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林·哈贝尔通过魔法投影,看到巨魔们正朝着米拉巴军寨投掷粪便,黄黄绿绿一坨吧唧一声糊在射击孔上,汁水四溅。他作呕的咧咧嘴,把桌上的肉酱土豆泥推远些。
这位来自银月城的宫廷法师兼军事观察员,从闪光石议会决议开始,就一直在追踪事态发展,随时向银月城汇报。
自从艾拉斯图亲临米拉尔河畔,维林也跟着来了,但他可不想住进军寨里,糟糕的生活环境是一方面,米拉巴人排外的做派会让他无法尽责。所以他在北岸一处山坳里落脚。
虽然他身为一位14级的宫廷法师,7环已经是他能掌握的最高级奥术,但维林每天雷打不动地在7环法术位上储存一个【法师豪宅术】,风度与优雅是他在学院里掌握的第一种魔法,不可或缺。
作为施术者,维林随自己的意构建格局和装潢,法术构造出科米尔宫廷风格的大厅,到处是水晶吊灯和琉璃瓷砖,他划分出起居室、餐厅、书房、实验室、冥想室,法术还创造出足够的食物与清水,附带28个(施法者等级的两倍)隐形仆役,让他在荒郊野外也可以舒适安逸。
维林当然不是来度假的,自从听说路斯坎的西塔塔主有可能来到这里,他就跃跃欲试,释放出大量窥探魔眼,试图掌握对方的踪迹。但他低估了蛇面嘉丽丝的本事,窥探魔眼飞出去三个小时后全灭,然后那位日精灵找上了门,他立即离开原本的驻地——略带一点惊慌。
但那不是逃跑,法师的事,能叫逃吗?战略转进!
第一处豪宅被蛇面撕碎后,维林向银月城汇报了此事,询问是否要调遣力量对付嘉丽丝,但他的直属上司,也就是他的祖父,明确要求除非米拉巴人表示需要援手,否则银月城不能擅自干涉。
维林向艾拉斯图询问过,但不出意料,这位政客外表笑意盈盈,内里坚如钢铁,婉拒银月城的援手。维林对此略有不满。
之后的几天,他重新找地方释放了豪宅术,等到艾拉斯图带领百人冒险团出发,估计蛇面也随之离开,他才敢再次放出眼线。
此时此刻,他正坐在奢华的大厅里,长桌的一段,围着餐巾,手持银质刀叉,面前摆放着隐形仆役烹饪的小牛腰,烤苹果派和海鲜杂烩汤等等12道菜,全都用瓷碟装着。
长桌的另一端是一个挺大的水池,窥视魔眼收集到的影像投射在水面上,水池上方是一面斜放的大镜子,让维林可以透过折射平视,而非低头看——他很注意保养颈椎。
影像中,米拉巴军寨一面临水,剩下三面被怪物们围满,各种丑陋肮脏的原始生物嚎叫着,停留在米拉巴人的射程之外,不进也不退。
百人团出发的第九天夜里,那个时候百人团中的竖琴手斥候就再也没给维林发送过最新情报,那之后又过了三天,到了12个小时前,维林发现峭崖岗闹腾了起来,怪物们穿着破烂的铠甲,拿着狰狞的武器,用兽皮作为旗帜,一窝一窝从山里冲了出来。
河岸的冒险者营地首当其冲,他们的精锐不在,面对成百上千的怪物,没有组织性,心气不齐,几乎一触即溃,几百个冒险者逃向米拉巴军寨。
那位喜欢在塔楼上晒奶子的女矮人锤卫,果断下令打开营寨收容冒险者,这点倒是让维林有些意外。而且她也没有光是挨打,趁着怪物们在营地中抢掠物资的时候,带着两百多米拉巴战斧骑兵冲出来。
这次轮到怪物们心气不齐,黑斧锤卫盯着软柿子捏,凿穿了两个地精群和一个兽人群,女矮人的机关斧子上挂着两个巨魔的烂脸皮,趁着敌人没有集结起来回转。
这一举动把大部分冒险者救回,还震慑住怪物们。维林随后发现怪物们没有明确的组织性,一个长着尾巴的蓝龙裔术士率领着豺狼人和战蜥人,来回奔走,但她的命令对那些桀骜的兽人与巨魔不是很管用。怪物们就在军寨外停留下来,谁也不肯第一波冲上去吃箭雨。
到了这一步,维林猜测艾拉斯图的百人团凶多吉少。他正思考着怎么写报告的时候,窥探魔眼捕捉到米拉巴城主的身影。
一行12人,十个光膀子的汉子,一个裹着布的裸女,和艾拉斯图,坐着一条黄铜色的翘尖小船,居然从米拉尔河上游顺溜到军寨附近。要不是看这一行人狼狈不堪,伤疲交加,维林还以为艾拉斯图去参加了一个淫秽派对呢。
小船也被怪物们发现了,蓝龙裔术士试图让战蜥人涉水攻击小船,战蜥人的水性都不错。但军寨也有了反映,轻弩和巨型床弩同时发射,射出一片金属之雨,黑斧锤卫再次带人出击,把小船上的人迎入军寨。
场面再次回到僵持状态。
维林把餐巾扯下,隐形仆役们扯下菜肴,端上伯爵红茶,但宫廷法师无心啜饮。他手指连续敲打桌面,思考局势。
艾拉斯图肯定是败了,而且是惨败而回。别的不说,冒险者们闹腾起来就足够他喝一壶。米拉巴人的战略目标,岌岌可危。
“还不是时候……”维林·哈贝尔喃喃道。米拉巴人还没到山穷水尽,就插手的时机,他还需要等。能把一群怪物窜道出来,肯定不是那个龙裔术士能办到的,他们后面肯定是……绿龙!
维林从影像里看到绿龙,立刻前倾身体,睁大眼睛。绿龙从山内飞来,呼啸吼叫,所过之处怪物抬头仰视,绿龙飞到军寨上空,躲开巨型床弩的两次射击,丢下一块巨石,砸死了几个士兵。在更多床弩调整角度对准他之前,返身飞回,落进怪物群中。
随后,怪物们开始朝着绿龙所在的方位集结。
维林知道时候到了,他打了个响指,一只纯白的雪鸮飞出法术豪宅,越过河岸,直达军寨中,飞进艾拉斯图的房子。
米拉巴城主坐在书桌后方,脸色阴沉,红蔷锤卫和黑斧锤卫站在身侧,正激烈地争执着。
维林通过自己的雪鸮魔宠,仿佛深入其境,他释放了一个法术,让雪鸮口吐人言。
“艾拉斯图阁下,您忠诚的朋友,银月联盟军事观察员维林·哈贝尔再次来访。”
屋中三人转头看向雪鸮。
“有什么事?”艾拉斯图疲惫且冷漠地说。
维林耸了耸眉毛,他不知道艾拉斯图经历了什么,但打击一定很大,大到让从来都是笑脸迎人,口吐玫瑰的城主变得说话冷硬。
维林道:“鉴于贵方的处境,营地中的冒险者,还有那条绿龙,以在下的拙见,是时候让银月城伸出援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