什么,想成为什么样的人,那你尽管去做,尽管去成为。”
刘有志有些哽咽,说不出话来,只是深深地向李一婉鞠了一躬。
李一婉拍拍他的肩膀,“无妨。”
李一婉给吴华年写了封信,交给了刘有志,“你明日再动身也不迟,今晚我们一起吃顿饭吧,算作送行。”
“好,我这就去准备。”刘有志匆匆离去。
李一婉则是继续自己的规划,只是犹豫再三之后,多加了一个名字,叫刘有志。
不多时,有下人通传用膳,李一婉才放下笔。
不知道李玉跑哪去了,一下午也不见个人影。
李一婉对面坐着刘有志夫妇,自己一个人坐着不免觉得有些孤单,好在不多时李玉赶了回来。
“哪去了你。”李一婉有些不高兴。
“我去给你准备礼物了。”李玉举高了手里的东西,笑容洋溢,“一婉,猜猜看里面是什么?”
“管他是什么,我才不稀罕,吃饭了。”李一婉闷闷地吃着饭。
“怎么了这是?”李玉坐在李一婉身边,“别不开心了,你看看这个,肯定喜欢。”李玉打开了盒子,里面是被碎冰环绕的水果捞。
李一婉大叫一声,抢了过去,尝了一口,“天啊,李玉我爱死你了,真是我的好老...夫君。”
李一婉兴奋不已,分了梁小园半盘,其余的被她一扫而光,嘴角还糊着一圈酸奶。
李玉则是吩咐人去拿了面镜子,左看右看,左照右照的,喃喃自语着,“哪里老了?看着还是很年轻啊。”
李一婉见李玉照镜子臭美到不行,便夺了镜子,“怎么做的?我还想吃。”
味道简直不要太好好吗?天知道她多久没吃过这样清凉的东西了,炎炎夏日来个透心凉还美味的零食,李一婉简直心花怒放。而且酸奶不酸,比起现代的酸奶更有种浓郁的奶味,入口的滑嫩让李一婉恨不得不要停,狠狠地喝上几大碗让自己的食道过足瘾才好。
李一婉欢呼雀跃的样子让李玉很满意,“为夫折腾了一下午才做出来的。”
“哦,这样啊,那聘你做我的私人厨师好了,你做不做?”
“做。”李玉笑得眉毛都弯了,“而且做一辈子。”
“嗯,快吃饭吧,待会你把介绍信给有志,让他明天好上路。”李一婉吃完水果捞,食欲大增。
“好。李玉应着,这顿饭也吃得格外香甜。
梁小园尝了尝水果捞,觉得不错,递给了刘有志,刘有志只是尝了一口,夸了声好吃,便又递给了梁小园,梁小园开开心心地吃掉了剩下的小半盘。
四人用过饭,一番惜别后,李一婉和梁小园先行离开,刘有志跟着李玉去了书房,拿到了介绍信。
刘有志刚卖出房门时,李玉叫住了他,“有志,对不起。”
刘有志停下,却不敢回头。
“你走吧。”李玉无奈。
刘有志快步离开。
月朗星稀,对刘有志和李玉来说都是一个不眠之夜。
第二天清晨,刘有志便一个人走了,没有带梁小园。因为梁小园便是他提拔的下一任排他镇冥府管事。
梁小园很懂事,不哭不闹,只是乖巧地地送走了他,让他早点回来。
刘有志走了,这一走便是好几年,开始了他的传奇。
李一婉和李玉也收拾妥当,向梁小园辞行,北上去了京都。
清婉,一枫,笔墨,等我。
繁华的京都城里,每日车水马龙,熙熙攘攘。清婉很懂事,每天都会替高个掌柜捏肩捶腿,哄得高个掌柜开开心心地,就差把她捧到天上了。李一枫则是彻底代替了高个掌柜的工作,埋头于账本之间,笔墨则是因为年龄小,每日在茶馆里撒娇卖萌,口袋每天都是鼓鼓的,虽然装的都是铜板,但是每天哗啦哗啦响的声音大大满足了笔墨的虚荣心,每天没事就在清婉和笔墨身边晃悠自己的钱袋,呼啦划啦响完,自己再老成地叹一口气,“赚钱可真难啊。”
清婉一开始还会谄媚地围着笔墨,说等能出去的时候可不可以给她也买点好吃的,笔墨都会故意逗她,很是勉为其难地说好吧,有一天被高个掌柜看见了,直接给了清婉一张一千两的银票,清婉终于明白自己谄媚的对象错了,巴巴地又去给高个掌柜捏肩去了。
笔墨就只能在一枫面前显摆显摆,一枫呢,在某天这小子又装模作样地感慨赚钱真难的时候,头都没抬,漫不经心地说了句,“高个掌柜上个月给我发的五百两到现在都没花出去,真不知道赚钱有什么意思。”笔墨的笑脸瞬间停在脸上,尴尬地笑了两下,灰溜溜地走了。
自此,笔墨撒娇卖萌更勤快了,时不时藏在某个角落里,呼啦呼啦地晃悠着钱袋,满面愁容道,“赚钱可真难啊。”
王丝弦呢,在断了和刑部尚书府的往来之后,一心想着靠自己,现在出不去茶楼的门,只能潜心待在练武场的休息室里修炼武功,很是认真,从不曾懈怠,好像习武和呼吸一样重要,比一枫和笔墨要认真很多,高个掌柜很是赞赏,对她时不时指点一番,王丝弦的武功可谓是突飞猛进。
唯一对现在生活不满意的可能是康乃馨了,她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李一枫每天要么是低头看账本,要么就是被清婉和笔墨围着,她插不上话。她生气了李一枫也只是关心两句,她再像以前那样赌气的话,李一枫也不哄她了,她很难过。她觉得做个小二给人端茶倒水很是丢人,也觉得李清婉趋炎附势的样子丑极了,还有笔墨,活生生像个街头卖艺的,那个王丝弦整日也摆着一张高傲的脸,让她见了就生厌。偏生每次偶尔出来的时候都会夺走茶楼里所有人的目光,她还混不在意,该做什么做什么,茶楼里有些人就是为了看她一眼来的。而康乃馨每次出去都无人问津,这让她很是恼火,她自觉不必那王丝弦差了多少。她实在是无所事事,只能时不时地和李一枫说几句话,还是在李一枫埋头看账本清婉和笔墨识趣不打扰的时候。
有一次,她实在是忍不住,想让一枫陪她出去走走,李一枫告诉她不能出去,阿虞会在外面等着他们,康乃馨气急,自己出去了,刚出门就被人给抓了起来,那人连画像都没看,就把康乃馨又给扔回茶楼里去。他在这蹲了几个月了,对着几张脸早就熟记在心,就这个人抓了对自己没好处,还得浪费精力把她扔回去,那个人直道晦气。
康乃馨不知是羞得还是气得,反正再也不吵着要出去了,还是一枫给她安排了一个煮茶的工作,她学得挺快,这才算是有事可做,不嫌弃这个嫌弃那个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