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民区。
杜威和李亚新转了一圈,快到中午的时候,又来到那顶帐篷前,被他涂改的画依然没变,没有人再留下任何暗号。
是陈卓没有看到,还是他已经离开这里了?
杜威暗自揣测起来。
如果陈卓没有看到还好说一些,但若是他已经离开,那么事情就复杂了。
作为一名特工,在离开前消除所有踪迹属于常识,这种接头暗号更是首要销毁的内容,没有消除的原因只有两个可能,要么事态太过紧急来不及消除,要么就是已经落难了。
当然还有第三种可能,陈卓叛变了,暗号是故意留下的陷阱,不过这种可能几乎不用考虑,如果真是陷阱的话,附近不可能没有人监视,昨晚杜威就已经暴露了。
而这,绝对是杜威不想见到的。
李亚新不知道杜威正在思索陈卓的安危,笑着指着熊猫说道:“陈先生你看,不知道谁又把熊猫的身体给涂黑了。”
“是啊。”杜威不动声色地回道。
“我再去看看里面有没有人吧,问问是谁画的。”李亚新提议道。
其实他不说,杜威也想让李亚新去问下,现在倒了省了找理由。
见杜威同意了下来,李亚新来到帐篷前,在外面问了两声。
里面居然有人,帐篷门被掀开,一个老妇走了出来,还没有说话先咳了几声:“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我们看到你的帐篷上画了一只熊猫,不过这个熊猫好像画错了,我不知道是不是小朋友画的,就冒昧过来,想要告诉他真正的熊猫应该是什么样。”李亚新解释道。
“哦,你说那个画啊,我们也不知道是谁画的,那块补丁是我们捡来的,捡来的时候,上面就有画了。”老妇人说道。
闹了半天是个乌龙,陈卓根本不在这里!
听完李亚新的翻译,杜威有种要吐血的冲动,自己昨晚白忙活了一场。
“你问下她,在哪里找到的这块补丁。”杜威说道。
李亚新向老妇人询问过后,告诉杜威:“她只记得是码头那里,具体位置记不清了。”
杜威点了点头,说道:“记不住就算了,我们再转转吧。”
即使杜威比较相信李亚新,这个时候也不能表现得太过刻意,在贫民区转到中午,才说道:“这里差不多了,我们去别的地方吧。”
“杜先生想去哪里?”李亚新问道。
“码头吧,了解下以色列对沿海的封锁情况。”杜威看似很随意地说道。
李亚新自然没有异议,带着杜威前往码头。
如果陈卓是个谨慎的特工,发现写有暗号的帆布丢失不见,肯定会选择第一时间离开这里, 杜威找到第二个暗号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不过杜威还是想试试,他并不企望能够找到暗号,而是希望能找到陈卓曾经在这里的蛛丝马迹。
说是码头,但这里并没有什么货运,有的只是几艘破烂的渔船,也看不到多少人。
“只有这么几条船吗?”杜威
问道。
“现在是白天,渔船都在外面捕鱼,这些应该都是待维修的。不过,就算其他渔船,状况也好不哪去。”李亚新解释道。
杜威点了点头,目光在码头上睃巡,看到有几个盖着帆布的箱子,和帐篷上的补丁没有什么区别,想来那个老妇人就是从这里找到的材料。
确定材料的来源,杜威便如同之前一样开始了调研工作,在李亚新的翻译下,和码头上的渔民交流。
他向渔民询问的都是关于以色列封锁沿海方面的问题,还有他们对巴以和平的想法,把渔民的话全都很正式地记录下来。
“亚新,你帮我问问他们,之前是不是也有外国人来采访调研,他们对我们这些人都是什么看法?”
杜威提出这个问题听起来很正常,李亚新也没有怀疑,向渔民问了起来。
“外国记者倒是有不少来的,但是像这位先生这种调研,我们倒是第一次遇到。至于看法嘛,我们并不觉得他们能帮助我们什么,我们是被世界抛弃的人。”
渔民的语气带着点点忧伤,他的表情却很平静,似乎已经过惯了这种生活,给人种逆来顺受的感觉。
“记者们经常来吗?都是哪个国家的?”杜威问道。
“还可以吧,几乎每个月都有,美国的,法国的,德国的……哪个国家的人都有,”渔民突然拍了下头,“对了,前些天还有个华夏的记者,在这里住了好几天呢。”
杜威眼中闪过一道亮光,表面上却笑道:“我可不是华夏人,我是加拿大籍。说起华夏来,似乎很少向加沙派记者,听你这么一说,我对他还真有些兴趣。请问他是什么时候来的,现在还在吗?”
