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厨房来看这次合不合你的口味,妈记得你以前每次来,都会喝点玉米鸡蛋羹的。玉米是特意从超市刚刚买回来的,你看看味道怎么样。”
浓连色的汤已经在小碗中晾了一会儿,入口以后是甜而不腻的香味,端简就着勺子喝了一小碗,母女俩索性在厨房里拉起家常。
“我这几日工作忙,所以没能来这里探望您,这是我不对,希望您不要因此怪罪我。”
刚喝过母亲熬煮的汤,愧疚便愈发地涌来,何况她现在还算病着,本来就有些矫情,此时面对母亲,端简几乎快要哭鼻子了。
“你这孩子说什么傻话呢,妈自然知道你工作忙了,本来不拖累你就是好的,哪里还会怨你啊。”
说完了这句话,端简的双手被母亲捉了去。
因为生病的事情还是瞒着的,所以端简下意识地就缩了回去。
她这样的动作,自然是立刻遭到了对方的警觉。
“你手怎么了?”
“没事,妈,就是看书的时候不小心被划伤了,那小说是新买回来的,页面可是锋利得很。倒是您,您不责备我我就放心多了,以后一定会多来看您的。”
端简惶惶然为自己转个话题圆场,却没有想到得到了意想不到的答案。
“阿言每次来的时候也都说你忙让我不要因此生了什么其他的想法,你们只是寻常的夫妻,他能够做到现在也实属不易了。平常我们一群人坐在一起闲聊,隔壁的杨婶还说她女婿回来一趟如何颐气指使之类的,阿言他这样的性子和作为,也算是难得一遇的类型了。”
顺着玻璃棱门的缝隙,端简的母亲把目光顺势放到了薄谨言的身上。
此时他还在冰箱旁边忙碌,因为厨房里面的声音,他对母女俩的谈话一无所知。
关于刚才母亲的那番话,端简唯一抓到的重点便是……薄谨言居然会经常来这里。
“妈,你是说他经常会来这里看您吗?”
端简的心里此时惊起的是大片的感动和诧异,但是为了避免母亲看出来异样,她还是努力地维持了面色的平静。
“可不是么?你一会儿去看看冰箱里的东西,都是他带来的,权当我让不要带东西的话当做是耳旁风了。”
终于是得到了确切的肯定,原来自己忽略的事情,居然是薄谨言过来完成的,即便是寻常人家的女婿,也难得有这样好的行为吧。
连带着的,还有昨天一整天那个人对自己的照顾,他把热毛巾敷在自己手背上的时候,从毛巾处传递到心底的暖意。
或许在自己不知道的背后,那个人付出了许多吧。
可是,终究还是有一个声音,阻挡着端简继续地想下去。
“妈,可是当年爸的事情,是和他拖不了关系的,我……我眼下处在了两难的境地。”
“当时的事情,或许另有隐情也说不定吧,毕竟当初也没有谁能拿出实际的证据说此事就是他做的。”
端母安慰性地拍了拍女儿的肩膀,声音也冷寂了几分。
她虽然一辈子都没有得到应该的名分,可是为他诞下了骨血,这已经是最深的情谊了。
“可是也没有任何证据表明,幕后主使不是他啊。”
“说实在的,眼下你们能够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富足安康、平安喜乐,母亲已经别无所求了。”
端母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母女俩同时陷入了沉思,只有薄谨言在外面拉动冰箱抽屉的声音回响在客厅里面。
夫妻二人在这里待了足足有三个小时,端母自然高兴,很快便做好了四菜一汤。
这一顿饭吃得是其乐融融。
前几天在剧组的时候,忙到昏天暗地。昨天待在医院和家里,睡到昏天暗地……
而且剧组的盒饭,端简吃了连续有半个月,每每提起几乎要崩溃,但是为了赶时间也不得不吃完。至于昨天医院门口的粥,那更不必说是什么滋味了。
因此,眼下能吃到母亲亲手做的饭,端简几乎是要幸福道哭出声来。
鱼香肉丝、青椒诃捞、西红柿鸡蛋、酸辣土豆丝,汤蛊里面盛放的则是鸡蛋玉米羹。
不过是家常的饭菜,三个人边聊边吃,端简吃到了最后,肚子已经打包都舍不得放下筷子。
吃完饭以后,端简叫着要去收拾碗筷,却被母亲推了出来,母女俩随后又简单地聊了几句。
即便是存着不舍,但是她又不可能吧女人一直霸占住,大概晚上十点的时候,夫妻俩坐上了回家的车。
“阿言他经常来看我的,就连家里的冰箱,都被他带来的东西给塞满了。”
母亲的话还犹如在耳,端简坐在后座上,盯着薄谨言的后脑勺发呆。
这个人,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明明是自己的丈夫,却是谋害父亲的凶手。
明明是一个暴君一般的人物,可是在母亲面前却还是愿意事事顺着自己,看他刚才的样子,熟门熟路地收拾着家里的东西的时候也实在不像是装出来的状态。
车窗外,华灯初上,而端简缩在后座,一路都陷在了沉思。
“今天是特殊情况,现在已经折腾到够晚了,回了家以后记得喝完药之后就立刻睡,别让我看见你十二点多了还亮着灯。”
前面传过来的话让端简怔了怔,反应了半响才明白对方是朝着自己说话。
“哦,好。”
几乎是立刻的,这句乖乖顺顺的回答便传到薄谨言的耳朵里。
这下子,几乎是轮到他感觉到惊呆了。
他本来以为依着端简要强的性子,即便不是本意也要跟他顶嘴几句的,可是她现在突然安静下来,却一时让他觉得有些奇怪。
“还有手背?现在还疼吗?回去要不要我帮忙热敷?”
回应的则是礼貌而坚定的否定,两人就笼罩着这样奇怪的气氛,一路回到了家。
一进客厅,端简把衣服换下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水杯和毛巾还有药盒一起用托盘端了上去,她的动作迅速利落,让薄谨言几乎是连插嘴的机会都没有。
大约二十分钟以后,端简的卧室果然已经熄掉了灯。
很快,偌大的房间就只有还在客厅踱步的薄谨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