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务是大忙人, 整上午,他都在安排剧组的工作。男二号死了,得要编剧修改剧, 要修改明天的拍摄内容,要安抚工作人员, 忙得团团转。
简静好不容易等到他空闲,有机会问出疑问。
“闹鬼是不是我干的?”剧务错愕地看着她,“为什么么问?”
简静:“你的行动并没有那么周密。”
剧务一脸尴尬,欲言又止。
简静诈唬:“鉴于案现场大量的血迹,恐怕你已经是第一嫌疑人了。”
剧务立即辩解:“我没有杀人。”
“那满床的血是你做的咯?”她问,“为什么要装神弄鬼?”
剧务尴尬地扯扯嘴角, 似乎想说什么,却难以启齿。
简静道:“你想做什么?”
“其实……”剧务眼神闪躲了会,终于扛不住,“我们么做是有原因的。”
“你们?”
“呃, ”剧务含糊地带过去, 赶紧切入正题, “我们希望屈杰能够退出拍摄。”
简静奇怪:“屈杰参不参加拍摄, 你们有什么关系?”
“我们是没什么关系,但老李……”剧务迟疑片刻, 像是放弃挣扎了,苦笑着盘托出,“他之前给老婆治病,人家签了协议,部剧如果达不到指标,他就得自掏腰包。”
对赌协议一事,简静也有所耳闻, 不由恍然。
剧务道:“我们老李认识好些年了,尤其是我,他帮过我好几次,实在不忍心看他翻车,毕竟他老婆的病还没好,再赔钱,以怎么办?本来我们对部片子挺有信心的,谁知道……”
他脸上露出厌恶之色:“么说吧,我宁可屈杰演技差点,能用剧本、镜头找补,可他干的事不地道,一有不好就连累片子播不了。”
“那为什么不直接解除合同呢?”
剧务苦笑:“老李人有点优柔寡断,我们他说了,该出血就出血,别抱有侥幸,他就下不了决心,一拖再拖,最投资人亲自开口,拒绝不了。”
简静:“所以,你们就想了办法?”
“唉,你不了解老李。”剧务道,“人都来了,开拍了,以他的性格,宁可赌一赌运气,也没法下定决心。”
她笑了:“但他很迷信,对吗?”
剧务咳嗽两声,无奈地点头,却还是维护朋友:“以前他也不信,来老婆病成那样,就天天求神拜佛,现在治疗有效果,他就更信了。”
“可如果你们决定伪造闹鬼的假象,是想让李导下定决心解除合同,为什么江白焰的房间也会有?”
面对简静的质疑,剧务眼神闪躲,吞吞吐吐:“就屈杰一,太明显了……我们担心他看出来……”
简静眯起眼睛:“你们是不是买通了龙大师?”
剧务一愣,惊讶地问:“你怎么知道?”
龙大师暗示得么明显,看不出来也难啊。她腹诽着,追根究底:“那大师说他会出事,也是你们商量好的?”
“是,但不是那意思。”剧务慌乱地辩解,“只是想他自己提出离开,也给老李一点压,谁也没想到真的会死人。”
简静看了他好一会,问:“你怎么伪造出那种效果的?”
“其实很简单。”剧务说,“剧组有很多血浆包,屈杰也没有关窗的习惯,我从窗户进去,在天花板上装了一机关——你应该注意到了,房顶改建过,原本是‘人’字型,但为装中央空调,改成了平顶,上面有一部分空间。”
“屈杰拍过戏,分辨得出是不是拍戏用的血浆包,我特地去屠宰场买了鸡血猪血。小谷调的效果,用一定时装置,就能让血浆半夜流下来。”
他坦白交代:“只是吓唬他一下,面没毒,杀不死人的。”
“我检查过通风口,没有现你说的机关。”
剧务:“我收走了。”
“什么时候?”
“一点多。”
简静看着他,缓缓道:“摄影指导也参了吗?”
“没说过,但应该知。”
“你收机关的时候,没现屋的异常吗?”
剧务摇头,指出位:“我在面收线,没往屋看,怕被现。”顿了顿,又道,“当时那小姑娘大喊大叫的,我以为是他们看到了血,吓着了而已,真没想到人就那么死了。”
“现在可以告诉我实话吗?”她问,“你觉得是谁杀了他?”
剧务紧紧闭上了嘴。
“你怀疑李导。”她用了陈述句,“为什么?”
长久的沉默,而,他不甚确定地说:“解除合同要付天价违约金,投资人那边也不好交代……”
简静点了点头。
天价违约金,对赌协议,重病的妻子……足以支撑起一杀人动机。
会是李导吗?
她思忖片刻,问:“李导知不知道闹鬼的真相?”
