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子,你家夫人会来吗?”孙壮倚着墙,虚弱地笑着,“现在我吃饭的时候想着这东西不能多吃,我就拿的少,可是现在一看不见东西我就想吃,越想越难受,越难受越想吃,你说就算我现在还有人样吗?”孙壮咧着嘴,想笑却是眼泪先出来,“我不想出去了,我不想让我妹妹看到我这样子。”
“我夫人会来的,我恢复之后也会治好你们的,这对我来说手到擒来,我夫人快来了,我感觉得到。”李玉躺在沙发上,像是一个死人,脸色惨白,浑身浮肿,尤其是肚子像是怀胎六个月的孕妇。
孙壮不再说话。
李玉来了之后,他们有了希望,不再由着醉生梦死,控制着自己的进食,等着有朝一日出了这牢笼,戒了这瘾,回归自己的正常生活。可是,如今这带给自己希望的人,比在场所有人都要惨。他们不吃,那看守的人不管,李玉却是不吃不行。
“李玉又开始变得浑浑噩噩,神志不清,嘴里不知叫着什么,然后昏昏沉沉睡去。
众人也不知道如今在期盼什么,他们都知道,李玉只是在安慰他们,可是,万一呢?万一李玉的夫人来了呢?他们除了指望李玉的夫人前来,再也找不出另外一个人,能发现他们被囚禁也愿意冒险来救出他们。
忽然,李玉从梦中惊醒,滚到沙发下,欣喜若狂,“一婉快到了,不出三天,她就会到,我感应到她了!”李玉想从地上爬起来,却怎么也用不上力。
孙壮和人抬起他,又将他放回沙发。
“冥子大人,你、你感应到贵夫人了?”孙壮牙齿打颤,“真的吗?这次不是在安慰我们?”
李玉激动得直拍沙发,“她身上有一玉,是冥子代代相传之物,后来有一次被上一任冥子弄丢了,还被人屏蔽了气息,因此冥府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再立冥子,后来被送给了一婉,我感受到了传魂石的气息,是她,是她,她真的来了。”李玉闭上眼睛,“我知道,她是来找我的。”李玉喃喃着,“小婉儿没有骗我,我是住在她心尖上的人。”李玉又开始浑浑噩噩,只有小声地叫着,“一婉,一婉,我好想你。”
见李玉说得如此详细和肯定,孙壮等人信了八分。众人激动地不知道要做些什么,也不敢大声叫喊,茫然了一阵之后竟是不约而同地哭泣起来,不见天日了这么久,他们终于要过上正常人的生活了。
隐约中,李玉看见了李一婉,他想伸手,却又抬不起手,她用凉水浇了他一身,李玉瞬间清醒不少,原来又到了吃饭时间。李玉挣扎着起身,嘶哑道,“从现在开始,你们不用喂我,我自己会吃完的。”
那士兵看了他一眼,李玉回之坚定的眼神。
“好吧,一定要吃完,会有人检查。”士兵嘱咐了一句,便带着随身的两名大汉离开了。这是这个士兵第一次见到和小将军一样阳光俊秀的少年,即使现在这个人现在满身污秽,这个人却从来没有放弃,眼神中一直闪着一种很亮的光,那种光常常让他感到羡慕又害怕,他敬佩这个少年。而且,自从这个少年来了之后,这些粗鄙的村夫也开始自律起来,他扪心自问,在这种环境下,他最多坚持两天。
李玉慢条斯理地坐在桌边,小口小口的吃着。
孙壮见李玉一举一动都带着贵气,夸赞道,“冥子大人果然和我们这下乡下来的不一样。”
李玉不自觉扯起嘴角,“一婉要来了,我不想让她看见我狼狈的样子。”
孙壮莫名鼻子一酸,狠狠地抽了下鼻子,模仿李玉的动作,笨拙地吃着饭。
没有人嘲笑他,因为大家都在学李玉。他们也都有想见的人,他们也想让自己看起来好一些,优秀一些。
大家吃够了就自觉地停下,看李玉吃。李玉吃得很慢,却从未停下筷子,他不停地在吃,早饭吃完午饭又开始,午饭吃完接着就是晚饭,晚饭一直吃到深夜。等大家都沉沉睡去,李玉坐在餐桌边睡着了。
被大半夜叫起来收拾桌子的人也一肚子怨气,那官兵让专门收拾桌子的人保持安静,不要打扰他们睡觉。他是全程看着李玉吃完的,他对李玉满心敬佩,这人,必定不一般,他现在也能理解为什么小将军要将他囚于此地,小将军的对手,果然不是庸人。
