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里高利脸色一僵，这种貌似玩笑的话从绿龙嘴里说出来，格外危险。如果答应，绿龙会假戏真做，如果拒绝，绿龙就有理由恼羞成怒。

但黑帆商会的话事人随即哈哈一笑，“好啊！赌啦，我用黑帆商会的灾厄堡的所有权！”

“灾厄堡又不是我的。”

“黑帆商会也不全是我的呀！”肉圆高利手一摊，“路斯坎的情况你知道的，不抱着奥术兄弟会的大腿，谁能在那做生意。我这个执事看着风光，其实还是个雇工。”

斯坦德路哼了一声，“算你会找理由。”

格里高利抹了把汗，看到绿龙有些不快，从腰上摘下一个拳头大的袋子，摇晃起来，发出细小晶体碰撞的叮咚声。

斯坦德路眼珠子一转，脑袋靠过来，凝神细听，肉圆高利在他耳边摇晃袋子，一脸贼笑。

“切割成1盎司标准方形的有色宝石，数量25颗，上下误差2颗左右。从音色判断，清澈中带有一点浊音，是绿玉髓和铯榴石？”斯坦德路脱口而出。

“全中！”格里高利打开袋子，露出几十颗花生大小的宝石，发出诱人的嫣红与翠绿光色。

“价值五百金币，我用这个赌。”

斯坦德路舔了舔嘴唇，“好，那我用一船的粮食做赌注，你押哪一边？”

一船粮食根本不值五百金币，但格里高利就像是不知道这回事一样，饶有兴致观察场中豺狼人。

看了一会，他指着格拉沙说，“我押她赢，雌性的那个。”

“原因呢？”

“男人选女人，需要原因吗？”

绿龙哈哈大笑，“你口味真重！”

他转头问另一侧的艾西亚，“你觉得谁会赢？”

半龙精灵面露疑惑，“这个……不重要吧？森德，我不明白，虽然他们两个都喝下治疗药水，但是伤势依然不轻。为什么要急着选出首领？两个首领不好吗？”

斯坦德路说：“一个族群，两个首领，这种事形成惯例可不好，再说就这草台班子，还需要玩弄平衡吗。至于为什么是现在，等结束了我再告诉你，现在你先说，觉得谁会赢。”

艾西亚看向场中，魔钢权杖一指，“我也支持格拉沙。”

“为什么？因为你们都是雌性？”

“不，因为她的能力，更适合这个角色。你需要的是一个合格的军队领袖，而不是土匪头子。”

“霍克也可以学习啊。”

“跟霍克各方面都有差距……不，应该说，跟格拉沙相比，霍克是个除了狂热的忠诚，其他方面一无是处的家伙。”

绿龙笑着摇头。

艾西亚问：“我说的不对？”

“前半句对，后半句不全对，霍克有个谁也没注意到，连他自己也不知道的长处。”

“啊？”艾西亚一愣，思索段段时日，霍克留给他的印象，主要就是说话跑题，做事荒唐，还有十分淫荡，春药打劫战略，算是费伦强盗史册里独一份了。

长处……难道是那什么特别长？艾西亚一脸古怪地想歪了。

斯坦德路说：“我见到霍克开始，霍克已经四次险死还生。”

“第一次是熊地精要杀他，然后我出现了。”

“第二次是抢劫班恩牧师的车队，结果因为班恩牧师的误解而活命。”

“第三次是唬骗迷诱魔，事后我问了他，他居然因为一颗石子撞到下体，疼的弯腰，躲过恶魔必杀的重伤射线。”

“第四次是前天夜里，他断臂重创，躺在火堆旁边等着流血而死，结果茅草的灰烬糊住伤口，止了血，火焰给他保持了体温却没烧死他。”

“每一次，都是不可预料的偶然原因，一个人的一生，有多大几率碰到一次这样的事？可你知道这四次事件发生在多长时间内吗？就一个月！”

艾西亚愣愣地，连格里高利也难以置信地看着霍克。

“你是说，他的长处是……运气特别好？”