“当然不知道。”剧务说,“他要是知道,就没效果了啊。”
简静拧起眉。
目前为止,李导确是最有嫌疑的一人。
案当天下午,他屈杰激烈争执。屈杰大放厥词,宣称自己不好欺负,随时可能为剧组乃至李导本人带来麻烦,同时,他的负面新闻一旦曝光,片子大概率不能播出。
李导或许要为此大出血,甚至影响妻子的疾病治疗。
而从时间上来看,他是最一回来的,且就住在死对门,下手非常便,作案条件充分。
但有一不容忽视的问题。
——凶手为什么要制造出那样的案现场?
比起复杂的动机,凶手的行动是破案的关键。
假如他是想借富家千金的传闻,制造出女鬼杀人的假象,那么,密室血迹的搭配绝对完美。
可现在剧务已经承认,满床鲜血的效果是他干的。并不是凶手原本的计划,最多加以利用了。
试问,一迷信的导演,杀人看到天花板淌血,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正常人都要吓死,何况是他?退一万步说,即便他仇恨上头,稳住了,难道还有勇气将计就计,利用闹鬼的鲜血伪装现场吗?
李导完不像是那样的人。
还有,他回来的时间已经非常晚,应当不清楚屈杰女孩的状况。看到屋不止屈杰一人,为什么仍然选择动手?
烧麦的醉酒程度无法预料,凶手就不怕被她撞见吗?
简静想了想,又去问了制片人一问题。
他说,昨天回房间很快睡着,并没有其他人交谈过。
如此一来,凶手的身份就呼之欲出了。
简静花了一些时间,破解了密室的机关。
下午,她召集案件的众位嫌疑人,宣布已经找到了凶手。
李导迫不及待:“是谁?”
“不着急。”简静没有一上来就指认凶手,反而环顾众人,道,“我想问一下在座的各位,有谁知道闹鬼的真相,知人或是有所猜测都请举手。”
李导一愣:“闹鬼的真相?”他扭头,看到其他主创们互相使眼色,顿时起了疑心,“难道是……”
剧务主任避开他的视线,默默举手。
然,美术指导也无奈地抬了抬手背。
“其他人都不知道吗?”简静笑了,“可别对我说谎。”
贝女主略作犹豫,约莫怕她戳穿自己,只好配合地举起手。
江白焰挠挠脸,也乖乖地伸手了。
李导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们,再看看摄影指导制片人。
摄影知道清清嗓子,摊手说:“好吧,我猜到了。”
制片人却李导一样,震惊又猜疑:“是你们干的?你们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美术指导耸耸肩,故作不屑,“看那小子不顺眼,出口气,不行么?”
制片人气得要死:“胡闹!你们样乱搞,完扰乱拍摄!”又怀疑,“难道是你们杀了他?”
剧务主任忙道:“不是,我们只是想给他一点训。”
美术指导:“杀人犯不着。”
“到底是谁?”制片人反客为主,质问简静。
简静却理都不想理他,自顾自道:“第二问题,案当天晚上,有谁看到别人离开自己的房间外出了吗?”
众人面面相觑,相继摇头。
“好。”简静没有解释询问的缘由,话锋一转,切入正题,“现在,我来还原一下案。”
她整理思绪:“屈杰是死于机械性窒息,也就是被凶手徒手扼死,通过残留在尸体上的手印判断,凶手是气较大的男性。他杀死屈杰,反锁大门,从窗户离开,并利用机关伪造了密室。”
江白焰好式举手:“什么机关?”
“凶手在窗户的拉手上挂了一衣架,上悬式的窗户开启时拉手朝上,关闭时拉手掰下。”现场过于血腥,简静就没演示,尽描述,“在衣架下放置一干燥的美妆蛋,搭上一条吸水性好的浴巾,等到血液滴落下来,由浴巾传到美妆蛋上,它便吸收水分而膨胀,顶高衣架,使得衣架重心偏移,钩子带上了把手。”
江白焰是一流的华,认真提问:“样衣架不会挂在钩子上吗?”
“会啊,所以还需要一块压缩湿巾一块冰。”简静道,“压缩湿巾很小,卡在钩子玻璃之间,放上几块冰,冰融化的水分会使它们膨胀,顶掉钩子,湿巾衣架掉在地上,完不显眼。”
托赖于屈杰糟糕的习惯,湿巾、衣架、浴巾、美妆蛋掉落一地,也不会有人察觉到异常,因为他就是么乱。
“我明白了。”江白焰配合地言,“凶手能做出机关,证明他知道闹鬼的布置,将计就计了。”
制片人明显松口气:“样我就没嫌疑了吧?唉,早说了,我没杀人。”
贝女主冷淡道:“凶手难道不会说谎吗?”
“对。”简静也不想便宜制片人,立即接口,“知或不知,都是你们自己说的,并没有证据。目前还不能排除某人的嫌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