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给自己做好了心里建设,当端简真的来到薄谨言的门前时,欲敲门的手却停在了半空。
她承认她怂了。
之前的紧张兴奋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失而荡然无存。
她要以什么身份,或者说有什么资格去跟他提要求?
目光渐渐黯淡下来,就在她准备放弃要离开的时候,身后传来保姆的声音:“夫人,怎么了?”
夫人?
仿佛一语道破梦中人,端简回头看向保姆,勉强一笑,瞬间又有了动力。
不论如何,自己还是他的合法妻子,有白纸黑字的小红本。
端简回过头,轻轻敲了三下门。
片刻后,门开。
男人穿好西装站在门口,蹙着眉低头看着她。
“我想跟你谈谈可以吗?”
端简抬着头,好看的杏眸晶莹清澈,带着星星点点的渴望,活像一只要食的小奶猫。
到嘴边的话,竟硬生生的被他咽了回去。
薄谨言收回目光,语气不咸不淡的说,“先下楼吃饭。”
端简原本准备好的千言万语,此刻都无奈吞回腹中。
她现在有事相求,不得不放低姿态,一切听从安排。
薄谨言直接坐在原来的位置上,端简站在他身旁却犯了难。
她记得他明确的说过,不想在吃饭的时候看到她的脸,会让他觉得厌烦。
所以,端简几乎都会把吃饭的时间错开。
现在这样,她该怎么办?
直接坐在他身边,会不会惹来他的厌恶,因此而拒绝她的请求?
很明显薄谨言没想那么多,他皱着眉,看着一直站在身旁的女人。
“愣着干什么,还需要我亲自请你?”
这话倒是让端简松了一口气,兀的笑了一下,有些尴尬的落了座。
保姆上了早餐,之后退到一旁。
餐桌上陷入一片沉静。
端简拿着筷子夹走了一个包子放在碗中,低着头,暗自思忖着接下来要怎么说。
“你要和我谈什么?”
他放下手中的牛奶杯,直视她。
“我……”端简心一横:“你知道姜亦吗?”
薄谨言不急不缓喝下一口牛奶:“知道又如何。”
“我和他私下有过节。”
薄谨言翘起唇角:“和你有过节的人少么?”
端简一愣,勉强压下心中愠怒:“你对我一直都有偏见。”
“对。”
这么干脆的回答,倒是出了端简的意外,让她一时间无法接话。
薄谨言侧脸打量眼端简:“还看什么?有话直说,我虽然不答应,但我知道你的性格。”
端简坐直了身子:“虽然是私下恩怨,但这次恐怕需要你的帮忙了,我希望你能阻止银行借贷给姜亦。”
她一边说着,一边暗自打量薄谨言的表情。
男人眯起眼睛,目光危险的盯着她,语气也冰冷下来:“阻止?”
“姜亦!”
端简被他看的有些心虚,却还是强迫自己直视他的眼睛。
男人的目光渐渐阴沉下来,眉眼间夹带着愠怒之色。
“能说是什么理由你?”
“现在恐怕还不能。”
“连一个正当的理由都没有,你以为我凭什么答应你。”
“我是薄夫人。”
“什么?”
她慢慢垂下眼帘,声音越来越小,几不可闻:“起码在外界看来。”
薄谨言又一次沉默了。
他见过她盛气凌人的模样,见过她在舞台上光彩照人的模样,见过她倔强的不肯认输屈服的模样,却偏偏……偏偏没见过她这副样子。
粉嫩诱人的唇紧抿着,长而浓密的睫毛垂下来,如蝉翼般微微抖动,低着头。
与其说像一个犯了错误的孩子,不如说更像一只被抛弃的小兽。
可是一想到刚刚她在提另一个男人,心就像被压了一枚重石,沉闷。
又是一阵烦躁。
他力度不轻的推开椅子站了起来。
端简闻声抬起头,恰好迎上他不悦的目光,深潭般的眸子中满溢着不耐烦。
果然,自己的要求过分了吗?
只一眼,男人迅速别过头去,转身离开了。
留下她一个人失神的坐在原地。
面前的早餐一口没动,端简失魂落魄的走回房间,将自己反锁在屋中。
蜷缩在墙角,头深深地埋在双膝间。
身下只有一层薄薄的奶白色地毯。
后背靠着冰凉的墙体。
她甚至能感受到凉意正顺着肌肤侵入身体。然而,她丝毫不觉得冷。
还能怎么样呐?还有什么能比现在更糟糕的吗?
有一瞬间,端简后悔了。
后悔重生,亦是后悔为了能报复一个人渣而不惜一切代价嫁给薄谨言。
就算她成为了薄太太又能怎么样?
在她父亲眼中,她不过是一个赚钱工具。
在自己的丈夫的眼中,自己不过是一个为了利益心狠手辣的女人。
甚至她连出去工作的权利都被剥夺了。
那就这样吧。
她累了,真的累了。
视线渐渐模糊,端简正不知所措时,林木木专属的铃声打破了屋中的宁静。
她动了动已经发麻的双腿,颤颤巍巍的站起身。
“小简,你在哪呐?”
女孩的声音永远充满着活力。
她胡乱的伸手抹了一把脸,掌心一片濡湿。
“在家呐,怎么了?”
尽管端简竭力去掩饰,然而浓重的鼻音还是出卖了她哭过的事实。
“小简,你怎么哭了?”林木木的声音明显紧张起来,“是那个混蛋又欺负你了吗?”
“没……没有人欺负我。”
她轻笑了一声,明知道她看不见,还是勉强扯出一抹笑。
那边传来一声叹息。
像是一只无形的手,生生的攥住她的心脏。
“一会要是没有事,要不要出来。你从上次被接回家之后就一直没出来过,你要是再这么在家里呆着,我都怕你能长毛。”
“莫非,那个混蛋用铁链把你拴住了?”
“不行不行,这太可怕了,他怎么说都是一个公众人物,怎么可以这样!你等我,我去救你!”
小姑娘根本没给她说话的机会。
“木木!”她有些粗暴的打断她的话,”我很好,真的很好。没有人欺负我。你等我收拾一下,大概一个小时之后能到你家楼下。”
林木木这才罢休。
端简这次出来,一方面是为了安抚木木,另一方面主要是想躲避着薄谨言。
两人从上午一直逛街到晚上,端简却只选购了一件外套,木木却购物到自己拎不动,硬是将家里的司机叫来,用车把衣服拉回去。
端简见木木一脸简单直爽,忍不住羡慕笑弯眼睛:“你爸爸一定很疼爱你。”
“还好吧,但你看买这些东西,却不抵我哥的一个手指头,他比我败家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