场中对峙许久，霍克先采取了行动，照样是抬脚扬沙，遮蔽视野。格拉沙早有防备，矮矮避开砂土。

她有内伤，所以放弃管用的战锤，而取了一柄尖刀。刀尖对准霍克的小腹，不管不顾地直刺过去，一副以死换死有进无退的架势。

霍克可不敢换命，链枷中途变相，砸开刀尖。然而链枷本来就是以攻代守的武器，现在落后一招，加上被格拉沙的气势压住，顿时陷入下风，被格拉沙的凶狠连劈打的步步后退。

霍克无奈，他只有一只手来招架，守势逐渐崩溃，索性索性链枷一转，在对方刀身上绕了四圈绞死，然后两个豺狼人同时放弃武器。

霍克对着格拉沙的腹部猛踹，让后者一边格挡，一边剧烈咳嗽。

格拉沙凭借着金属铠甲的防护，守住要害，一边平复呼吸，一边等着霍克力竭。

霍克失血过多，喘了几口气就头晕目眩，断臂也渗出血来。格拉沙趁机弹出臂刃，霍克悚然后仰，刀尖扫过鼻尖，差点把鼻子砍下来。

霍克一个滚地爬，逃出刀围，转身就逃，贴着决斗场内环，一圈一圈跑，格拉沙在后面一圈一圈追。

偏偏这两个，一个失血过多，一个呼吸受损，跑两步歇一下，跑两步歇一下，仿佛一对老头老太。

围观的豺狼人们发出嘘声，多数是冲着霍克的，但霍克该跑就跑，边跑边对着围观者骂娘。

又是一圈，格拉沙突然横跨一步，抄近距离，一脚踹翻霍克，然后举刀就刺！

谁也没想到的是，格拉沙迈步的左腿，踩到地面上滑溜的液体，整个人前倾摔倒。

霍克大喜过望，一个恶狗扑食，压在格拉沙背上。

霍克加上金属铠甲的分量，让格拉沙无法翻身，她痛骂着霍克，霍克就是手压着手，腿压着腿，和乌龟的壳死的，趴在她背上不下来。

整整十分钟，围观豺狼人们拼命呼喊着，让格拉沙起身，但她最后耗尽了体力，悲愤的怒吼着，也没能起来。

绿龙一甩尾巴，代表决斗结束。

“我、我赢啦！我赢啦！主人万岁！血舌万岁！啊哈哈哈哈哈……”

霍克又蹦又跳，肆意狂笑。

格拉沙一锤地面，指头见血，“我不服！霍克在地上撒了油，不然我怎么会摔倒！那一刀本该砍断他的脖子！”

霍克回头呛说：“别胡说八道，你是踩到口水才摔倒的，这是主人见证之下的公平决斗！”

格拉沙悲愤交加，对绿龙大喊，“难道主人要信任一个，靠着吐口水才赢的软弱之徒吗！”

霍克翻个白眼，“那点口水是你自己的！”

格拉沙一看脚底，口水上还有一些血丝。她才想起，战斗刚开始的时候，她朝着霍克啐了一口……顿时面如死灰。

“啊哈哈哈哈哈！从今以后，只有血舌豺狼人！哈哈哈哈哈！”

高处，艾西亚一副见了鬼的模样。而绿龙指着霍克，一脸“我跟你说什么来着”的表情。

格里高利割肉一样，把宝石袋子放到绿龙爪上。不停地唉声叹气。

斯坦德路掂掂宝石，嘿嘿说：“别喘了，还不趁着这时候，去认识一下未来长路北段，最大的劫掠头子。”

格里高利立刻转悲为喜，绿龙坐镇后方，而抢劫这种事的细则肯定是由前线的仆从决定，抢谁，不抢谁，抢多少。只要和霍克交好，这里面能操作的利益太多了。

这就是价值五百金币宝石换来的。

格里高利翻下巨石，挤进豺狼人堆里，没一会，就跟霍克讲着荤段子，一起哈哈大笑。

绿龙和半龙走过格拉沙身边，曾经意气风发的豺狼人女首领，失魂落魄，只有几个死忠的雌性豺狼人前来扶起她。

艾西亚眼神里全是惋惜，斯坦德路则淡淡地说：“荣耀我给你了，机会我给你了，没有把握住，是你自己的问题。从今以后，跟着艾西亚，做个打扫龙巢的女仆吧。”

他们甩下众多豺狼人，艾西亚叹息：“好不容易战争结束了，她却没资格享受战利品，唉……。”

绿龙说：“这就是狗屎一样的命运。回答你之前的问题，我之所以急于让他俩决出上下，是因为我还有一份战争红利没有取得，而且是最有趣的一份。”

“嗯？巢穴、仆从、俘虏、商路，都拿到了，还有什么红利。”

斯坦德路的紫色分叉舌头，舔了舔嘴巴，意味深长地说：“还有一份协议，等着我履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