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斯坦德路猝不及防，一口酸毒唾液从喉咙呛进声带，连带着把他的理直气壮也噎了回去。
斯坦德路刚刚成为选民，再加上唯一的巨龙旅法师，自觉已经是五色龙中最出色的阶层，就算是龙皇察斯萨，他也隐隐视为同等。他抱着超然出尘的心态，等待着雌性绿龙的扯淡，心想不管对方说出哪个名字来，自己都可以凛然无惧……
然后他就呛着了。
台上的流金之翼萨沙菲亚，以及附近的几条巨龙奇怪地瞥了一眼咳嗽声的来源，见斯坦德路石柱特别矮小，不过一个寻常的成年龙，就没有在意。
血瀑女士的名号引起一阵低沉的交流。
巨龙有真名，族名和称号三种名称。真名是只有巨龙自己才知道的，具有强大约束力的本职，在签订契约的时候，巨龙会使用真名的变体；族名，就类似斯坦德路，都是取自于古龙语发音，显赫的家族还会带上族姓，绿龙史上也有几支声名赫赫的，可血瀑女士不来自于任何一支，纯粹是野龙出身，她的族名也极少流传；第三种就是绰号、别称，多被比巨龙更弱的凡物们所使用，但也有一些在巨龙之间传颂，“血瀑女士”“封神之龙”“恶水之龙”“传薪之龙”，都在此列。
称号多是由别人取的，当然也可以自命名，只不过其他人不会认。
斯坦德路看到诸龙的状态，不像是提到龙皇察斯萨那么敬畏，但显然都知道。
“老妈在北地趴窝四百年，名声居然还不小？”斯坦德路很是意外。
短暂讨论后，有其他龙提出质疑：“血瀑女士的资历，足以成为选民？”
流金之翼萨沙菲亚冷笑一声，浑身金纱晶穿摇摆闪光，叮当作响，她傲然地朝着远方一指，
斯坦德路等巨龙顺着看去，却不知道她所指是什么。
“金色第五，金色第一百二十六。”
“银色第四百三十一，银色第四三十八，银色第五百零一。”
龙爪指指点点，斯坦德路才明白，她再说那些挂着金属龙尸体的咒文石柱。
“青铜，五百三十七，五百七十一，六百八十，六百九十一，六百九十二。”
“赤铜，七百零二，七百二十二，七百八十九，八百。”
“黄铜，从九百零五到九百一十五，整整一家子。”
斯坦德路还没明白过来，但有一些巨龙已经骇然色变。
“上一次的龙殒之战中，血瀑女士总共亲手猎杀了二十四条金属龙！能被挂上咒文石柱的，全都是五百岁以上的，其中包括两条传奇！”
“嘶……”一连串的抽冷气声此起彼伏，其中斯坦德路动静最大。
老妈这么狠的吗？合着灾厄堡神殿里放着的尸体，其实只是战绩的零头？
上一次的龙殒之战，那不就是他出生时候的那次？
雌性绿龙继续喊道：“察斯萨身为侍父，却已经两次龙殒之战没有亲上战场了，有谁还记得他格杀了多少金属龙？挂在咒文石柱上的战绩，还有几个！”
“战绩是一方面，但是轮选民资格，这又不是全部。”红龙们说道。
斯坦德路一听，就知道这是要把话题引到在费伦的势力上，这方面确实没有可比性，斯坦德路虽然不爽这条雌性盗用他的名义，但是也不喜欢自己老妈被贬低。他不禁暗暗着急，不知道对方会怎么说。
流金之翼顺着话头说：“确实，厮杀不是巨龙的全部，还有另一种贡献，是察斯萨绝对做不到的！”
“怎么可能！没有他做不到的！”红龙们怒吼着。
雌性绿龙反吼了回去，“你让察斯萨下个蛋试试！”
红龙们一缩脖子。
斯坦德路暗暗夸赞，对方的话术水平还不错，随便两句话就能挖坑。
“选民代表了龙后的利益，整个种群的利益，察斯萨杀戮再多，他能创造吗？而血瀑女士终其一生，为我们的种族增添了12条巨龙！一万年来，从来没有哪一条雌性如有如此高的成活率！而你们知道吗，血瀑女士的末子，就是在战场上出生的。”
斯坦德路精神一震，仔细聆听。
“当时一条传奇金龙带着六条金属龙，意外察觉到血瀑女士的孵化池，于是设下埋伏。血瀑女士当时完全可以抛下即将孵化的龙蛋，战略撤退。但她没有！”
“她不但去了，杀穿包围圈，在战场上把幼崽孵化出来，然后一边护着末子，一边反击。三条黄铜龙，三条银龙，一条传奇金龙，和多大五百人的龙裔仆从！”
“当她回到邪鳞堡垒的时候，爪子上捧着安睡的幼崽，身后拖着七条巨龙的头颅和脊椎！血液如同河流般奔涌！”
斯坦德路惊呆了，他无数遍听过唠叨，自己是在战场上出声的，却从来没人告诉过他这些事！
刚出生时候的记忆有些模糊，他印象最深的，是在爆炸和嘶吼的遥远背景音中，母亲给他讲了一个很甜美的睡前故事。
……
“睡吧，我的儿子，斯坦德路。”
……
参与讨论的巨龙们也被惊呆了，巨龙的孤高生态，让他们很难产生“英雄”，即使是对察斯萨，也是敬畏多过崇拜。但此时，大部分在场者，都有了一丝崇敬之情。
过了一会，巨龙们继续提问，但是语气没有那么粗野了，“血瀑女士的事迹值得赞颂，但这依然不能说明她比察斯萨更有资格。”
“她当然能！”雌性绿龙回应道：“她另有一个身份，是凌驾于察斯萨的，就是雌性！”
“五位侍父统领战局，龙后怎么可能再允许侍父成为选民！侍父的威仪，让你们都疏忽了，龙后更青睐雌性！我们的族群，我们的文明，是由最强的雌性创造的！是雌性在保护着我们的权益！只有一位强势的雌性选民，才能带领我们走出更远的路！”
斯坦德路刚从崇敬情绪中脱离，就忍不住吐槽：假女权碰上真女权了……
这一番话，让巨龙们产生了动摇，但也还只是动摇。
趁着他们在争论的时候，斯坦德路说话了：“血瀑女士确实很有资格，但我们怎么知道，你真的得到了血瀑女士的授意呢？”
巨龙们恍然回过神，血瀑女士是否有资格成为选民，以及流金之翼是否真的得到了血瀑女士旨意，这是两个问题，差点被带过去。
流金之翼眼神一凛，低头盯着斯坦德路，脑袋上垂挂的珠宝折射出危险的眼眸。
“你未曾近距离接触过这位强大的龙，年轻的后辈。”流金之翼如是说。
斯坦德路的吐槽之魂几乎抑制不住，心想，我和她住了五十年。
“血瀑女士是一位奋勇勤劳的领主……”
屁股几乎长在石台上。
“沉着冷静，作风干练，言简意赅……”
暴躁碎嘴还唠哩唠叨。
“不遗余力地提携子女……”
把一套处理不掉的变形首饰卖给儿子……
“你不了解血瀑女士，但我不同……”
她可是我老妈，斯坦德路安想道。
雌性绿龙一脸幸福地按住胸口，无比光荣地说：“她是我母亲！”
“啊噗！”斯坦德路第二次被口水呛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