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拉斯图和绿龙对视一眼，看到对方眼中的阴霾。

艾拉斯图将武器收回，说：“无声无息潜入到这么近的距离，会是什么？虚体死灵？”

斯坦德路摇头说：“这里的自然能量被魔网搞乱了，我怀疑是否能产生正常的亡灵，而且东西是突然消失的，否则我能追索到气味的轨迹。”

一龙一人沉默了几秒，作为领主和城主，他们有掌控事态的元，都不太喜欢这种一无所知的局面。

“继续向下？”

“继续。”

从旋齿丛林的间隙中下落，视野依然不开阔。斯坦德路疑惑为什么这里会有氤氲的雾气。

难道是石怪的“口气”？

又下降了两百多尺，艾拉斯图转头望向身后。

“那东西在跟着我们吗？”

绿龙回答，“在，我能够感觉到，我讨要这种感觉，要把它引出来。”

“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用什么引诱？这里除了石头就是石头。”

石头？

斯坦德路一愣，立刻自嘲地笑了。

“理所当然啊，我刚刚居然没想到。”

“什么？”艾拉斯图疑惑。

“你还有钢丝或者绳索吗？”

“有。”艾拉斯图从腰后拿出一截秘银棍，转动某个机关，弹出一个拉环，拽动拉环引出十几尺长的钢丝。

“你们的工匠是怎么在这么小的东西里塞下这么多机关的。”斯坦德路伸出爪子，将那截秘银棍接过，然后往地上一砸，嵌入地面。

“我们走。”

他们扯着钢丝跳到另一颗巨牙的根部，躲在其弧面之后。

艾拉斯图问：“这的陷阱会不会太简陋了。”

斯坦德路眨眨眼，“对付这样的东西，足够。”

等待了大概两分钟后，钢丝突然绷紧，然后松弛，有东西在另一边拉扯。那个东西的力气还不小，艾拉斯图被拽地向前，绿龙干脆接过钢丝，缠在龙爪上。

另一端发现拽不动，立刻开始移动。

如果不是环境太复杂，斯坦德路会跟着那东西一路追到老巢里。但丝线肯定会缠在巨牙的枝杈上，斯坦德路只能收网。他使劲一拽，钢丝发出嘣地一声，然后一个东西向他飞来，一爪子握住。

艾拉斯图定睛一看，撇了撇嘴，“真是……理所当然啊，大索尔石怪嘴里有小索尔石怪。”

斯坦德路捏着一个直径大概三尺的小型石怪，三腿三臂拼命挣扎着，石头眼睛滴溜溜转悠。斯坦德路把秘银棍从石怪嘴里拽出来，石怪咬得很紧，当食物硬生生从嘴里被拿走，石怪的眼睛眯了起来，一副非常委屈、泫然欲泣的模样。

“还以为是蛇面或者其他人……这有什么用？”艾拉斯图问。

“好歹是个‘土著’。”斯坦德路想了想，说出一句很特别的语言，音调低沉像是石块搓动。

艾拉斯图惊了，“你还会土族语？”

绿龙哼了一声，“你以为巨龙的时光只用来吃睡和挥霍吗。”

斯坦德路的土族语学自灰矮人，以前在灾厄堡，被他戏耍的灰矮人会经常暗地里用咒骂他，当灰矮人发现绿龙居然会偷听，后来就换成冷僻的土族语。小心眼的绿龙为了知道到底谁骂了他，自学一门外语，然后咬牙切齿一个个记在小本子上。所以他所知的土族语，一半多是脏话。

他刚刚用半生不熟的土族语问：“你会说话吗？”

石怪明显震惊了一下，直勾勾看着绿龙，手脚不再乱抽，顶部的大嘴吐出一声，“会。”

“你是谁？”

“我，是我。”石怪困惑地回答，似乎从来没思考过这个问题。

斯坦德路绞尽脑汁回忆着词汇，“带我们，去找东西，蓝色的，发光的。”然后补了一句，“不带我们去，捏碎你。”

最后一句话，让石怪瑟缩了一下，嘴巴紧张地闭紧。但随后眼睛转悠着，盯住艾拉斯图的武器。手臂一指，“那个，给我，带你们去。”

斯坦德路没想到这个小型石怪还懂得讨价还价，这智能比组构王国的石头蛋子强多了。

绿龙一甩下巴，示意给它。艾拉斯图脸一黑，没有将秘银棍交出去，而是把带环的钢丝解下来，团成一团扔给石怪。

小石怪一把将钢丝丢进嘴里，在巨龙的爪子上大嚼起来，它螺旋形的牙齿转动着，将钢丝磨碎。然后直勾勾盯着秘银。

“带我们去，还有。”斯坦德路松开爪子，随口许诺，反正不是他的东西。

石怪快活地跳到地面，身体一下子没入岩石，转瞬不见。

绿龙还以为引诱失败，结果看到石怪在远处冒出头，朝他们招手。

“跟上。”

到了跟前，石怪又不见了，然后再从远处冒头。绿龙只好飞过去，拍击地面表明愤怒。

石怪疑惑地问：“为什么，不石行？”

绿龙脸黑，“因为我们做不到！”石怪的石行术的天生的，而绿龙指环上的法术是人工的魔法，受魔网影响。

石怪显得更困惑了，放慢脚步，在前引路。

石怪行进的路线并非一直向下，而是贴着内壁蜿蜒。元初石怪的嘴巴不是光滑的碗状，里面有如同峡谷一样的巨大褶皱和山丘一样的凸起。有些地方巨牙和巨牙勾连的在一块，连穿行的缝隙都没有。

绿龙注意到石怪几次偷看他们，被发现后就赶快移开目光，过一会再重复这个过程。

在发现绿龙并没有因此动怒，它甚至怯生生地提问：“你们，也是，邪魔吗？”最后一个词是斯坦德路根据语法进行的猜测，大概指的是怪物一类的玩意。

“什么邪魔？”

“五条腿，腿能吃。”

斯坦德路明白他说的是组构蛛兵，“不是。”

“你们，为什么，只有，2手，2脚，2眼？”

绿龙不耐烦被一个元素生物问东问西，恼怒说，“我们天生就这样！”

然后，石怪眼睛表露出哀戚，说出一个词，继续往前穿行。

斯坦德路皱眉想了一会，才回忆起这个词的意思——“真可怜。”

“日了！我居然被一个元素生物同情了！”斯坦德路气到发笑。

艾拉斯图饶有兴趣，“这里的索尔石怪情感相当丰富啊，我以前在矿区接触过的，只有进食和躲避的本能。大型石怪才有一些语言智能，而这个这么小，居然就产生了怜悯心。”

斯坦德路刚想发飙，就看到远方武器中，出现一个朦胧的蓝色光点。

乙太晶石？

他精神一震，连忙飞近，但随后看到了第二个光点，略弱，紫色的，然后是第三个，浅黄色的。一个个光点出现在视野中，连成一片。

当他们靠近，才发现那些不是晶石，而是硕大的荧光菇。五彩斑斓的菌类生长在垂直的内壁与巨牙上，聚集在一起，形成一个区域。蘑菇的冷光中，可以看到大大小小的圆球石块上下移动。

斯坦德路一愣，顿时明白，石怪误解了他的意思，没带他去找乙太晶石，反而到了索尔石怪的种族聚落。

一个在牙缝和舌头之间的产生的原始文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