“大概十天前来的,现在已经不在了,都走了四五天了。”
渔民回忆道:“那个华夏记者人很不错,还跟着我们一起出海捕鱼,要亲眼见证以色列是怎么封锁我们的。本来他说要这里住上十天半个月,回去好好写份通讯,让华夏人知道加沙人民的苦难,结果那天回码头后,突然说接到上面的通知,有个重要新闻去采访,就匆匆忙忙走了……”
时间能够对得上,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那个所谓的华夏记者肯定就是陈卓了,他应该是发现暗号丢失,这才匆匆离去的。
杜威心中暗暗叹一声,晚来了一步,如果他们能够再早些来,就能找到陈卓了,现在却不知道去哪里能找到他。
“重要新闻?他有没有具体说是什么重要新闻,或者告诉你们他去了什么地方?”杜威表现得很感兴趣的样子。
“那我就不知道了,当时他坐的哈雷姆家的船,也许和哈雷姆说过吧,你可以去问问他们,不过他们出海了,要到傍晚才能回来。”渔民说道。
“好的,谢谢你。”杜威微笑地说道。
“杜先生,你对那个华夏记者很感兴趣?”李亚新好奇地问道。
“是有点兴趣,”杜威点了点头,“你要知道,华夏记者很少会报道海外的事,当然也不是没有,但是加沙这种地方,他们很少会涉足。所以我在想,这是不是华夏想要插手加水问题呢?如果华夏插手的话,又会对巴以和平带来什么样的后果呢?”
他这番话完全是从一个国际问题学者角度说出来,可谓滴水不漏,就算是摩萨
德听到了,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更不要说李亚新了。
“那我们在这里等哈雷姆家回来,向他们打听下那个华夏记者去了哪里?”李亚新问道。
“嗯,虽然不一定能打听得到,但是我想他们在一起那么久,也许会听说些什么。现在时间还早,我们去采访下其他人。”杜威说道。
两人在码头上采访起来,一直逗留到傍晚,出海的渔船陆续回港。
李亚新打听到哈雷姆的船,带着杜威走了过去,哈雷姆正在向下卸鱼,两人便在旁边等候。
能看得出来,哈雷姆的收获并不大,大大小小的鱼加起来,也就几十斤的样子,很快就卸完了。
有专门收鱼的商贩,哈雷姆与他们讨价还价了半天,最终把鱼卖给了他们,但是看哈雷姆的表情,似乎对这个价钱并不太满意。
他正点着手里不多的钞票,听到有人问道:“请问你是哈雷姆吗?”
哈雷姆抬头望去,看到一个巴勒斯坦人还有个华夏人,问道:“我就是,你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这位是来自加拿大多伦多大学的杜博士,他是研究巴以问题的专家,想要采访你一下。”李亚新介绍道。
“加拿大?我看他长得倒像是华夏人。”哈雷姆说道。
“没错,杜博士是加拿大籍华人。”李亚新解释道。
“我现在很忙,没有时间。”哈雷姆的眼中闪过精明的光芒,用手刻意地点了点手里的钞票。
李亚新有些不知所措,杜威却立刻会意,笑着对李亚新说道:“告诉他,我可以给他报酬。”
“真是给巴勒斯坦人丢脸!”
李亚新这才明白哈雷姆是什么意思,他很想一怒走之,但是杜威已经同意付费,也只好把话翻译过去。
果然,听到有报酬可拿,哈雷姆的脸上立刻绽放出灿烂的笑容,说道:“你问问他,他愿意付多少钱?”
“你想要多少呢?”杜威笑着反问道。
“嗯,一百美元!”哈雷姆说道。
“太不像话了!杜先生你是来帮助我们的,他却向你索要钱财,这种贪婪的人,不要答应他。”李亚新怒道。
“放心,不过是一百美元而已,如果他真的知道那个华夏记者来的目的,对我研究很有用。”
杜威笑着拍了拍李亚新的肩膀,从口袋里拿出一百美元递了过去。
哈雷姆迫不及待地接过钱,在手里晃动了两下,听到钞票传来清脆的声响,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
“谢谢,你们有什么问题想问,我绝对知无不言。”哈雷姆说道。
“我听说,有个华夏记者跟你出了几天海,我想知道他来加沙的目的。”杜威开门见山道。
“还能有什么目的,就是采访咯。然后把我们的悲惨,拿回他的国家,去赢取眼泪和钞票,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哈雷姆说道,一副看穿世事的表情。
“我对这个人很感兴趣,我认为他的采访可能会影响到华夏对巴以问题的政策,所以想知道的更多些,你能具体说说吗?”杜威微笑地问道。