古武城外,秦清明的马车沿着康庄大道慢悠悠地前进,与穿小路而过的李一婉错过。
李一婉昼夜赶路,两天后,才赶到古武城。
她掩去真面容,贴上笔墨不知从哪弄来的面具带上,一个长相普通的女子便出现了。现在是清晨,夜晚才是最好的行动时间,可惜李一婉一想到李玉受到的折磨,一刻钟都不愿等,偷偷绕过将军府高墙,再次潜入将军府。她已经不是之前的小白,不会连有没有埋伏都看不见。
兴许是清晨,将军府的守卫并不是很森严,李一婉在将军府里要走很久才能碰上一队护卫。
李一婉在将军府绕了一圈,也没发现什么。一中午已然过去。
李一婉将地形记在心中,转身出了将军府。将将军府的地形画出来之后,李一婉打听到在将军府干过事情的老奴,以新来的婢女身份向老奴请教将军府的规矩,老奴人很好,一五一十地为李一婉指出她画的哪里不对,还一个劲的和李一婉提起老将军,李一婉自是知道这是种试探,李一婉全程茫然脸,所说全是官方宣布的消息,老人被气的破口大骂,说他们这是种污蔑,李一婉被老人打动了,也义正言辞地跟着老人对那群陷害老将军的人破口大骂,还夸赞秦清明多么好多么好。
老人被李一婉哄地高高兴兴,尽心尽力地教导着将军府的“新人”,为将军府发挥着余热。
李一婉向老人告辞,再次来到将军府,潜了进去。
按照老人所说,李一婉来到了将军府的厨房。
李一婉观察过,每天李玉所吃的东西是不换样的,不然的话李玉每天吃那么多,做饭的人真是要发愁了。
李一婉盯着厨房,距老人所说,将军府有一大一小厨房,小厨房是专门为秦清明和他护卫服务的,他们从来不吃大鱼大肉,他们很注意饮食,都很克制。这样说来,李玉吃的菜来自大厨房。
李一婉抬头看了眼天色,已经正午了,不会饭菜已经被端给李玉了吧?那她还怎么跟踪送菜的人找到李玉?李一婉祈祷着,保佑我今天找到李玉吧,他已经吃了很多苦了,如果还有什么苦,都让我来承受吧,谢谢你,保佑保佑李玉吧。
李一婉等了半天不见动静,在她几近崩溃之时,终于有人拎着很多的饭盒走了出来。
李一婉欣喜若狂,按耐住急迫的心情,悄悄跟上送饭之人。
送饭的人从假山进入了地下。
李一婉悄悄记住。按照录像,这个时候里面最少还有三人在看守,因为录像上只显示了三人,暗中隐藏的人谁又能知道有多少呢?自己不能再进去了。想到这里,李一婉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不告诉笔墨自己要去哪里,若是今日失手,自己和李玉想出来不知要何年何月了。
可是如果让她现在放弃,她不甘。
犹豫再三,李一婉选择了冒一把险。她的生死轮回录已经修炼到第四层,李玉说过,除了顶尖的内功高手,能打败她的人几乎没有。
李一婉呼吸一口气,成败在此一举。
送饭的人陆陆续续离开了。
李一婉跟踪其中一人,趁其落单,将她打晕,堵上她的嘴,绑好了藏在隐秘处。
“玲儿,你去哪了?”有人的声音传来,“玲儿,怎么还不回来?”那人寻了过来。
“别出声,不然我杀了你。”李一婉捂上来人的嘴,“说,你们送饭的人是不是被关在一个大厅里的十几人?”
来人乖巧地点点头。
李一婉松开手,“你最好别出叫。”
那人没有一丝惊慌,反而有种欣喜,“你是不是来找那个少年的,就是高高瘦瘦的,很白,很温柔的那个人?”
李一婉眼中有了一丝警惕。
来人笑了,“那里被关的人中,只有那位公子鹤立鸡群般与众不同,我觉得那样好的人不应该被关在囚笼里,而且,能让姑娘冒险闯入将军府的,也只有那位公子了。”那人笑得很开心,脸颊上有两颗浅浅的酒窝,“饭菜还没有上完,还要再去一趟,你待会跟我走,我带你过去。你没有伤害玲儿吧?”
“没有,她只是晕了过去。”
“我叫昙花,你呢?”
“我叫尹正道。”
“好奇怪的名字。”昙花笑着,“现在我们先过去,你低着头,我将饭菜装好递给你,没人会注意你的。”昙花亲近地拉着李一婉的手,向厨房走去。
她是真心还是虚伪地引自己走进圈套?
李一婉唯有一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